曹長青:和「去世」三年的關貴敏談三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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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2015年01月16日訊】對五十歲以上的中國人來說,關貴敏可謂鼎鼎大名。在毛去世、中國開始變化、人們對「新」生活充滿既忐忑不安、又興奮期待的七、八十年代,由關貴敏那甜美醇厚的男高音唱紅全中國的《浪花裡飛出歡樂的歌》、《駝鈴》、《媽媽留給我一首歌》、《我們的生活比蜜甜》等歌曲,幾乎每人都能哼幾句,哪怕不是歌迷。

我們得承認,共產黨的文藝宣傳絕對是一流的。無論現實的日子裡有多少苦楚、多少辛酸、多少血和淚、多少卑鄙齷齪,那些歌頌黨國的輕鬆、愉快、甜美的樂曲,總能讓人麻醉,令人沉醉,似乎真的蕩漾在「美好的新中國」。今天回首,對那幾代人來說,歌詞當然早已沒有了任何意義,它承載的,只是我們對那個時代的記憶,對那段生命的回味。

關貴敏以他罕見的優質嗓音和清晰吐字,橫掃了一個時代的人心,成為國家一級演員,被譽為「高音之王」。一首《那就是我》最後11秒的長音記錄,至今無人打破。

撕毀與江澤民合影照片

但就在事業如日中天的1983年,關貴敏被查出肝病,甚至有說是肝硬化。他尋找了各種方法治療,也隨著當時風靡全國的氣功之風,練了各種氣功,後來則開始煉法輪功。1996年關貴敏以特殊人才身份移民美國,後來參與了法輪功系統的神韻歌唱團的演出,並擔任副團長。他有一個「壯舉」令很多人欽佩——在一個抗議中共的集會上,他把在中國時作為藝術界名人和國家主席江澤民合影的照片當眾撕毀、燒掉了。

作為文藝界名人、深受大眾喜愛的歌唱家,此「政治舉動」自然相當得罪北京當局。後來就不斷有傳言關貴敏肝病惡化、肝癌晚期等等。再後來,到三年前的2011年底,網上則傳出關貴敏病逝的消息。

既然關貴敏在1983年就被查出肝病,那麼近三十年後,惡化成肝癌而不治,似乎也合乎病情邏輯。再加上不僅有「關貴敏病逝」的「訃告」,還有一條「關貴敏太太」的喪事從簡聲明。當時不要說海外網站,連中國官方的,也紛紛轉載。在谷歌打上「關貴敏病逝」,詞條有10萬之多。所以一定有不少人相信了,包括我本人。

不過很快也有人指出,這是假消息。但由於關貴敏有肝病眾人皆知,他當時年齡也已往70奔,又有一陣子沒在媒體露面,所以對他的「病逝」仍有人半信半疑。那麼這消息到底是真是假?有一次我和一位媒體朋友偶然談起此事,她說不久前還見過關貴敏,可以聯絡他跟我談一下。

雖然沒有直接見面,但電話另一端那渾厚的歌唱家音質,是任何一個聽過關貴敏歌聲的人立馬就可以辨識出來的。大家都知道,時光飛逝,人的相貌可以在幾年之內就變到難以辨識,唯有熟悉的聲音,是對方一張口就可以確認身份的。

可以說,我是第一次在電話中聽那麼好的聲音。關貴敏先生也很健談,一口氣跟我談了三個多小時,且聽不出一絲疲倦。如此天賦的美聲,可謂尋遍天下也找不到人能假冒。

這個世界上怎會有如此歹毒、陰損的人,製造他人「去世」的假消息?

聽說過有因誤傳而相信他人去世的,例如在美國執教的夏志清教授就曾誤信錢鍾書去世而寫了悼念文章。2009年加拿大總理哈珀聽到「撒切爾去世」,立即發表講話悼念。結果加國運輸部長發的簡訊「撒切爾死了」是指他家的貓(叫撒切爾)。

但有意製造(而且是很精心的)他人死訊的,除了對關貴敏,我還沒看到第二個。不僅有「訃告」和冒其妻之名的「喪事從簡」聲明,還有「關貴敏的悲劇」等一些評論文章,弄得非常像是真事兒。可以看出造謠者既有相當文字水平、且頗有心計。

「除了不唱歌什麼都幹」

那麼是什麼人有意製造「病逝」假消息?關貴敏說他沒有第一手證據,但從常識判斷,最大的可能是共產黨的高級五毛維穩部隊。他們為什麼要如此惡毒地對待一位歌星?原因當然明擺著︰

在廣為大眾熟悉的中國文藝界明星中,關貴敏是最矚目、最高調支持法輪功的。他不僅本人練功,還擔任美國新唐人電視台主辦的《全世界華人聲樂大賽》的多屆評審及評委主席,帶領神韻藝術團在全世界演出。在中共視法輪功為最大威脅、在國內嚴酷鎮壓法輪功修煉者之際,關貴敏的頂風而上,自然會激怒中共。文藝明星有大眾人氣,自然會對大眾有影響力,其「反共」之舉會起到政治活動家也達不到的一些效果。

再者,使關貴敏成名那些歌曲,都是中共自己宣傳美化「社會主義祖國」的一部分,他們不能批判,又找不到這位歌唱家的其他毛病,於是他身體曾有過的「病」就成為造謠者的目標,而且是「置於死地」的造謠。真毒呵。

關貴敏先生說,他來美國後的頭幾年還經常回國演出,有很不錯的收入。後來高調參與法輪功之後,就無法再回國演出。他移民美國後,最早落腳在舊金山灣區,一邊繼續練法輪功,一邊招收聲樂學生,以謀生路。但很快,他的學生們就被當地跟中共領館有關係的一家公司人員勸說離開。那家公司負責人原是中共統戰部門「僑辦」的。有藝術團體聘他當指導,那些僑辦的人就去威脅,讓人家不敢聘請他。

大家都知道,在中國經濟開始迅猛發展後,出名的歌星影星都非常賺錢,以關貴敏那麼高的知名度,別說謀生,他可以輕鬆地唱到富得流油。只要他不高調參與法輪功(自己私下修煉就得了唄),或者只要他後來低下頭反戈,中共巴不得給他機會回國,以現身說法批判法輪功,還可以動用國家力量給他的演唱會做宣傳。但是關貴敏怎麼做的呢?

當教學謀生等路被堵死之後,他去了一家美國公司做清掃員,他的同是歌唱家的妻子鄒曉群則去當了褓姆。這對藝術家夫妻,寧可以打掃衛生、給人做褓姆過活,也不向共產黨低頭!他曾半開玩笑地說︰「在國內時,除了唱歌什麼都不幹;到了美國後,除了不唱歌什麼都幹。」直到幾年後孩子大了,找到了工作,他們的經濟情況才改善。

當然,上個世紀來美國的無數在國內頗有身份地位的中國人,都經過各種生活的艱難、做過各種雜活維生,但像關貴敏知名度這麼高的文藝界明星,因政治觀點和宗教信仰原因,在國內外都被堵死以技能生存之路,要靠做清掃員生存的,以前還從未聽說過。大家要記得這個前提,文藝界明星得到的那種追捧、諂媚可不是一般「名人」所經歷的。在承受過那種巨大的「腐蝕」之後,關貴敏仍能做到靜下心來、不卑不亢地去掃地這一步,而且是在絕不是沒有退路的情況下,這在華人裡面,實在是極為難能可貴的。絕不放過任何功利(甚至眼前小利)、絕不為精神讓肉體吃一點小虧,可謂華人世界的最大特色之一吧。

在我眼裡,關貴敏為信仰放棄擺在眼前的榮華富貴而「自找苦頭」雖然很難,但還不是最難的;最難的,真是我們一般人絕對經歷不到的,那就是在美國「不唱老歌」。

在美國的中國人中,50歲以上、八九十年代來美國的佔了相當一部分,大家聚會在一起聽關貴敏演唱時,當然都想聽他唱那些熟悉的、喚回當年記憶的老歌。但關貴敏卻很倔強地不再唱過去那些「膾炙人口」的東西。他說那些老歌「都是粉飾太平的,是為共產黨塗脂抹粉的」。他甚至比喻成是「給納粹歌功頌德那是很不光彩的事情。所以我現在不唱那些歌了。」

「那就是我」

對這個曾以《浪花裡飛出歡樂的歌》、《我們的明天比蜜甜》等歡快的歌聲而家喻戶曉的藝術家,在當年大眾評選的最受歡迎的15首歌曲中,他演唱的就佔了兩首半(有一曲他跟人合唱),能在海外這個比國內更容易懷舊的環境中,拒絕唱使自己成名的老歌,實在得有超凡的精神境界。那些歌聲,對大眾來說,是代表了一個時代,而對關貴敏來說,則是他個人人生的大紅大紫頂峰。

別說對演唱者本人,即使對歌迷們,這點都好像有點「太過份」了。什麼歌詞呵,大家不過就是懷懷舊嘛。連我這種自認跟共產黨不共戴天的人,都覺得沒什麼,畢竟不是唱《東方紅,太陽升》或《國際歌》什麼的,唱歌的懷舊之情是很容易理解的。但關貴敏的堅持,則等於是誓言和那個曾為共產黨的事業添磚加瓦的昨天告別,無論自己曾經有過怎樣的輝煌,或者多麼難以割捨的情感留戀。設身處地想一想,那是多麼的不容易!

這種「堅持」的力量從哪裡來的呢?關貴敏強調是修煉的結果。他說,「氣功低層次是鍛鍊(身體),到高層次就必須是修煉。」鍛鍊和修煉只有一字之別,差別在哪裡?就是不僅練身,更是練心,修煉靈魂。關貴敏認為,人的高貴,在於道德,藝術家應該推動社會道德回升。他說通過修煉,「對名利看得很淡了,過去成名成家,榮華富貴,練功之後看法變了,這些都是過眼煙雲了。」

他現在非常平靜,通過堅持煉法輪功,他的肝病一直被控制住,他說什麼藥也不吃了。在美國這些年,他一年上百場地演出,「我唱了八百多場,沒有誰能唱到我這個年齡的(今年70歲)。」關貴敏說,他今年(2014年)三月份還在美國各地唱呢!

關貴敏拒絕再唱《我們的明天比蜜甜》等共產黨宣傳的老歌了,但那首沒有政治色彩的、也是難度最高的《那就是我》,他卻「一直唱到了美國」。歌尾那句「如果有一葉風帆向你駛來,那就是我」的「我」字,當年關貴敏的拖腔長度達11秒(無論李谷一、朱逢博,以及後來的戴玉強、廖昌永等新一代歌星只能唱到此長度的一半,甚至三分之一),這既表現了關貴敏的唱功,也預示了他的人格、他的意志、他的人生的長長的堅持————「那就是我」,那就是關貴敏!

2014年12月20日於美國

——原載《看》雜誌2015年1月號,有刪節
責任編輯:南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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