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2014年11月17日訊】九年前的12月6日,一個80歲的老人在美國新澤西州普林斯頓的醫院裡離開了這個世界。
我試圖平靜講述他的故事時,卻發現他於我竟如此陌生,他更像是一個象徵,一段遠去的傳說。你也許知道他的故事,也許不知道。
他曾是《人民日報》的高級記者,作協副主席,他的報告文學《人妖之間》《第 二種忠誠》續接起了因政治運動而一度斷裂的中國報人輿論監督的傳統,他是獨立中文筆會首任會長、終身名譽主席,他可能是共和國歷史上最優秀的記者,是整個80年代這個國家最出名的公眾人物之一,被譽為「中國的良心」。
同時,他曾是摘帽右派,後被開除黨籍和一切公職,被他的祖國驅逐出境,成為異國他鄉「不死的流亡者」,至死也沒能再回到這片土地上。對,他是這個「國家」的敵人。
他叫劉賓雁。
對他的描述矛盾而模糊不清,你也許會問,他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他的身份太多,經歷也太複雜,完整的講述是困難的,我更願意把他稱為一名記者,一個老報人。
如果你是大陸新聞學院的學生,你也許從教科書上讀過范長江、鄒韜奮的故事, 也許聽說過邵飄萍、英斂之、張季鸞等民國報人的傳奇。但那厚厚的中國新聞史教科書上,不曾有劉賓雁的名字;甚至在大陸所有媒體及公開出版物上,你都看不到這曾經名滿天下的三個字。
他在自己的祖國消失了。現在的他,叫敏感詞,叫該頁無法顯示。
行文至此我竟有莫名的悲涼感,以及無力。我拙劣的筆使這個故事開始支離 破碎,這本不是我意想中的講述。我變得語無倫次。劉賓雁,劉賓雁,一個客死他鄉的老人,一個令人肅然起敬的業界前輩,就這樣消失了。歷史是殘酷的,時間如大雪般覆蓋了一切,澆滅了80年代的光榮與夢想,也遮蔽了曾經的罪惡和謊言。英雄長眠於冰涼的地下,而那劊子手,還高坐在主席台上。世間再無劉賓雁。
20年過去了。在這個國家,每年都有無數新聞學院的大學畢業生進入這個行業,報紙、電視台、網站、雜誌社,他們那麼年輕,富有朝氣,他們信奉西方的新聞專業主義,他們帶著理想主義的激情,帶著「鐵肩擔道義,妙手著文章」的自我期許,帶著「吾輩不出,如蒼生何」的宏願,試著做一名記者,一名傳媒人。
他們有多少人,知道劉賓雁的名字呢?
甚至,他故事式的新聞寫作手法都顯得那麼不合時宜了:找來他賴以成名的報告文學翻一番,會發現很難有耐心讀下去。劉賓雁是屬於那個年代的。他的生命就如同一支如椽的巨筆,精衛填海般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不斷的書寫著:「用良心說話,講真話。」
今天我們要紀念劉賓雁,跟世界各個角落正在紀念他的人們一樣。紀念劉賓雁,是一次莊嚴的回歸與追溯。紀念劉賓雁,就是要讓新聞自由、免於恐懼的言說自由等常識重新回到我們的生活之中,就是讓如「啄木鳥」一般敲打社會病枝,為國家聽診把脈的傳統回歸到新聞行業中,就是要讓「無冕之王」的榮光重新回到新聞人的身上,為了那筆的自由。
不死的流亡者。新聞理想不滅。
「你可以修誅高牆,從而把人和人隔離開來。但你不可能將一個人同自由隔離 開來。因為自由總會找到一條出路。」
責任編輯:方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