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村:永不覺醒,論中國國民之悲劇化人格(上)

——在第23屆香港書展上的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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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2012年07月27日訊】在中國大陸生活有一個明顯的好處,就是隨時可以分清理論和現實。有些權利,在理論上擁有,在現實生活中就沒了;有些收入在理論上增加了,一進菜市場就發現買不起肉了;有些人在理論上站起來了,實際上還在那裏跪著。

當代中國是一個光怪陸離的所在,幾乎每天都會發生一些悲慘的事、荒唐的事和令人哭笑不得的事。那些數不清的礦難,那些結石嬰兒,那些校車事故、動車事故,食品安全事故,那一樁樁強拆血拆,那一樁樁貪腐案件,那些因為躲貓貓、喝開水而慘死在監獄裡的囚犯,以及那些風起雲湧的群體性事件,我們可以確定,在未來幾年之內,這些事情不僅不會絕跡,相反他們會以更激烈的面目出現在我們面前。而這些事件大多指向一個原因,那就是沒有邊界沒有規則,也不受約束的政府權力。

這些年,我經常來香港,每次來我都會買一些時事政治雜誌,重點是看那些時事政治觀察家對大陸未來的預測和分析。在我看來,這些預測和分析都忽略了一點,就是中國大陸居民長期所受的教育形成的人格。

這些人格不僅影響了中國的今天,也必然會影響中國的未來。這些人格中的第一種我稱之為「麻木人格」。民眾被剝奪了大多數的權利和自由,僅剩的一點點也常認為是政府恩賜的,因為是恩賜的,所以被剝奪被侵害都屬正常。在強大的暴力之下,民眾不能反抗,也不敢反抗,於是就心甘情願地接受低下的身份,貧窮的生活,以及悲慘的命運。久而久之,很少人會去思考這種命運是否應該,是否公平,是否合理。

人要是被搶了,就餓著;被人打了,就忍著;自己的房屋被推倒,那就看著;老婆被捉去流產,那就哭著。人們低眉順眼地活著,不叫疼也不叫苦,閉著嘴躲貓貓,閉著嘴打醬油,閉著嘴做俯臥撐,連死都是閉著嘴死,這種種閉嘴都是因為一個前提:惹不起。

我們知道,如果你單獨面對的是一個流氓,你惹不起還能躲。但如果你面對的是一個流氓的制度,那麼你惹也惹不起,躲也躲不起,唯一的選擇就是改變它。

我曾經為麻木者畫過一幅畫像,沒人為他說話,他忍著,他看著,為他爭來權利了,他感謝命運,說:「嘿,該是我的就是我的」,沒爭過來甚麼,他就扮演先知,說:「早知沒甚麼用,你折騰甚麼呀?」為他說話的人被抓了,他就在一旁竊笑,說:「活該,讓你折騰。」

我講的第二種人格,可以稱之為「事實接受障礙」,因為長期的矇蔽,必然會降低整個社會的學習能力和認知水平,人們不願意接受也接受不了那些明顯的事實,甚至不惜為謊言辯駁。在這個意義上,誠實不僅僅是一個道德問題,也是一個能力問題。

時至今日還有人在懷念文革,認為那是一個腐敗沒有平等的年代。所以我們看到,在天安門廣場上的毛澤東紀念館,有各地的遊客絡繹不絕地排著隊去瞻仰膜拜他的遺體。我們看到在中國大陸的公共汽車、出租車、私家車中,有不少司機會把毛澤東的照片像神像一樣掛在車前,祈求他的保佑與庇護。

在兩個月之前,在中國大陸的互聯網上,有過一場關於「大饑荒」的辯論。辯論的發起者是人民日報甘肅分社的社長林治波,他認為在中國1959年到1962年的那場大饑荒壓根就沒發生過。而就是這個惡意的編造,這場辯論持續了大概半個多月,最保守的估計,有幾萬人參與了這場辯論。在這場辯論中,你可以很驚訝於其中的觀點和分歧,有那麼多人就認為大饑荒從來就沒有發生過,只是一小撮壞人別有用心的編造;還有些人會認為饑荒確實發生過,但是是在極短的時間和極小的範圍之內,絕不可能有那麼多人餓死。為了證明自己的觀點,他們提出了各種各樣的質疑,有人會問,既然餓死了那麼多人,萬人坑在哪裏?有人會問,這麼大的災難,為甚麼從來沒見報紙和電視報導過,有人會問,既然中國曾餓死了那麼多人,那麼中國為甚麼還要實行計劃生育,另外有一些人會問,既然餓死了那麼多人,請問你家裏餓死了幾個,有人會實際證明,我的家鄉雖然也很貧窮,從來沒聽說過有人還被餓死的。這些質問的固然是很荒謬,但是最荒謬的還是最後一個問題,有人問,既然他們沒飯吃,為甚麼還不吃肉。

第三種人格可以稱之為「奴僕人格」。正如魯迅所言,在中國歷史上其實沒有那麼多時代,只有兩個時代,就是暫時坐穩了奴隸的時代和欲做奴隸而不得的時代。古代的奴隸忠於皇帝,忠於朝廷,而現在的奴隸大多認為自己不是奴隸,而是國家的主人。他們從小就被教育要忠於集體,忠於國家忠於黨,但是很少提到忠於自己。這種人會把政府視作是至高無上的存在,任何批評政府的人為被他們視為天敵。他們往往會自認為是愛國者,一切事情都必須是跟愛國這兩個字發生關係才有意義:他們學習是為了國家,他們工作是為了國家,他們鍛練身體是為了國家,他們保護視力也是為了國家,甚至連衣食住行跟性愛也都是為了國家。為了所謂的國家利益,其實他們所說的國家利益常常都是政府利益,黨派利益和少數人的利益,為了這所謂的國家利益,有許多人都隨時準備捐軀。

在最近發生的釣魚島事件或黃巖島事件的領土爭端中,你會發現有那麼多人會說:「如果要去死的話,我願意去死」。其實事情還沒那麼嚴重,在正常的國家,民主自由和人權鬥士是不錯的詞,但在他們眼中,這些都是帝國主義的陰謀。這樣的奴僕人格,如果加上長期的仇恨教育,就會變得極為得乖張暴戾,成為所謂的「暴徒人格」。

在這些暴徒看來,世界上大多數的媒體都是反華媒體,一切人權組織都是反華勢力,任何異議人士都是西奴、漢奸、賣國賊。一個中國女人如果嫁給了外國人,那就是恥辱,相反,如果一個中國男人找了一個外國女人而如果是外國妓女那就是最好,他們就認為這是為國家報了仇。我不只一次聽這些愛國憤青們描述他們的理想,說「發財之後必去日本,去了日本一定要找日本妓女。然後把國仇家恨、百年恥辱、滿腔怒火全部發洩到她們身上,直至精盡人亡」。

這些人會公開鼓吹戰爭,會經常叫囔中日之間必有一戰,中美之間必有一戰。其潛台詞不言而喻,就「是即使你不來打我,我也會要打你」。甚至有人會公開談論用民航客機運送原子彈,然後運到日本引爆。你可以在谷歌上或者是內地用的搜索引擎百度上,輸入幾個字「原子彈炸東京」,看看會出來多少結果,同上述的話語和表現中,你們很容易就聽到殘忍的意味。

在本質意義上,現在的這群愛國憤青跟半個世紀前的紅衛兵是一個團體,沒有本質的區別:他們同樣地盲目,也同樣地憤怒,有著殘忍的面孔和志向,而且極不穩定。在任何一個正常的社會,這種傾向都應該被視為危險的事物,但是在中國大陸,政府長期縱容和玩弄他們的憤怒,我們可以看到這些年,有幾個合法的反外遊行大都以這群人為主體,這其實就是在玩火,如果條件時機成熟,這團火焰足以摧毀一切。

第四種我稱之為「委屈人格」。對許多人而言,中國大陸的生活都是一種缺乏安全感的生活。在這裡,法律常常形同虛設,權力隨時都有可能越軌。在守法和違法之間,幾乎沒有甚麼界限。幾乎每家公司都在偷稅,幾乎每個人都有不檢點的言行。不查,個個都是孔繁森,一查,個個都是王寶森。這話其實不僅僅適用於官員,也適用於平民。

一家小店的慘淡經營當中,有許多部門和機構都會對它發生直接的作用,工商、稅務、消防、治安、衛生防疫,任何一種權利都有可能讓它關門,任何一次代辦都有可能面臨滅頂之災。在這種不安全的驅使之下,人們大多沒有長期計劃,只著眼於眼前利益。在官場在商場在私人利益當中,出現了大量的唯利是圖、背信棄義的行為。官員拚命地撈錢,商人不擇手段地牟利,一旦賺足了錢,他們就迫不及待地轉移財產,甚至是拚命地揮霍,感覺像是我老家的一句諺語,「被大火燒掉的明天」。

這種不安全感還是本來躁動的人群更加躁動,我們在這中國內地坐飛機,常常會有這樣一種感覺。在飛機上,常常會看到這樣一個景象,飛機還沒有停穩,立即就有人站起來打開行李箱,把自己的行李抓在手中。開車走在路上,只要前方有一個車身的空隙,就會有其他車輛不顧死活地擠到前面去。只要在排隊,就總是有人走捷徑,鑽空當,破壞規則。

這種不安全同時也加劇了人際關係的緊張,人們之間很少會有彼此信任、徹底敞開心懷的情況,通常的情況是互相戒備互相猜疑甚至是互相仇恨。「一人有難八方支援」,在很多時候都是個神話,更多的情況是,一人有難,眾人圍觀,甚至是一人有難,誰都不管。

以上種種人格其中有個人素質的原因,更多的還是制度的催化和教唆。在長期的奴性教育,黨性教育以及仇恨教育之下,人們失掉了本心,忘掉了本能,甚至忘記了自己最最重要的屬性——人。我首先是個人,其次才是別的甚麼;我首先是我自己,其次才是我的社會擔當,這是最簡單的道理。但可悲的是,在中國大陸,有很多人一直活到死都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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