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瑞:懺悔

——一封終生無法寄出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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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2012年06月11日訊】田君:當我提筆寫這封信的時候,一種無可名狀的心緒撕扯著我的心。懺悔自責一時無法擺脫,我不配你的學友。我這個「苟且者」不但沒有做到捨生取義而且賣義取利,今天,向你賠禮贖罪。

還是從咱們初識說起吧!記得你是後來才分到我們「紅六班」的。初見,你給我的印象很清晰。身體壯實戴著一副大圈套小圈的高度近視鏡。長著兩顆小虎牙,說話捎帶鼻音。從談吐動作看得出,你性格開朗熱情且直率而單純。後來,我發現你也挺喜歡現代詩歌,這無形中拉近了我們的距離。你還愛朗誦詩,有一次,在水房子洗衣服,邊洗邊誦著名詩人賀敬之的力作—《桂林山水歌》「雲中的神啊,霧中的仙,神姿仙態桂林的山……」毫無顧忌、旁若無人。

1958年8月末,咱們入東北師大。開學第一課,便是走出去辦學。浩浩蕩蕩師範大軍,揮師南下新立城修水庫。在那激情燃燒狂熱的年代,咱們以「多快好省,力爭上游」大躍進精神與時間賽跑挑燈夜戰。汗水澆壩壩長高,大壩伴著歌聲飄。勞動流汗,汗裡淘詩。那天中午,你舉著《長春日報》高喊:「高材生大作發表了!」向我祝賀,還要我請客。你那笑容無比燦爛至今歷歷在目。修水庫後,又是大煉鋼鐵,又是大搞深翻。就這樣折騰一大陣,上級有指示「認真讀書」,咱們才進入渴望已久的真正課堂。

那天,在圖書館,我正看書,你拍一下我的肩頭說:「張君瑞,我討教個問題。」「你別給我改名啊,我可不是張生!」「得了吧,你就是白臉張生。」我說:「你喜歡鶯鶯你去追,別拿我開涮!」「哼!我怕追不上。老兄待西廂月下,就去跳粉皮牆吧!」「你願跳你跳!」「我不敢,怕鶯鶯撓我!哈哈!」「你不說研究問題嗎,別扯用不著的!」於是,咱們就有一番爭論。那就是人到底是「性本善,」還是「性本惡」這個歷史上爭論不休的老問題。你認為「人性善」孟子說的對,我認為「人性惡」荀子說的對。我用「利己者」多於「利他者」來說服你,你用拾金不昧以及英雄模範事跡反駁我。我用街頭群毆拉架者少而看熱鬧「飽嚐眼福」的人多,再駁你。咱們如同兩小兒辯日,孰是孰非連孔子也困惑難斷。不過,從你的性善說來看,由你靈魂深處折射出善良人性光輝。

在我們班舉行的第一次詩歌朗誦會上,同學們紛紛爭相誦詩。我清楚地記得你朗誦的是現成的名作,只記得其中有一句「……碧藍碧藍的海南島啊……」那手勢,那腔調,那激情,穿透出你對祖國熾愛之情,對生活的無限嚮往之意。你是一個內心洋溢著詩情,熱血奔湧的師大學子。如果與你近距離接觸一股靈動的氣息,一種朝氣撲面而來,令你充滿活力,受到無形情愫的催動而激昂。

又有誰知道,由於你幼稚,輕率喊出的一句口號,瞬間你由「天使」變成「魔鬼」。走出師大,投入教養改造之域,去承受二年「煉獄」之苦。

關於陶牧把《紅樓夢》包上書皮,寫上《毛澤東選集》一事,你問我對此事有啥看法,我說那是人家防範意識強。聽到這話,你大為不快。從鏡片中透出一種憤怒的目光逼視著我:「怎麼,中文系學生看四大名著理所當然,違紀嗎?犯法嗎?真是的!……」連珠炮似的質問,使我無言以對。只能說:「人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田君,連昆蟲都有保護色,這叫「適者生存」。在那個大講「興無滅資」時代,你怎麼就不知保護自己呢?你忘記「苛政猛於虎」這古典名言了吧!我覺得在你頭腦中,缺少一根致命的警惕神經。你把你的一切都暴露給外界,危險會時時向你襲來。你赤膊得可愛又可怕呀!那個週六晚上,你光個膀子很不雅地走進我們寢室,對我邊用手拍打你那隆起的胸肌,邊笑嘻嘻地說:「看見沒有,這就是雄性的美!」不知誰回敬一句:「雄性美也沒招來雌性愛!」頓時室內鬨堂大笑。你毫無被奚落耍笑之感,反而因引來逗笑面現愜意。在那個年代,一切人性個性全被禁錮,人們談性色變。男的長的帥,女的長的漂亮好打扮,都視為有小資產階級氣味。平時,女的不敢化妝,不敢穿樣式新穎的衣服,奇裝異服都會招來麻煩,人越土越是無產階級。如果家庭出身好,連子女都洪福齊天。在農村地主、富家子弟打光棍的不在少數,誰家把女兒往火坑裡推?有了後代都成「黑狗崽子」。大學的保密專業,都得錄取「根紅苗壯」的無產階級家庭子女。解放以後,加強了無產階級專政。對「軍警憲特」、「地富反壞右」均打入「另冊」。地方普遍設立治保主任一職。專負「專政」之責。只許階級敵人老老實實,不許他們亂說亂動。對知識份子採取「向黨交心」「坦白」下放勞動等形式,促其「思想改造」「脫胎換骨」。外媒體稱之為對知識份子進行「洗腦」。對參加國家保密工作的人員嚴格篩選後,不許隨便給家裏寫信,寫信也要檢查。更不能自由戀愛搞對象,婚姻全由「組織包辦」。舊社會講「門當戶對」,現在講「階級配對」。那時,你敢說外國好嗎?不是崇洋媚外,就是裡通外國。誰家的親屬在「港、澳、台」就成了不是「黑五類」的「黑五類」,麻煩事兒不少。偷聽敵台的人,入監下獄的也不在少數。田君,上述這些,你不是沒有看到吧?我很奇怪,你常常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詩詞或名句,如「蜜蜂採花成蜜後,為誰辛苦為誰甜」之類。不知你是自我欣賞陶醉其間,還是凸顯你多知多才,你這麼一句一句的,人家不研究你的意圖嗎?恃才傲物易被損,鋒芒畢露易遭殃。拌傻,當弱勢往往是智慧,「沉默是金。」激情往往使我們遭受磨難,理智深思使我們看透人生。

咱班邢志為校報編輯有才華,他行事謹慎善於思考,政治嗅覺靈敏。有一次,我聽他用二胡拉兩下《良宵》,便警惕地停止,當時,我暗想,好你個邢志,真是機敏靈透。你知那個「便衣警察」暗暗盯著你!既便是這樣,他也未免遭批判,痛哭流涕,他鼻子還流了血。同學們驚慌拿面盆,盛冷水給沖洗。足見他血壓升高,未造成腦出血是他萬幸。咱上屆錢璞,屢在報上發表詩,被同窗許××罵為「甚麼錢璞,我看是『捕錢』!」你有才就說你白專。「紅透專深」、「紅無止境專無盡頭。」人們寧肯紅也不專,「紅香專臭」。許,終於爬上去了,被留校。那時,能整人,方為人上人。以階級鬥爭為綱,埋沒多少精英,摧毀多少人才,鬥爭哲學阻礙多少發明創造,泯滅多少社會公德,扭曲多少人性良知。

小時候,父親常教誨我「病從口入」、「禍從口出」的道理。回顧歷史,漢代韓信因有軍事奇才封為大將軍。就因他對劉邦說你只能將兵十萬,而我多多益善,被劉邦疑有謀反之心慘遭殺戮。田君,咱們還是好好學習張子房吧,他巔峰勇退避禍其身,何等明智何等眼光。曾國藩也有此舉,他們深諳伴君如伴虎之道。田君,你嘴無遮攔,其原因就是你眼鏡後面的眼球是「政治色盲」。在那個險惡的年代,人們都「明哲保身」,而你在不知不覺中,為自己挖掘隱形墳墓。終於有一天,你被推入墓中,而在這一推中也有我的一雙手啊!當然,我這無奈舉動,鑄就終生懺悔與內疚,我是害人者也是受害者。

1959年廬山會議後,從中央到地方大反「右」傾,階級鬥爭抓得更緊了,知識份子改造叫得更響。我們這些「資產階級」知識份子,成天提心吊膽,兩股顫顫如履薄冰,生怕引火燒身中雷擊頂。就是在這樣大背景下,你那一句反動口號,引來橫禍,也殃及我後半生不得安寧。

還是說說那個黑色的下午吧!同學們都在寢室裡靜靜地學習。你突然闖進來,不知是出於打破沉靜學習空氣,還是另有企圖,莫名其妙地高喊一句「國民黨萬(稅)(歲)萬萬(稅)(歲)!」我們的目光一齊對著你,異常驚愕,一時誰也沒吱聲。我狠狠瞪你一眼,心想,田君你幹甚麼,找死啊!我很快走出寢室,離開這「是非之地」。據說我走後,室裡有兩名同學質問你為甚麼喊這個口號,你臉立刻紅了,知道自己失言惹了大禍。當然,你喊這句口號事出有因。上兩天,咱們學習現代文學《馬凡陀的山歌》。這是政治詩人袁水拍四十年代出版的一本詩集。其中有《萬稅》一詩,詩中有「國民黨萬稅,萬萬稅!」之句。「稅」在書面上可見,而用口喊就成了 的一句反動口號。我覺得這事嚴重,台灣蔣介石不斷叫囂反攻大陸,台海炮戰硝煙一片,萬炮震金門,引起世界關注。老田,你喊這樣口號恰逢其時啊!晚上躺在床上靜想,你田君難道真是借「萬稅」之名,行「萬歲」之實?以此發洩對黨不滿,向黨挑戰?又一想,你田君沒這個思想基礎。從未發現你有仇黨情緒。再說你也沒這個「水平」。那只有張揚與幼稚,自恃與無知了。這都是你愛朗誦詩惹的禍。人有旦夕禍福,天有不測風雲,但願你有驚無險,阿彌陀佛!你出事之後,幾次想和你商量一下該怎麼辦好,但理智阻攔我還是別管。不僅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主要你現在是「危險品」不知甚麼時候引爆。去營救落水之人,往往遭沒頂之災。我正如我的屬相膽小如鼠,還是在洞中藏著安全。平時,咱班經常開會亮思想、談改造,我還暗想,你老田就在小會大會上檢查吧!說不准在「共二」大教室向全校檢查呢!可,自你出事後,班級平靜得宛如一潭死水,就像班級甚麼事也未發生似的。誰也不敢問,誰也不敢傳。知道這事的,彼此都在意會中等待那場暴風雨,於無聲處聽驚雷。沉默啊沉默,田君,你不在沉默中幸運脫險,就在沉默中走向深淵。

事情發展很快,但萬萬沒有想到,這事竟連到我的頭上。組織上讓我與另一名同學給你打「證實。」證明你在某年某月某日某處喊「國民黨萬歲,萬萬歲!」口號。當時,我的頭「嗡」了一下。完了,私不舉官不究,肯定有人告發了,已變成敵我矛盾。深知我這「證實」意味著甚麼。等於從我手中射出一顆子彈,從背後將你擊倒……可,如果拒絕就如同與你站在一個立場上,我要說你在誦詩,人家反問,你怎麼知道他朗誦詩?這不等於為你辯護了嗎?我肯定沒好果子吃,越想越怕。回想1957年反「右」時,我是語文課代表,我的語文老師張倫,一夜間成了右派變成敵人,不能上課。就因為我和別人,合寫一張大字報,學校好停電,一片黑暗無法上自習,這根本沒有甚麼政治內容。團支部書記徐洪山找我談話。語重心長地對我說:「作為團員,你在反右中表現一直很好,你怎麼能寫大字報呢?」我非常後悔。結果畢業鑑定操行為「乙」,這事對我觸動很大。評定為「丙」的,不是未被錄取,就是去不好的專業。在師大印刷廠勞動時,我只說了一句「現在大家都不敢說真話。」結果惹來了許多麻煩。團支部,多次找我嚴肅談話,問我還有甚麼話不敢對黨講,差點抓我的小辮子,打我的棍子,當時思想包袱很沉重。又聯繫我不良的社會關係更為恐懼忐忑不安。在申請入黨書上,多次寫要經得起組織考驗,而今組織考驗我了,我不敢「刺刀見紅」當逃兵,那我的結果……那時人的政治生命,比肉體生命還重要。再說打證實的,肯定不只是我們兩個人,反覆衡量利弊,我還是打了證實。晚上睡不好覺,白天吃不好飯,課也聽不進去。就願單獨行動,天馬行空獨來獨往。好像做了甚麼見不得人的事,內心非常痛苦。我就盼你,到甚麼時候都咬住「萬稅」不放,這是你唯一出路,讓我們的證實變成一張廢紙。我還幻想,那位文學老師替你說情,或者系裡領導開恩,輔導員「護犢」,都說句公道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完結了。

後來,聽說把你行李卷拿走了,這回可凶多吉少。大概又過了一兩天,我裝成到系裡問學術問題的樣子,夾個小墊,書、筆記,就在中文系大樓走廊,支愣耳朵尋風掃底,聽聽教研室裡有無議論你的事,還查你到底關在何處。又到保衛部門聽聲,也毫無所獲,悻悻而回。大概又過一天,那是個下午不知誰喊一聲「快看,田君!」我們呼啦一下子全趴在窗台上向外看,只見一輛解放牌汽車從中文系教學樓順和平二捨南道由東向西緩行。你站在車欄旁沒戴手銬,你並沒看「二捨」一眼。我心裏非常難受,你去何方?幹甚麼去?不得而知,但凶多吉少。後來才知道你被「勞教」了。既然「勞教」也是對犯人的一種懲罰,失去人身自由,強迫勞動改造,與判刑二年區別也不太大。為甚麼不讓請律師辯護,這種法律公平嗎?是保證人權不受侵犯嗎?這項法律值得研究,外國也有「勞教」嗎?如果有,這種世界性的法律都就應該修正。保護人權,以揚尊嚴。

此事系、學校不公佈也不讓大家受教育。一切暗箱操作這到底是為甚麼?恐怕也覺得理虧,底氣不足。或許那些熟知「陞官圖」的「階級鬥爭」勇士們以此為階梯直上青雲,暗得實惠,故不露玄機。

田君,你愛「文」被「文」害,愛「詩」被「詩」埋。你竟因一個「稅」字成了時代的「囚徒、」人民的「叛逆」。你在中文系沒學到多少東西,卻得了一把打開牢門的鑰匙。那本《山歌》倒成了葬送你的一曲「輓歌」。田君,一失言終生悔,一失足千古恨!舌頭是雙刃劍,能護己也能害己呀!田君,你沒有運用好自己的舌頭。你走後,我曾去你寢室,呆呆地望著你睡過的那張床,人去床空,無比悲涼。就是在這張床上,你做過多少美夢,有過多少憧憬與衝動。你愛生活,你渴望愛情,期盼未來……師大中文系,只留下你一年多的人生歲月,僅印下你的足跡,留有你誦詩的餘音。田君,失敗是成功之母,不要氣餒,不要一蹶不振。噩夢醒來是早晨,風雨過後現彩虹,雪壓青松松更直,霜打楓葉葉更紅。望你堅持奮戰不倒。勝與敗、生與死往往只差跬步之遙。

日出日落,寒來暑往;花開花謝,夏雨秋風,我一直對你魂夢牽繞,遐想遙思,你在幹甚麼呢?娶妻生子了嗎?……1960年,我國大饑荒,全國人民都挨餓。看塊肥皂都想它若是塊餅乾該多好,畫餅充飢自欺欺人。那個時候,誰要得了「厭食症」那可是蒼天賜福。你飯量大,勞動強度大,身體能吃得消嗎?你就成了詩人臧克家筆下的《老馬》:「總得叫大車裝個夠,它橫豎不說一句話,背上的壓力直往肉裡扣……」勞動光榮,勞動能創造一切,但對犯人來說是苦役是改造手段。「文革」時,我又替你擔心。那些紅衛兵造反派能放過你這有前科的「黑五類」嗎?你肯定被揪鬥,成為國民黨殘渣餘孽,孝子賢孫。胸前掛個大黑牌子,在哈爾濱街頭游鬥。說不定眼鏡被砸碎,腿被打斷,像著名評書藝術家單田芳似的,牙全被敲光,像遼寧張志新女士,喉管被割開,像內蒙吳青雲,舌頭被割掉,再也不讓你喊:「國民黨萬歲!」了。田君,你這塊「污點」注定生中多舛,一有「運動」,你必遭劫,一切憑命由天吧!

1979年5月,咱班李少先、華熙雲、高揚同學發起,由潘啟文、王文華共同努力,分別三十五年後30多名同學於長春聚會。真是少小離別老大聚,面黃白髮生。相擁無語,緊握手難松。各經風雨,酸甜苦辣,淚水滴滴,難述別情。田君,你為甚麼沒有來?也無信息,如同在人間蒸發。你到底在哪裏?咱班戰鴻順,你還記得吧?也戴副高度近視鏡,他也沒來。他是休學一年後,到咱班的插班生。他神情憂鬱,不怎愛說話,也不和同學怎麼來往,總像有甚麼心事。他1962年畢業後不太長時間,就成為「現行反革命。」因在日記中寫「毛主席萬碎,萬萬碎!」等反動口號。被學生發現告發,判刑,葬送了十五個青春年華。他為甚麼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敢「犯上欺君」?他在來信中說:「1957年反「右」時,沒有衝鋒陷陣,定為落後分子。後,下鄉勞動抗大木頭,累得氣管擴張咳血不止,形同殺雞。回校後,被打成白專分子,戴上五頂大帽。一時,有如千斤巨石壓在心頭。晝夜憂思,困惑難安……」田君,你若和他比真是小巫見大巫了。不過,人家趕上了「撥亂反正」的時代。出獄後給予「平反」,補發工資,校領導還領他到北京看眼睛,照顧週到。如今,他又娶妻生子重嚐甜果盡享天倫。你看「惡政」把人變成鬼,「仁政」能把鬼變成人。天朗地靈出人傑,窮山惡水出刁民,足見環境對人影響之大。

關於你,大家總在猜測。後來,據說勞改結束你曾到師大要求平反,師大找到班長潘啟文,潘打材料證實是冤案。詳情我一概不知。同學給我打來電話,得到確切消息,你勞教期滿時,已雙目失明,鼻癌已到晚期,回家不久就辭世了。聽到這個遲到的噩耗,我心裏一剜,撕裂般疼痛。一下子癱坐在凳子上,頭脹得一片空白。忽而,頭腦,現出一個畫面,我用「證實」那顆子彈將你擊倒,仰面朝天彈中鼻樑,血噴如注……我驚恐萬狀,我……我……殺人了!……我處連你一張照片都沒有,哪怕給我留下幾個字,可……

老天流淚傾盆雨,大地生花獻冤魂。

田君:「文革」中,我也受到衝擊,雖然,沒像校領導夫妻雙雙上吊自殺,但那段日子也不好過。我們伊通一中文化大革命開始不幾天,上級就派來了「四清工作隊」(北京叫工作組)領導校「文革」。因學校班子癱瘓,工作隊就組建個「籌備委員會」臨時領導校內工作,並為以後搭建班子做準備。我被選為委員。可是好景不長,工作隊在一個黑夜便悄悄溜走了。他們一走可苦了我們,「造大」把籌委會主任齊雲峰與我弄到台上進行批判。說我們執行了不帶槍的劉鄧資產階級反動路線。讓我們交代「罪行」。造反大軍管「籌委會」叫「臭委會」,管我叫「臭委員」,第二天我滿嘴是泡。這以後,我又成了「保皇驢」,成為劉少奇的「孝子賢孫」,遭人唾棄與白眼。

學校兩派武鬥,我這「保皇驢」逃進了高粱地,躲過了一場毒打,死裡逃生。我的同仁高三一班班主任王乃欽被他的學生抓進高粱地打個半死,差點兒命喪青紗,乃欽何罪之有?我的所有書籍,幾年來的教學資料在校大卷櫃裡,洗劫一空。

我的親屬在文革中有的跳井;有的在奇臭無比的大陰溝泥坑中,學「王八爬」、「豬打溺」。有的在毛澤東像前低頭認罪,一低就是幾個小時。

田君,我們終於擺脫厄運迎來光明。我常想,假如毛活到今天,國人生活該怎樣?不堪設想。整個神州荒蕪一片餓殍遍野,還會出現歷史上罕見的人食人現象。恐怕我連褲頭也沒有,見人只能急忙雙手緊捂羞處……「文革」死的人有兩千萬,毛若活著死的人還不知多少呢!當然,我可能也早離人世了。不知道有多少難民紛紛外逃,蜂擁入日入印……國將亡,黨將滅,中國又跌入深淵,給世界帶來災難。毛是人性惡總代表。田君你的「性善說」讓毛給駁得體無完膚了。咱們的遭遇就是這位大搞「焚書坑儒」「清君側」,把「8341」天機密碼帶進水晶棺的毛「災」東,一手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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