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渢:濤聲依舊:也讓林昭自祭一次吧

——聖女林昭44年祭

雪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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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2012年04月29日訊】今天,聖女林昭遇難的44週年。

讓林昭也自祭一次吧,所以選擇今天,上網林昭一封親筆信。

這封信轉自林昭學友江之滸的《濤聲依舊》。

四個月前就這樣想著了——那天,收讀張元勳先生為林昭八十冥誕獻辭,才第一次驚聞:靈巖林昭墓前有兩塊石板,竟然是帝都某「紀念堂」建訖僅存之物!——「不悉何方之高士攜之置於此靈巖山側!」

感覺張元勳先生是深信這個傳聞的,才會在獻辭中如此感歎:

「猶如那棄置於西湖之濱、岳飛靈前兩坨頑鐵,任憑憑弔者踏之無已,唾之不絕!堪可謂『蘇杭雙儆』!」

那天,我聽得見遙遠的張元勳先生筆下與心中的濤聲。

但對此傳聞我至今猶疑。靈巖四十年祭,我們錄像過的;今年清明,女詩人黑渢——就是她,為鐵玫瑰園精心複製出了林昭獄中送給張元勳那只帆船——又專往獻祭:印象中似乎都無特別華貴的兩塊「帝王石」啊。

岳飛冤死風波亭於1141年。岳王墓前其實又何止「兩坨頑鐵」?——明正德始,才出現秦檜、王氏、萬俟契三尊跪像。屢屢重鑄,又屢屢被憤恨的人們擊毀。明萬曆按察使范淶重鑄跪像,並增鑄張俊跪像,已經是1594年了:這一切,都發生在岳飛遇難四百年之後。

而林昭閨姐倪竟雄親口告訴我,當年籌建林昭墓碑,即使在林昭故舊與同學之中募捐也是何其艱難!何其隱忍!當代「何方高士」竟如此了得,能將兩塊石板從帝陵深苑攜置靈巖,任憑「踏之無已,唾之不絕」?!

但我深深知道,「蘇杭雙儆」傳聞本身,就是舉世之「踏」,黎庶之「唾」,就是對暴君獨夫的深恨,更是對聖女的無限仰慕與不盡追思——

一個重義明恥民族當代的濤聲!

濤聲依舊,岸也依舊。女詩人清明祭圖文,倒是真正坐實一個新近流布頗廣的傳聞:

「原聽說鷹眼撤除了,以為他們的思維也在進步。至少對輿論有所顧忌了。但今天去拜祭林昭,仰頭處,那森森的鷹眼猶在。依然虎視眈眈、如臨大敵。」

鷹眼——靈巖聖火:鷹眼下的焚祭與世界傳承——鷹眼下的放飛——鷹眼下無盡流徙輾轉的MLH年……這一切,我都親見親歷過。

尤當此祭日的前天,一個傳聞又被證實:舉世矚目的盲人終於在鷹眼下被神奇放飛!無比欣慰的同時,四年前肅立林昭墓前那喝問著的悲愴,又奔湧磅礡在心宇:「萬安陵園李雲鶴(江青)墓上有攝像頭嗎?奉化蔣母、蔣太夫人墓上有攝像頭嗎?」

是的,一個盲人,有光有誠而已,就被年耗數千萬的鷹群監視著,禁囿著,那是一種該怎樣「踏」、怎樣「唾」的邪惡?!

所以今天,讓林昭自祭一次的衝動特別強烈!——

不信永遠的帝苑!只聽不絕的濤聲!

確信,今天,無數人一定會和我一樣噙著淚,把林昭這封寫於1958年8月9日的信(附後)讀作她的自祭!正如我確信無論在靈巖,在鐵玫瑰園,在無數人的心宇,年年今日,林昭既被黃菊、百合與追思簇擁著,又伴以永遠的「踏」,永遠的「唾!

因為這是哀思,也是見證——

見證:是帝苑,是鷹犬,把「浩歌當風」、「山色波光」、「瓶罐亂響」、「匙碗雜置」的林昭,把即使羈縻中也渴盼望著回滬探母、思念著西郊排澇的未婚夫之林昭,永遠拉出了生活,拉出了尋常巷陌,剝奪了她與她的青春代人之為人的一切!

見證孤獨的「誠」,遙遠的「光」,岳廟般神聖激盪著一個民族永遠的重義與明恥——

永遠的濤聲!

2012/4/29晨於北京

【江之滸:回上海後,我曾給在京的林昭一信,談到大家游無錫的心境,並告訴她,托我帶給她媽媽的東西已送到她家。時過境遷,至今回憶起來,仍不勝唏噓!下面是她的回信。】

林昭致江之滸

小江:

來信何其客氣,使我大不敢當。夫雖多吃了兩年稀飯,又何敢自居大姊也。一笑!

無錫是我舊遊之地,黿頭渚上浩歌當風,非止一次,要說風景比杭州好,有有道理處,也有不盡然處。杭州的蘇堤春柳,六橋煙雨,自有其嫵媚處。而古蹟遍地,蘇小墓、秋瑾墓,以至武松墓都有,管他真假,也總大可發思古之幽情。黿頭渚好的是個太湖,雖非岳陽洞庭,氣勢也就不弱,山色波光,自然之美,而且氣魄也大。既留戀至於不想走,後日畢業分配,填志願時,大可加一項道:「無錫黿頭渚飯店招待員」,以為如何?

所說的煮飯燒菜各節,恐怕並不翔實,而以「報喜不報憂」的成分居多。推測起來,飯「沒煮糊」,可能是夾生的;菜「多放了些油,特別好吃」,則可能是做油的晦氣不著,變成油拌莧菜了。至於瓶罐亂響,匙碗雜置,生火而手腳慌忙,炒菜而剷刀倒持,猶其餘事,不消說得。

回來是我也很想,不過現在尚未敢必。本來,行政人員有7天假期輪休。資料室如老董等已經開始「休」了,楊公(江註:指楊纖如老師,也是右派)與我則未排,似乎不加理會的樣子。據瞭解,並非「帽兒」之故,而是因為我們如今手裡弄的工作要緊。楊公歎道:有他與沒他毫無出入的人倒得休假,是好在做些事的人反不得休,「真他媽的!」不過,我準備再三請求一番,竭力爭取回來一次。時間約在中旬以後。颱風過去了沒有?

最近北京下雨下得發昏。六日大雨,從下午直落到晚上,一刻不止,來勢又猛惡,好像天公打翻了個大腳桶似的(比喻殊不高雅)。因了這場無妄之災,甘粹(江註:林昭的未婚夫、人大新聞系1959屆畢業生、右派)等明天就要開赴西郊勞動(排澇)去了。謝謝你跑了一趟!

假日好!

林昭195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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