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2012年03月01日訊】（本文轉自263期【新紀元週刊】，獨家特報王立軍事件，全書8萬字，共分10大章，本網站將陸續轉載。本文轉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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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黑打實情】重慶打黑的真實圖像
_{文 ◎ 齊先予}

只看中共報紙宣傳的人還以為，重慶打黑為老百姓做了大好事。不過事實恰恰相反。最富有的民營企業家都成了黑社會老大，來重慶辦案的律師都成了壞律師。李莊案、文強案，還有龔剛模、李俊案，這背後真實的故事是怎樣的呢？

為了爭取拿到18大中央政治局常委的門票，薄熙來可謂煞費苦心。作為一個被貶的中共文職官員，他手裡的牌並不多。但思前想後，他不甘心就這樣老死在重慶的大山溝裡，天生的野心、強烈的慾望、加上他年輕時坐了7年大牢留下的變態心理，決定了他要奮起一搏，哪怕最後落荒而逃，也要「亮劍」而行。

於是薄熙來想出了「唱紅」、「打黑」這兩個高招。有人說，這是江派人馬給他出的計謀，也有人說這是團派人馬給他設的圈套。無論如何，薄熙來他幹了，而且幹得驚天動地。

高唱革命歌曲，高舉紅色大旗，唱紅的目的就是利用民眾對現行制度的不滿，利用「重回毛主席路線」的方式來跟中央唱對臺戲，以此來蠱惑民心。打擊黑社會只是口號，真正抓捕的卻是私人富翁，一來配合了唱紅，二來搶奪了財產，三也打到了政敵，四還騙取了民心，一舉多得，何樂而不為呢？於是由薄熙來策劃、由王立軍實施的重慶打黑風暴開始了。

打黑碩果 官媒自相矛盾

王立軍來到重慶不足半個月，就在全市啟動了25年來的最大行動，從2008年7月10日到9月30日，歷時80天，經暴力犯罪專項整治、打黑除惡、緝槍制爆採取綜合整治，官方稱「戰果輝煌」，「共破獲刑事案件32771起，破獲年內案件25931起，查處治安案件52671件，執行逮捕9512人，打掉惡勢力案件92起」。由於抓捕了近萬人，以致看守所監獄人滿為患。

官方稱此舉大快人心，不過也有人質疑：「一次整治行動打掉這麼多，公安局平時幹什麼去了？前些年幹什麼去了？」於是矛頭直指薄熙來的前任，原重慶市委書記賀國強（1999年6月- 2002年10月，現任中紀委書記）和汪洋（2005年12月- 2007年12月，現任廣東省委書記）。

不過在官方報導中，2008年前的重慶依然被描繪成「太平盛世」：2008年重慶市政法委書記、市公安局局長劉光磊做客新華網時表示：「根據統計，我市群眾的安全感最近幾年一直都保持在92％左右，2007年達到了最高峰的93.73％」。

官方還介紹說，改革開放三十年來，重慶全市警務力量向基層第一線傾斜，共有748個派出所，建立了2905個城鎮社區、農村警務室，駐警3908人。而司法所這由2002年的272個發展到了目前的1022個，基本全市1007個鄉鎮、街道、11092個村都實現了警力覆蓋。重慶總計建立治安保會 11678個，總計54812人，同時治安協勤隊伍也已達到了9740人。

不過2008年7月王立軍到任後，他指出重慶社會治安的兩點現狀，第一，重慶涉黑案件的總體特點是時間長、跨度大、背景深、人數多、質量高、影響惡劣；第二是重慶警方歷史欠帳多，有60多萬起積案未偵破。

對比這前後兩個官方數據，人們不知道該相信哪個。

有重慶媒體報導說，「每到年底，派出所為了提高破案率，故意讓一些小混混去農貿市場上扒竊進城賣菜農民，然後馬上破案。」一位重慶市政府特邀監察員在一次公安局的專家座談會上也提到：「為了提高破案率，刑事案件故意不立案的情況比較普遍，調查發現，本來是8萬起案件，一查之後翻一倍達16萬，過去50％多的破案率一下降為了28％。」不過對於王立軍後來公佈的破案率，人們就不知道真實情況是多少了。

重慶警察普遍反映王立軍管警察管得很嚴，「經常巡邏，把我們累得要死」，他還處理了不少警察。據說一次王到開縣檢查工作，發現某值班警察酒氣熏天，王一把扯下他的警章並罵道：你這個XXX，把派出所當你家了。一次重慶下屬某縣一位民警將槍忘在廁所裡，後來被一位保安拾得。按過去的做法，這樣的情況最多批評教育，可王立軍把該縣公安局局長、副局長均免職，市局分管槍枝工作的也免了一個副處級幹部，後來人們才明白，王立軍是想藉機換成聽他話的人，培養自己的力量。2010年重慶警察全部下崗，重新聘任後才能上崗，目的都是一個：樹立王立軍的絕對權威。

政法委員的祕密 律師作假

王立軍作為重慶市政法委委員，他用足了各種方式來達到薄熙來要求的目的。在打黑鬥爭中，公安局給每戶發「致重慶市民的一封信」，並附一個打印好回信地址、印有「絕密」字樣的信封以及足夠的郵票，「舉報人只要填寫名字和基本事實就可以。」同時加大宣傳，連公交站臺也設置了大幅通告鼓勵群眾舉報。官方稱此舉在打黑行動中取得很大成效，截止8月15日，群眾向公安機關提供線索9000多條，其中80％都是實名舉報。不過這些告密行為，也讓重慶人心惶惶，人與人之間不敢相信彼此，儼然成了「第二個文革」。

據曾代理王立軍與王海洲誣陷案的女律師、北京隆安律師事務所遼寧分所合夥人，51歲的女律師王蘊采在官媒上介紹，在重慶打黑作戰中，王立軍使出了他在盤錦練就的「獨門祕技」：讓律師提前介入。

「警察辦案的時候都是粗線條，難免有些疏漏的成分，這樣往往導致日後檢察院將案卷退回，說罪名證據不夠，要求補充偵查；在訴訟階段也容易被對方律師找出漏洞。王局長說：律師提前介入，可以用不同的思維方式來檢查這個案子，避免警察重複勞動。」

不過事後人們發現，這些律師的介入並不是秉公辦事，而是幫助重慶公安造假，讓公安編造的「犯罪事實」在法律層面顯得更充分，即使沒有這樣的「事實」，也搞刑訊逼供讓被告「供」出這樣的事實。如此嚴重違背司法分離原則的違法行為，卻能在大陸官方媒體中公然見報而無人過問。

王立軍要求警察找律師幫忙，卻不許被抓的當事人按照法律規定尋求律師幫忙。結果出現了一個反現象：公安借助律師打壓當事人，而當事人不能找律師尋求法律公正。這種胡作非為直到中央調查組來後，王立軍才允許被告找律師。

據官方報導，在打黑運動中，短短一年時間裡重慶就審理了5萬個案子。王立軍讓公安、檢察院和法院的人在同一張桌子上辦案，公安局行政立案，然後檢察院提起訴訟，法院最後判決，完全取消了三家不同機構設立時想要互相監督的基本職能，而是王立軍想說誰有罪，公檢法就把這個人處理成有罪。那時的王立軍已經是重慶市政法委裡的實權人物，他的權力早已凌駕於法律之上。

丟人的兩次槍擊案

就在薄熙來在媒體上大吹大擂重慶打黑運動碩果纍纍之時，重慶連續發生兩起惡性槍殺案，震驚全國，為此讓王立軍焦頭爛額。其中「3．19」的哨兵案後來成為了喬石等元老問罪王立軍的理由。

據官方報導，「2009年3月19日19時42分，位於重慶市高新區石橋鋪的某駐渝部隊營房哨兵遭歹徒持槍襲擊，哨兵經搶救無效身亡，歹徒搶走自動步槍一支。」

王立軍當即令人發出懸賞60萬的告示，凡提供直接線索的獎勵60萬人民幣，不過至今該案件還沒有偵破。據說該歹徒是受過軍隊正規訓練的中年男子，他隨後在全國不少地方用槍作案，社會影響力極壞。

第二個槍擊案是愛丁堡殺人案。2009年6月3日2時4分，重慶江北區愛丁堡小區大門前，44歲的重慶渝中區人李明航被人近距離連擊兩槍致死，行兇者從容不迫地乘車離開現場。

不過王立軍的官位並沒有因為這些惡性事件頻發而受阻。哨兵槍殺案後，王立軍從公安局副局長「轉正」並實現了「兩級跳」。

2009年6月25日，重慶警方通報：數十個黑惡團夥的首犯陳明亮、龔剛模、岳村、樊華、王二娃、王天倫、雷德明、陳坤志等已經落網，大部分成員被擒，部分成員已投案自首。7月14日，另一位經濟界的大鱷黎強因涉黑被警方拘留。不過事後人們發現，這些罪名都是強加的。

輿論先行 重慶前三富都是黑老大

早在重慶打黑的初期，大陸就有很多人相繼站出來反對薄熙來、王立軍的胡作非為。上海交通大學法學院教授、憲政與行政法治研究所所長童之偉就是其中之一。在 2011年9月他給中央提交了他自費做的一份關於《重慶是黑打，還是打黑》的調查報告，從學術角度詳細分析了重慶打黑型社會管理方式對中國經濟制度、政治制度、公民基本權利和國家法制這四大方面帶來的巨大危害。

報告中寫道：「重慶打黑行為顯示的首要的、基礎性的社會管理目標，是削弱或變相剝奪非公有制經濟中的私營經濟和相應的私營企業、私營企業家，並用在這個過程中的所得來壯大國有企業或補助地方財政。重慶打黑運動最突出的行為，是使得那裡最大的一批私營企業家都傾家蕩產、家破人亡。打黑的這一突出行為後果已引起了海內外的廣泛關注。

「請注意如下統計數字：重慶第一大的私營企業家、『身家數十億的地產富豪』彭治民『犯組織、領導黑社會性質組織罪、組織賣淫罪、尋釁滋事罪、濫伐林木罪、高利轉貸罪、行賄罪，數罪並罰，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並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重慶身家第二大的私營企業家、『淨資產40億元人民幣』的俊峰集團總裁李俊被通緝逃亡海外，親屬多人被抓或被通緝逃亡，相關企業被國家機關或國有企業接管。重慶江州實業有限公司董事長陳明亮，據報資產高達數十億元人民幣，應該可以算重慶身家排第三的私營企業家，已被判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並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

「重慶不僅三位最富有私營企業家在打黑中傾家蕩產、家破人亡，還有一批次富有的私營企業家也在打黑中傾家蕩產、家破人亡。在新聞媒體上人們看到的被判重刑和被剝奪個人財產的黎強、王天倫、馬當、嶽村、龔剛模等人，都是身家過億的私營企業家。在這些人中，黎強被判處有期徒刑20年，並處罰金人民幣520萬元；王天倫被判處死刑，緩期兩年執行，並處罰金人民幣1億元；馬當被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並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嶽村被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並處罰金人民幣1.5億元；龔剛模被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並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除媒體已經公開報導的這些外，重慶還有多少私營企業家被追訴和判刑，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筆者無法前往那裡做相關的調查研究，只能等待那裡相關國家機關或媒體的進一步披露。不過，那裡獲披露的情況已經足以說明問題。」

為了打黑，王立軍成立了200多個專案組，取代了公檢法司，7000餘人參與肅貪打黑，重慶陷入一片紅色恐怖中，而所有的新聞媒體都成了應聲蟲。王立軍、薄熙來首先採取輿論先行的辦法，在官方媒體上故意造謠醜化當事人，直到中共中央巡視組2009年10月13日進駐其地，才開始由法院進行走過場似的審判，這時文強，黎強，謝才萍等人已被媒體妖魔化，成了中國家喻戶曉的壞人，不判刑已沒有任何辦法。

龔剛模：被打出來的黑老大

龔剛模曾經是重慶銀鋼集團銷售公司總經理，被摩托車行業人士譽為銷售奇才。他與陳坤志共同成立了重慶萬貫財務公司。在賀國強與汪洋交接擔任重慶市委書記的 2005年，東方資產管理公司重慶辦事處將金額21億元的不良債權僅以4300萬元打包處置給重慶萬貫，這個賣價不到實際資產的2.1％，如此變相盜竊國家財產的行為卻順利實施了。在隨後的一系列資產處置中，龔剛模獲得了巨大的利益。

於是薄熙來命令王立軍以龔剛模為突破口，以便查出賀國強或汪洋的把柄，調查中還發現，龔剛模還牽涉進轟動一時的重慶「奧妮土地拍賣案」中，他與法院相關官員勾結，導致該地塊被低價拍賣，由此引發重慶市高等法院法官張弢的被捕。王立軍還把樊奇杭的放高利貸與龔剛模的案子強拉在一起。

重慶官方稱：「2009年6月3日，龔剛模指揮他人在重慶江北區愛丁堡小區門前槍殺了重慶男子李明航。2009年6月下旬，龔剛模被指控涉嫌犯有組織、領導黑社會性質組織罪，故意殺人罪、非法買賣、運輸槍枝、彈藥罪、販賣、運輸毒品等重罪被逮捕。2009年12月13日，檢舉辯護律師李莊教唆作偽證。 2010年2月10日，被判處無期徒刑。」

朱明勇在辯護詞的開篇說：「本案並非是公安機關用了半年多的時間偵破的一起重大的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而是公安機關運用非法手段將一起普通而又簡單的故意殺人案和幾起普通案件糅合起來改編成的一起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的大案，是公安機關改編的一場戲劇，這場大戲的總導演就是重慶市公安局。

「在這起假案中，他們將幾起毫不相干的單個犯罪或者一般共同犯罪強行扭結在一起，採用移花接木、強拼硬湊、無限株連的方法，並大肆運用刑訊逼供、威脅、引誘、剝奪被告人訴訟權利、阻撓律師介入等非法手段，非法獲取大量不利於被告人的供述而辦成的一起令人震驚的假案。」

2009年6月3日重慶市江北區愛丁堡小區發生了一起槍殺案。此案的被害者李明航在愛丁堡小區門口被人槍殺。一周後此案成功告破。6月15日重慶市公安局在新聞發佈會上宣佈：李明航被殺源於吳川江的尋仇報復。

不過16日《重慶時報》在標題為：《王立軍親自屍檢，7天破案死者是毒梟被「黑吃黑」》的報導中，洩露了一個耐人尋味的事實：王立軍親自屍檢，指明案偵方向，「案件發生後，市公安局局長王立軍第一時間趕赴案發現場，親自進行現場勘察、屍體檢驗、一線指揮。在屍檢過程中，發現至關重要的線索：李明航吸毒。市公安局隨後組成專案組，經警方深入調查得知，44歲的李明航曾有吸販毒經歷和放高利貸等違法犯罪行為。」

於是在王立軍的操盤下，「愛丁堡槍案」演化成了打黑第一案，重慶公安將這個孤立的故意殺人案的偵破演化成一場規模空前的打黑成果，他們又將與吳川江認識的一些老鄉，特別是一些有過違法犯罪行為的人抓起來，非法收集證據以便將此案轉化為涉黑大案。

由於沒有任何證據，王立軍利用酷刑逼供，將樊奇杭等人關到看守所以外的非法羈押場所（鐵山坪），避開規範的監督，對已被拘留和逮捕的犯罪嫌疑人既不通知家屬，也不讓聘請律師，而且超期拘留。法律規定任何案件的刑事拘留期限最長不得超過37天，而樊奇杭被拘留47天，龔剛模被拘53天，直到他們說出公安需要的「罪行口供」。

在法庭上人們清楚地聽到這些人對法官說，他們受到了「刑訊逼供」、「嚴刑拷打」、「他們逼我那樣說的」，「把我們兩個人關到一起，什麼時候口供一致了才放出來」，「讓我認1750克（毒品），我不認，他們又叫我認1000克，我還不認，他們最後叫我認300克」。還有「審判長，你千萬不要相信公安的，隨便抓個什麼人不要說十公斤（毒品），就是二十公斤他們都會認的」那種絕望的呼喊，甚至還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再不承認就「活埋了你」的語言。

人們還看到樊奇杭雙手上那深深的傷痕，頭頂上兩道長長的傷口，很多被告在法庭上說，「雙手已經沒有知覺。公安局醫生唐勇還出具了樊奇杭兩次自殘（自殺）的被送醫證明。在法庭上，樊奇杭告訴法官他受到的折磨，他用了「非人的待遇」、「精神備受折磨」、「度日如年」這樣的字眼，因為生不如死，他只能用頭撞牆，咬破舌頭這樣悲壯的方式來自殺。

然而法庭對這些控訴充耳不聞，硬是給龔剛模扣上了「黑老大」的罪名，從而引發出被稱為大陸最轟動、最吸引人們關注的李莊案。

李莊案惹怒全國司法界

據大陸媒體報導，2009年11月，北京康達律師事務所合夥人、刑事辯護律師李莊，接受龔剛模家屬的委託，擔任龔剛模的辯護律師。在三次會見龔剛模之後，李莊找到重慶公安對其當事人刑訊逼供的證據。不過2009年12月10日，龔剛模突然檢舉李莊，稱李莊教唆了他編造「被刑訊逼供」的虛假口供。第二天李莊被康達律師事務所緊急召回北京，並於當天向重慶法院方面書面通報，終止為龔剛模進行辯護。然而一天後的12日，重慶警方還是從北京將李莊押回重慶，13日《中國青年報》、中央電視臺等多家新聞媒體開始大篇幅披露李莊作偽證的案情，並公佈李莊給同事發出的短信「錢多、人傻、夠黑、速來」，引起公眾譁然。

14日重慶警方將李莊逮捕，罪名是「辯護人偽造證據、妨害作證罪」，18日該案被檢察院起訴到重慶市江北區人民法院。20日，著名刑事辯護律師高子程、陳有西接受李莊家屬委託，為李莊進行辯護。28日，高子程提出為龔剛模進行傷痕鑒定，29日法醫鑒定稱龔剛模手部沒有傷痕。30日上午9點到12月31日凌晨1點，在長達16個小時的庭審後，李莊案件一審休庭。當時李莊案成了大陸網路最熱門的話題。

2010年1月8日，重慶以「訴訟代理人毀滅證據、偽造證據、妨害作證」等罪名，一審宣判李莊有期徒刑2年6個月。李莊不服，提出上訴，堅稱自己無罪，1 月15日李莊的辯護人再次到看守所會見他，他依舊表示自己無罪，然而2月3日，二審時李莊當庭認罪，令外界驚愕。2010年2月9日，李莊終審被改判有期徒刑1年6個月。

一年後的2011年4月19日，重慶再次公開審理上次遺漏的「妨害作證罪」，全國輿論再一次被炒熱，20日雙方在法庭上還激烈爭辯，2天後的22日，重慶檢方突然宣佈撤回起訴，稱犯罪事實存在疑點。2011年6月11日李莊刑滿出獄。

2010年1月10日，京衡律師集團的陳有西律師給上海的部分律師做了一場題為「李莊案的前前後後」的演講，其演講稿經確認後發表在網上，激起很大的反響，在全國民間自發興起了一場關於法治、程序正義、律師職業道德和人身權利、三權分立、金錢利益、腐敗、媒體通稿以及高層權鬥內幕的大討論。該案的不公審理，不僅引來全國16萬律師為李莊案鳴不平，全國上億網民也一邊倒地譴責重慶打黑運動的惡劣手法，從那時起，重慶的打黑運動已經在民間受到否定。

龔剛模先後有四個律師，據重慶官方日報《重慶日報》的華龍網披露，前面四個律師都是「壞律師」：周立太是從打工律師到訟棍，第二個美女律師是法官的情人，拿了四千萬，第三個趙長青律師是黑社會的狗頭軍師，第四個李莊律師是到重慶撈錢嫖娼的北京黑律師，彷彿中國律師界沒有一個好人。

據陳有西自己介紹，他開始只是旁觀，但越來越氣憤，他認識到重慶政府以及聯手的《中國青年報》等支持薄熙來的媒體，在歪曲事實，誤導民眾，於是他先後寫了《法治沉淪：中青報奇文批判》、《論律師》、《論打黑》、《論智庫》等七八篇文章後，引起全國關注，最後他被高子程律師和康達律師事務所的高級主管邀請成為李莊的辯護律師，從而掌握了事件的全過程。演講中他回答了人們普遍關心的幾個問題：

李莊收了345萬嗎？

第一是收費問題：《中國青年報》稱李莊收了龔剛模245萬人民幣，又裝進了100萬潛回北京，他混跡於律師界十幾年，不過真實情況是，有一個叫吳家友的律師，主要利用跟警察的關係搞公關，他本人曾經是重慶的一個警察，他朝龔剛模的家屬收取了75萬人民幣的律師代理費，5萬元進了律師自己的賬戶，另外70萬是在外面飛的「跨區打撈費」，即打點各環節的公關費，說白了就是行賄的費用。

龔剛模的家人眼看這個吳律師無法解決這個案子，就找到北京康達律師事務所的李莊。康達所的負責人付洋是已故中共元老彭真的二兒子，彭真負責制定了中國的刑法等基本法律，是中國司法界的元老。副主任鄭小虎是前最高人民法院院長鄭天翔的兒子，另一位副主任林星玉則是前人大副委員長林楓之女，據說康達的前身是鄧小平的兒子鄧樸方所開公司的法律部，後臺很硬。

家屬稱龔剛模犯有放高利貸罪，於是李莊答應就這個案子先收20萬定金。等李莊拿到起訴書才看到官方起訴他的罪名遠遠不止一個放高利貸的問題，「組織領導黑社會罪、故意殺人罪、販毒罪、販賣槍枝彈藥罪、非法經營罪、行賄罪」六個罪，前面四個罪名都是要判死刑的，而且高利貸有一億多，李莊就火了，他對龔的家屬說，這個案子抓了20多個人，光法庭宣判最起碼要坐三天。於是雙方重新談律師費。

按當時的情形，龔剛模被定為黑社會老大，其所有企業子公司的二億多財產就得全部沒收，他本人還要被槍斃，也就是說企業要完蛋、本人要完蛋、家庭要完蛋，這樣情況下李莊跟他們談的是150萬收費，合同簽的是刑事辯護協議，外加附帶的民事訴訟。

據陳有西介紹，中國律師界出現一個不正常現象，做刑事代理的律師收費不能高，而民商律師、商事律師卻能掙大錢。因為按最高法院的司法解釋，一個億的破產資產收回，瓜分之前律師就可以拿一千萬。於是中國出現了一個怪現象，律師都去辦商事案了，都做商業律師做項目去了，而不接刑事案子。「這是真正的可悲啊，我們人類為什麼要有律師啊？首先要保護人權啊，保護生命權、保護自由權啊。人命重要還是錢重要？刑事律師為什麼收費就應當遠低於商事律師？」

要狀告中國青年報誹謗

第二短信問題：李莊稱他從來沒有發過「人傻、錢多、夠黑、快來」這樣的短信，這是大陸描寫妓女宰客的話，不過這是王立軍的人馬提供給中國青年報的素材，可是在後來16個小時的庭審中，公訴人拿不出任何證據來證明李莊發出了這樣的短信。難怪李莊發誓，出獄後一定要狀告中國青年報的誹謗罪。

第三是李莊嫖妓被抓的桃色事件。重慶警方還給出了照片，只見在警車旁邊，李莊沒有穿衣服，拿著一個浴巾圍住下身。不過很快網民們發現這是張假照片，因為當時是12月底的寒冬，而照片上的警察卻穿的是短袖，原來是公安用PS軟件把李莊的頭安在了一個人的身體上。這樣的假證據卻被王立軍當成李莊的醜聞在全國到處散發。

另外，受理立案的重慶檢察院的公訴人麼甯，在12月30日就稱李莊是在四星酒店的六千多塊錢的總統套房裡享受免費嫖宿，不過《重慶晚報》上李莊嫖妓的照片是在路邊店裡，而且公安局查出李莊嫖妓的時間是一月三日，於是人們認定這是重慶專案組「先定罪、後找證據」的鐵證。不光重慶檢察院作假，而且西南政法學院也造假。

第四就是囚衣，重慶方面一直故意把李莊穿囚衣受審判的形像在全國媒體上到處刊登，故意要搞臭李莊，而把兩個公訴人的形象拍得很正面，法官也很正面。

李莊讓人迴避 沒有藐視法庭

第五就是法庭表現。重慶的官方報紙網站拚命想把李莊弄成囂張、藐視法庭、迴避那個刁難那個的人，他一開庭就申請三位審判員、三位公訴人和兩位法院書記員集體迴避，因為他的所謂罪行的「受害者」就是當地法院，因此當地法院與他有明顯的利害關係，「運動員不能同時做裁判員」。審判長駁回了李莊的申請，但陳有西認為李莊的要求是合法的。

陳有西介紹說，開庭前他們得到消息，重慶計畫當庭宣判，哪怕到半夜也要把李莊判刑。「我們為了讓法院能夠客觀冷靜地討論合議，真正冷靜下來研究我們的辯護意見，我們商量好了，就是要把程序權利全部用足。99份控方證據只給了我們15份的複印件，我每份證據當然要當庭質證，要她當庭讀，一份一份地讀，讀了以後拿給我們看，看了以後質證。所以一份一份證據地質證，一審搞了十六個小時，這個完全是依照法律呀。」

陳有西還談到，在監獄中，李莊在沒有一點法律資料、法律參考書的情況下，把刑訴法背出來，自己寫了18頁的自辯書，這令同行非常敬佩，這說明他是個非常優秀的刑事律師。接下來他省略了關於中共高層內部權鬥的故事，只談到李莊被重慶警察祕密抓捕，抓了以後，飛機場接李莊時全副武裝，衝鋒槍，兩邊列隊國賓待遇。李莊講：你們太浪費司法資源啦，你們太浪費國家錢啦。

龔剛模是敲詐罪的受害人

第六個問題，龔剛模為什麼檢舉律師？一個可能要判四個死刑的人，要去檢舉找出證據不讓他判死刑的律師，這是否荒唐？為什麼周立太、重慶的大律師說重慶打黑要防止擴大化？

龔剛模是十多年守法經營的一個私營企業主，他下面有好多家公司，其中有一家叫保利娛樂有限公司，有一個保利夜總會，涉黑團夥看中了他的錢，拿了二百萬錢放在他那裡，說借給你。龔剛模說不要借錢，我錢有。他說一定要借。什麼意思呢？付給他高額利息，實際上是以借給他錢為拿高額回報，變相地敲詐勒索。龔剛模的老婆程琪反對，說與這種人少來往，沒有意思的，到時候講不清楚，龔剛模說沒有辦法，我們惹不起，躲得起，給他一些錢吧。

樊奇杭要買一輛奔馳車170萬，給他打電話說，龔老闆我缺70萬，某人給我出了100萬，你看看能否借我70萬，他老婆堅決反對。龔剛模說惹不起躲得起給他吧，70萬給他了。這樣兩件事情做了以後，又向龔剛模借錢，龔剛模的錢入高利貸，有些錢收不回來了，樊奇杭去收回來，收回來200萬，樊奇杭說大哥啊，最近手頭有點緊，這些錢讓我用用吧，龔剛模說行行你就用著吧，這筆錢又轉出去了。

這樣幾件事情做了以後，樊奇杭就認龔是大哥，所有場合都說龔是老大，這是我們老大，叫老大以後，管場子的人都客氣了。另外一個團夥來敲詐龔剛模，拿走30 萬，打電話跑過來吵，還要砸場子。樊奇杭看著義氣上來了，我大哥被你這麼欺負，也沒有經過龔的同意，也沒有要一分錢，他叫了小嘍囉做掉他。開槍殺了人。

樊買了16支槍，有3支槍放到龔剛模那裡。大哥，這槍很漂亮的勃朗寧，你玩玩吧，還有一支雙筒獵槍放你那裡玩玩吧。三支槍在龔剛模那裡放了二三個月。他也沒有法制意識，三支槍也沒有用過，打獵都沒有過，一定放在他的辦公室。樊奇杭後來說這槍放在你那裡不安全，我找到一個地方，所以又拿了回去，就這麼個過程。後來打死人的槍跟這三支槍無關，如果有關的話作為證據又套牢了。

我看了李莊律師為龔剛模辯護的整個案卷，所有的小嘍囉口供都不認識龔剛模，只認識樊奇杭。樊奇杭也講義氣，他說此事與龔剛模無關，確實是我自己幹的，好漢做事好漢當。

這個案子我為什麼這樣強有力出來阻擊？因為現在受難的還只是律師，打掉這層法律保護力量，接下來就是老闆，接下來就是我們大量的民營企業家。左棍眼裡，就是資本家，革命的對象。唱紅歌這些人公開說就是要打掉這些資本家。像我們浙江，民營資本占國家稅收百分之七十以上，如果按照這樣打黑打下去，民營資本是非常可怕的，危險馬上就到。這是意識形態直接影響行為的例子。現在民營老闆不知道我們衝在前面是為他們作犧牲，他們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如果不把律師保護住，下一步很清楚，龔剛模要完蛋。民營企業家將失去法律的第一道保護。

現在網上還有高人發帖說，是不是李莊與龔剛模商量好的設局，自己判個二年半，把他的命保住，以後分他一個億。啊呀，我們的網民太有想像力了。網民的想像力是無窮大的。這樣的話律師都去犧牲一下，我坐兩年牢，拿一個億，我也去幹了，挺好的。重慶玩到後來法制大笑話層出不窮，重慶絕對是一場大戲，而且這場大戲剛剛拉開序幕，不是結局，下面還有好戲看了。

這不是串供 重慶法官不懂法

陳有西最後還嘲諷重慶司法人員的低能以及中央電視臺的造假。官方稱李莊把其他證人的證詞告訴龔剛模就是串供，不允許這樣做，「我從法院獲取的證據都是偵查結束後固定的證據，我讀給我的當事人聽，核對事實，組織我的抗辯思路，組織我的辯護詞，我怎麼不能讀啊？他們根本沒把刑法讀懂。法庭證據上公安出證說，網監、技偵都調動偵查李莊的。你憑什麼監聽我律師？我們合法辦理案件。後來他們知道我們二個律師出場，監聽證據就撤回去了，不敢拿出來了。說沒有監控錄像。」

「電視上龔剛模說，李莊眨眼、湊在我耳朵裡講的（誘供），實際上李莊會見他的時候，警方為了便於監聽錄音，故意把龔剛模的凳子拉到二米以外，保證李莊用喊的方式發問，他能夠錄音錄下來，根本不可能趴在他耳朵邊講話的。我們法庭上都抖落這些證據，證人的陳述，中央電視臺的錄像我們都當證據使用的。所謂龔剛模檢舉自己的律師，引誘他誣告、叫吳家友去收買警察等，都是胡說八道。完全是設的一個局，是刑訊逼供的結果。」

兩個「打黑英雄」的拚殺

王立軍與文強，這兩個善於持槍的男人，很有一比。文強生於1955年12月，重慶巴南區人，王立軍生於1959年12月，遼寧人，文強年長四歲，一個是南方矮個，一個是北方大漢，不過兩人有著相似的性情：「性格豪爽，做事幹練」，兩人都在系列打黑行動中獲得了「打黑英雄」的稱號，成為各自警界的旗幟性人物，兩人的打黑故事都被文人改編成文藝作品廣為流傳：文強抓捕張君的事蹟被寫成了傳奇小說，而王立軍則成了電視劇《鐵血警魂》的原型。

雖然兩人「均敢單人持槍、衝在最前面抓捕歹徒」，但他們在性格上有所不同，人稱文強「比較講義氣，身上的江湖氣濃厚」，而王立軍則「比較具有書生氣，系博士生導師，學術氣息濃厚」。

2008年6月25日，這兩名南、北「打黑英雄」在重慶第一次見面，兩人還握了手，這天原遼寧省錦州市副市長兼市公安局局長、黨委書記王立軍入主重慶公安局，任重慶市公安局黨委副書記、常務副局長（正廳級），7月文強挪位到重慶市司法局局長，不過這一微妙變化卻在一年後演變成了一場核巨變。

這一年中，王立軍在重慶掀起的「打黑」浪潮一浪高過一浪，他也從副局長晉升為局長，並兼任重慶市委政法委委員，2009年7月15日還兼任武警重慶市總隊第一政委、第一書記，全面接管重慶警界，而文強則很少在媒體上露面，關於他被「雙規」的傳言卻一直不斷。

查閱公開資料，除2000年聞名全國的張君案外，文強主辦的好幾起要案均被公安部記一等功，其中包括1992年震驚全國的重慶警匪槍戰，1994年中國第一盜案，以及2000年的重慶搶劫運鈔車案等。

重慶政法系統的一些人士評價，文強在工作上「能力強，有強人風範」，而接近文強本人生活領域的人士透露，文強閒時愛鬥地主，還是個金庸、古龍的武俠迷。據警界人士透露，起初文強對黑勢力「是深惡痛絕的」，而在長期擔任十多年的公安局副局長而無望提升之後，近年來坊間都廣泛流傳文強涉黑的傳言，越來越多，甚至「早已不是祕密」。

如2008年4月的一天，文強曾接到一個會議通知，特別強調不要帶任何東西。文強莫名地慌亂起來，告訴妻子周曉亞：「如果我下午5點後沒回來，就是出事了，你就去橋上把錢都扔到長江裡！」不過這天文強開完會早早回到了家。就這樣在有人不斷放風中，文強提心吊膽地過了一年。

文強貪腐3000多萬

2009年8月7日凌晨1點過，正在北京參加全國司法行政工作會的文強，所住的賓館房門被敲開了。進來的包括重慶市紀委和公安局的負責人，還有三位警察。他們對文強宣佈：「文強，你被雙規了。規矩你都知道，請你配合。」隨後文強被押上飛機送回重慶。

此舉製造了全球性的轟動效應。這無疑是薄熙來這個北京大學新聞系碩士畢業生的精心設計，選在這個時間、地方實施早已預謀的逮捕，只是為了在全國掀起巨大的措手不及的新聞效應，此舉讓中央高層驚愕。

不過在文強8月7日被抓之前的7月21日，王立軍就抓捕了文強的弟媳婦、文強弟弟文兵之妻謝才萍，給她羅列的罪名是涉嫌組織領導黑社會、開設賭場、容留他人吸毒、非法拘禁、妨害作證等，當時官方媒體鋪天蓋地渲染這位「女黑老大私養16個男人」，文強的戲劇性被抓以及後面查處的罪行，更是成了重慶報紙和《中國青年報》等全國很多報紙的重點新聞。除了抓捕文強外，9月26日，王立軍還將原重慶市公安局副局長彭長健，以涉嫌包庇、縱容黑社會性質組織罪和涉嫌受賄等職務犯罪的名義逮捕。

王立軍成立了專案組，稱從文強家搜出總共3094萬多元人民幣的巨額財產。官方報導稱，文強家中儲藏的奢侈品、文物無數，進門就是一道象牙屏風，光客廳的水晶吊燈就值10多萬元。房間裡擺著金銀、水晶的工藝品，還有古玩。打開任何一個箱子或抽屜，幾乎都能找到還沒有開封的紅包、名錶，最大一個紅包裡裝著2 萬美元。其儲藏室有七八平方米，三壁都是櫃子，櫃子裡沒有打開包裝的名煙名酒成堆。專案組民警說，8個警察花了8天時間，才將文家的財物分門別類登記造冊，「寫滿了20多頁的清單，拉了三大車。」

不過文強擁有最多的還是房子，檢方舉證稱，文強投資購買或興建的房產多達16套，更令人瞠目結舌的是，文強還被查出在魚塘淤泥窩藏人民幣2千萬鉅款。

據檢方統計，文強家3094萬元財產明細表如下：現金665萬元，存款、保險、股票342萬元，轉移款和放貸款510萬元，對外投資307萬元，房產價值 470萬元，利用職務之便扣押物品240萬元（包括工藝品、字畫、佛頭、金銀首飾、酒、茶），家中收受物品價值560萬（包括酒181瓶，金銀首飾56 項，手錶24支，工藝品36件，文物9件等）。檢方指控文強犯罪所得1625萬餘元，其餘為不明來源資產。

不過也有很多人質疑：這些清單裡面是否有王立軍強加給文強的呢？

富有的文強 貧寒的兄妹

據大陸媒體報導，文強當官，並沒有給自己的兄妹什麼關照。文家七兄妹，文萬琴老大，除老五是妹妹，其他五個都是弟弟，文強排行老三。文強少年時代很是上進，晚上看書經常至深夜，總惹來母親嘮叨：「煤油很貴，還不快點熄燈睡覺。」初中畢業後，他17歲時就下鄉當知青，其間任大隊團支書，後來考上了警校，1980年畢業後成為了一名警察，並仕途一路順利。

文萬琴說：「他從知青一步一步做到廳級幹部，多不容易！哪想如今……」文萬琴搖頭歎息地坦言，「為他聘請律師前後共花費了50多萬元，都是由兄妹們湊的，但他在位時沒給我們任何人幫過忙，現在還要掏錢給他打官司。」為此文萬琴還欠下18萬債務。為了還債，已退休的她目前在北碚一家公司打工。

文強另外幾個兄妹個個均生活處境不佳，五妹早在國企改革時首批下崗，目前在外打工；七弟早年參加對越自衛反擊戰，受刺激而精神失常，多年來一直在精神病院治療，當七弟在精神病院看到電視報導後亦忍不住批評：「三哥犯的錯誤太低級了！」

在文家親戚眼裡，主要是文強的老婆周曉亞的錯。她在兒子眼裡是個守財奴，親戚都說，過年登門拿的東西少都給臉色的人，在外人眼裡是個只進不出的女人。

文伽昊，小名「洪洪」。1981年重慶漲大水，半個月洪水才退，因此得名。膽小，內向。一個從小活在父親陰影裡的人，父親切斷了他跟社會的聯繫，從小爸爸叮囑，「家裡沒有大人在，絕對不要開門」。民眾評論說，文強並沒有把兒子安排在政府部門當官，也沒辦什麼公司賺大錢，也沒有像薄熙來那樣把薄瓜瓜送到英國讀哈羅公學，也沒給親戚謀實惠，這點在中共官場還算好的。

正局級公安的最後一天

2010年4月14日，重慶市第五中級法院一審裁定文強受賄、包庇縱容黑社會性質組織、巨額財產來源不明與強姦四項罪名成立，判處死刑。文強不服，一周之後的5月21日，二審宣判駁回上訴，維持一審死刑判決並立即執行。

2010年7月7日，在他被雙規整整11個月後，文強被執行注射死刑。《時代週報》講述了文強死前一天與家人見面的經過。

按照中共官場慣例，涉及文強這樣的大案一般會審判上三、五年，而文強案只有11個月。薄熙來標榜這是重慶速度，但外界解讀這是薄熙來點燃的第一包內鬥炸藥。

《時代週報》發表一篇文章，記錄了文強大姐與弟弟文強死前相會的情景和感受。報導說，文萬琴早就預感文強難逃一死，但突如其來的死訊，還是讓她猝不及防，精神恍惚。她說：「我萬萬沒有料到，7日早上與文強十分鐘的相見，竟成永別。」文萬琴透露，文強臨刑前，委託在場的警察轉達給兒子兩句遺言：「正確面對社會，讓歷史做最後的鑒定。」

7月6日晚11時，文強的大姐文萬琴突然接到文強專案組的通知稱：「文強想見你。」7月7日早晨六時，文萬琴和文強的獨子文伽昊坐上專案組派來的車趕往重慶市第五中級人民法院。此時文強的妻子已經被抓捕。

文萬琴回憶：「一進門，我就看到他戴著腳鐐、手銬坐在那裡，身後站著法警。」兩人在文強面前坐下，中間隔著一張方桌。會見的前兩三分鐘，因為情緒激動，三人竟然相對無言，法庭內一片寂靜。

「文強想見你。」7月6日晚11時，文萬琴接到文強專案組的通知，稱翌日早上將派車來接。文萬琴當晚情緒激動。自從文強被抓後，他只被允許見過一次親人，時間只有5分鐘。

7日早晨5時剛過，文萬琴就起床。幾乎同時，羈押在重慶第二看守所的文強被民警叫醒。當文萬琴趕到重慶市第五中級人民法院時，文強的獨子文伽昊已經在那。

王立軍在抓捕文強後，他以涉嫌毀滅證據罪的名義把文伽昊關進了看守所。因為王立軍知道，文強最心疼就是這個兒子，文強是個不怕死的人，只有拿他兒子的安危才能讓文強屈服。

早上7時15分，法官向文強宣佈，最高法院核准其死刑，並立即執行。7時40分，在接受法院「會見時不許談案情，控制住感情，不得高聲喧嘩」的3條規定後，文萬琴和侄子被帶往法庭會見文強，時間十分鐘。

「一進門，我就看到他戴著腳鐐、手銬坐在那裡，身後站著法警。」文萬琴回憶說，文強身穿白色短袖襯衣和灰色西褲，剛理過髮，顯得很年輕，精神狀態也好於二審時。兩人在文強面前坐下，中間隔著一張方桌。會見的前兩三分鐘，因為情緒激動，三人竟然相對無言，法庭內一片寂靜。

在法院人員「抓緊時間」的提醒下，文強才嘮叨一句：「昨天都沒通知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得。」但他並沒有告訴親人他馬上就會死去。他接著稱自己給孩子寫了點東西，判決書也給他，但都沒有從看守所帶過來。

此時的文強顯得異常冷靜。「如果到了那一天，我們把你的骨灰埋到歌樂山，和父母在一起。我們來看他們時也順便看你。」對文萬琴的這個要求，文強回答得非常淡定：「那是你們的事情了。」

隨後文強告誡兒子要正確面對社會，自力更生，「老爸有今天，是我自己做了錯事，你不要恨社會，要恨就恨老爸。做人要正直，別人給你錢財，千萬不能要。」他還囑咐兒子保重好身體，記得去探視母親周曉亞。並對文萬琴說，自己很想念各位兄弟姐妹，向他們帶聲好。

會見快接近尾聲，文伽昊向法院申請允許父子擁抱一下。得到同意後，文強站起來，高高舉起戴著手銬的雙手，兒子撲上去緊摟父親的腰，喊著「爸爸」開始大哭……兩人擁抱了10多秒後，兒子跪下給父親磕了個頭。

上午10點多，文萬琴回到家後才從網路上得知文強已經死了。她後悔剛才分手時兩隻手未能緊握在一起，她只是摸了一下文強的手。

文強死前對王立軍說了什麼

也有報導說，是文強要求兒子給自己磕頭的。他最後對兒子說：「娃兒，給老漢（爸爸）再磕個頭吧……」他告訴兒子說，「不要恨社會，要恨就恨老爸。不要總上網，少些玩心，多做些事情。你媽媽身體不好，你要給她去送藥，我跟政法委商量了，錯都在我。」

2011年中共兩會時，王立軍接受媒體採訪時證實了民間消息：文強死刑前王立軍曾與文強談話50分鐘。王立軍還說，此前他倆有很多談話，「但是這50分鐘恐怕是他生命進入倒計時至關重要的50分鐘，讓他多了一份平靜和從容。（談話）這裡面有人性化的元素。」

當記者問他們聊了什麼時，王立軍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你所理解的警察，實際上只有三分之一。還有三分之一，永遠不能說。還有三分之一，沒有辦法說，因為你沒做成……。」外界普遍猜測，兩人談論的肯定有中共內鬥的祕密，這些祕密可令中共領導層癱瘓，畢竟「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民間還盛傳文強臨死之前曾對王立軍說，「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沒想到這句話一年後就差點應驗。

傳言的文強死前11句話

文強死後，大陸網路熱傳他死前說的11句話。是否是文強說的無法考證，不過倒是真實反映了中共官場的現狀。

1. 「我已經想清楚了，我參與過和知道的事情太多，我要是不死很多人就永遠睡不著覺。不殺我後患無窮。我死對他們更有利。我是可以把他們拉下水陪我一起去死的。但那就要把我老婆孩子一起賠上。都說我是個惡魔，但我為人父，為人夫，還不至於對自己的家眷那麼狠毒。很多人巴不得我文強馬上去死。我會的，但有幾句話在我走前要講清楚。」

2. 「都說我貪污那麼多的錢，玩了那麼多的女人。我不否認這些。我想說的是，這怪我也不怪我，當然我的責任更大。不管誰放在我那個位置上都會貪污那麼多的錢，玩那麼多的女人，甚至更多。那些女學生我不去玩也是別人去玩。說我文強強姦，我那算強姦嗎？我有把人家奶頭給咬掉嗎？我有把人家扔到樓下去嗎？我不過是按照遊戲規則做了點圈內人人都做的那些事情。」

3. 「誰不明白，如今一個幹部要是不貪、不色，誰敢相信你，重用你？你工作幹得再好也沒有用。全國像我這樣的幹部不說有幾百萬至少也有幾十萬吧。單單把我一個文強搞臭、殺掉，又解決什麼問題？」

4. 「我還要說的是，老子從巴縣的一名小片警做到直轄市的公安局副局長，不是靠貪污一路走過來的。老實說我文強比那些整天拿錢不做事的幹警要強一萬倍。我是工作在前，貪污在後。」

5. 「我文強充其量只是個公安局副局長，卻能在重慶為所欲為，是誰給我為所欲為的權利呢？我的上級都幹什麼去了？又是誰明明知道我做的那些事卻假裝不知道？」

6. 「既然不讓我活下去，我就豁出去把一切都說白了：我貪的遠不止那些錢。其餘的都到哪裡去了？我是拿過人家的好處費，但我替那些人辦的事情有些是我自己辦的，有些還要託別人辦。託別人辦事情沒有錢行嗎？那些拿過我的錢的人和送過錢給我的人如今都在帶領老百姓參觀我貪污的那些證據。我不否認那些證據的真實性，但你們要是也去那些人家裡搜搜，就會覺得我那點兒贓款、字畫拿到他們家裡恐怕人家會嫌寒酸的。」

7. 「我文強也是讀書識字的。以前北京菜市口砍頭也有很多的民眾拍手稱快。可這拍手稱快後還不是一切照舊？中國人幾百年變了嗎？我看什麼也沒變。殺了我不過封了我的口，這能封住貪污腐敗的源頭嗎？昨天重慶大街上有很多人放鞭炮。當年我辦了張君案後重慶不也是大街小巷放鞭炮嗎？我看三年後他們還要不要放鞭炮。到那個時候那些出賣過我的人恐怕會念叨我的好處了。到那個時候那些不明真相的老百姓就會覺得還是我文強好一點。」

8. 「有些老百姓恨我沒有替他們懲治罪犯，沉冤昭雪。也許我走前該給他們道個歉。有些案子我要是不去收那些人的錢替他們擺平，那些人就要把錢送到我的上司那裡，最後要把我擺平。這都能怪我嗎？我跟那些百姓有什麼仇？我會無緣無故地加害他們嗎？他們是受害者，難道我文強就不是受害者嗎？」

9. 「我文強30年前有沒有拿過一分錢的賄賂？當年他們說我是英雄，我其實只是在賣力地工作而已，但他們叫我當英雄我就不能不當。現在他們又說我是罪犯，我敢不去當這個罪犯嗎？」

10. 「現在的官員比國民黨還壞，我不過是其中一員罷了。把我變成這個樣子的是這個社會，這個制度。我說這麼多並不是要把所有責任都推給別人。我還是負主要責任的。」

11. 「要是當年我不從巴縣調出來，留在那裡安心當一個小片警，我的今天就不會是這樣。貪圖功名利祿是我這一生最大的錯誤。我死後我的孩子就不要再姓文了，改姓別的，子子孫孫以後再也不要從政，不要當官，遠離功名利祿。平淡、平安才是福。」

胡錦濤點頭處死了文強

文強的案子先是拖了半年，一會說異地審理，一會說重慶處理，但重慶一審判處死刑和二審批准執行之間只有一周時間，這很反常。據姜維平披露，這是因為薄熙來動用了大連國安人員，對文強刑訊逼供，讓他交代了許多有關原重慶市委書記、現任中紀委書記賀國強，以及現任廣東省委書記汪洋的問題，並在第一時間呈送胡錦濤處理。

汪洋據說是鄧小平欽點的中共第五代接班人，也是胡錦濤看重的人。坊間一直流傳汪洋能在18大進入政治局常委，於是薄熙來一直把汪洋看成是自己入常的競爭對手，薄一直想把汪洋踩下去。

最初薄熙來以異地審理來要挾共青團派，因為此前胡溫已經在遼寧調查薄熙來利用妻子大搞貪腐的問題，而且民間盛傳前副總理吳儀退休時提出，她可以完全退下來，但只有一個條件，那就是讓薄熙來下放。溫家寶也提出，由於薄熙來在海外多國被起訴，國際形象很差，不適合擔任更高職位，於是2007年11月30日，中央將薄熙來下放到重慶擔任市委書記。

於是薄熙來利用文強案來要挾胡溫。他說，「要整我就要大家一塊丟醜，要不就互相放行，給平面子」，胡溫左右為難，便派中央第三巡視組劉巖峰帶隊去核實處理。為防止薄熙來搞兵變，先把武警政委的大權從王立軍手中奪回，但薄熙來以突發事件演習為藉口向胡示威，並通過江澤民、李鵬等人給胡溫及常委施壓，最後雙方達成妥協條件：文強就地處理，限制知情範圍，停查薄熙來的問題，薄本人向外界宣稱重慶市歷任領導都打黑有功，並無受其牽連。至此，權鬥告以段落。

張弢案與烏小青「被自殺」

在處理文強案的同時，王立軍還把手伸向了法院，由此導致重慶市高等法院副院長張弢和法官烏小青的落馬。

張弢是由龔剛模的案子牽扯出來的。在張弢受賄的902萬多元中，有一項來自個拍賣案。由陳坤志和龔剛模共同管理的萬貫公司違規搞了一場拍賣會，只有中糧鵬利置業公司投標，其他競買人被禁止入場舉牌。中糧鵬利獲得土地後，馬上轉手獲利近億元。這起執行弊案充斥著商業賄賂和非法拘禁。

這事被告上法院，2006年6月，陳坤志駕車至高院法官培訓中心門口，他打電話叫來張弢，在車內送上5萬美金。於是張弢堅持不予撤拍。張弢還經常到嶽寧經營的「白宮夜總會」賭博，並入股經營和發放高利貸，月息5分。

張弢是法學博士，1997年參加「博士生服務團」從東北赴重慶掛職，39歲任重慶市高級法院副院長。由於不是薄熙來這派的，2011年1月26日貴州省遵義市中級法院一審認定其犯有受賄罪和縱容黑社會性質組織罪，判處死刑，緩期執行。

那場拍賣會還引起了原重慶市高法執行局局長烏小青的離奇死亡。

在交代完罪行、馬上面臨審判時，烏小青突然「自殺」。烏小青被控受賄357.5萬元，另有518萬元來源不明。不過作為重慶市法學院院長的他非常清楚自己罪不該死，有貪污數千萬的只是判刑十幾年。

官方稱，「2009年11月28日12時31分，烏小青留下遺書後，趁同監捨被羈押人員午睡之機，避開監控錄像，用棉毛褲褲腰繩，在內監門處上吊自殺。」但外界認為，要自殺怎麼會選在中午，另外4人都睡得聽不見一點動靜？褲腰繩能否承受其體重？重慶派出所設備號稱全國最先進的，能監控所有地方、沒有盲點，怎麼會看不見重大要犯上吊呢？

家屬稱，這是王立軍設下的圈套，只是想讓他閉嘴而已。

李俊案：逃亡國外的控訴者

在王立軍親自處理的案件中，重慶第二富豪李俊案是很有代表性的。李俊在45億資產被沒收，30多個家人被抓捕之後，隻身逃到海外，並把很多證據以公開信的方式公佈出來，令人們更加看清了王立軍在重慶的無法無天。

李俊1966年7月4日出生在湖北江陵縣一個貧困家庭，18歲參軍來到位於重慶的成都軍區服兵役，4年後退伍並開始經商。他從雜貨店、出租車幹起，然後憑藉跟軍隊的關係開始做房地產生意，到2009年他被王立軍的專案組以組織領導黑社會名義調查時，他手下有員工1500多人，資產45億。

李俊表示：「我被捕入獄的主要原因，是薄熙來和王立軍為了討好和拉攏成都軍區的原政委張海洋（現二炮政委），為了取得軍方對他18大上位的支持，而把我當成了犧牲品，我並沒有像文強和黎強那樣直接得罪過薄熙來，只是我與原成都軍區的領導關係密切，可能他們內部有些矛盾，這些我不太清楚，但我知道的是，我投資購買成都軍區重慶物資供應站667畝土地時，沒有按照張海洋的需要，達到他的個人目的。」

張海洋是張震之子，和薄熙來兩人從小一起長大，薄想利用李俊的案子把張海洋的對手打下去，以便日後張海洋在軍方更好地為他效力。

在被關的3個月裡（2009年12月4日至2010年3月5日），李俊親眼看到很多人被刑訊逼供，他回憶說：「在看守所裡，涉黑人員穿紅色馬甲，以便監控識別。審訊時帶手銬和黑色頭套。和我同住114監捨的重慶裕達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董事長王光成，因所謂涉黑被專案組的人打得遍體鱗傷，渾身是瘀血，監外提訊時，第一次坐老虎凳16天，第二次7天，第三次2天。他晚上痛得不能睡覺，連做夢都喊『我招我招』，最後他被判刑19年。重慶翔龍運輸公司經理趙小平，在外被提訊38天後回來，是被兩個員警拖進監捨的。有個姓孫的獄警看後，掉著眼淚對我說：『我當警察內心有愧，受到良心的譴責。』」

「每天看守李俊的，除了17個士兵外，還有9條獵狗。專案組審訊時，多次打他辱罵他，還說他這樣的人生不如死，但又威脅說：「你死了就是畏罪自殺，跑了就是畏罪潛逃，我們可以隨時用槍打死你，隨你的便吧……」

因實在查不到李俊的黑社會行為，李俊被釋放。但三個月後他又被抓，這回罪名不是「涉黑」，而是「涉黃」。儘管查不出這個集糰子公司涉黃的證據，不過李俊還是被王立軍追捕。當李俊逃出來後，薄熙來惱羞成怒，命令王立軍以各種罪名祕密逮捕了李俊的家人以及管理層人員近30人。

李俊的哥哥是個本分的農民，多年來沒在公司擔任職務，僅是名義上的股東，但王立軍還是搞株連，把他關入牢房。每每想到兩個年幼的女兒和80多歲高齡的母親以及兩個70多歲的岳父母無人照顧、無法生活，虎背熊腰的堂堂男子漢李俊在電話裡忍不住嚎啕大哭。

這時的王立軍早就忘了他作為父親對女兒阿狗的感情，別人一樣有。「己不所欲，勿施於人」，他已經不是個正常人了。

王立軍維權的「雙起論」

讓王立軍全國出名的，除了「李莊案」，還有他自己提出的「雙起論」。面對全國媒體越來越多的批評聲音，2010年10月王立軍在重慶市公安局一次警察維權會議上稱：「今後，凡是報紙歪曲事實真相攻擊我市公安機關和民警的，就以單位起訴當事報社和撰稿人；如果他提及民警個人，且造成後果的，民警拿著證據到法院起訴記者，相關部門和民警所在單位要支持和協助。這就叫『雙起』，公安機關起訴報社，民警起訴記者。」

一時輿論譁然。面對爭議，2011年全國兩會期間，以全國人大代表身份與會的王立軍還辯護說：「這是一種理性維權，改變過去警察用公權力或自身行政權力來解決這些問題，實際上是警察把自己和媒體以及需要維權對像放在一個平臺上。這應該是法治的進步。」

拉攏媒體作秀

王立軍跟薄熙來一樣，擅長在媒體面前演戲作秀，自我宣傳。在其博客上的第一句話就是：戰友們，同志們，假如我犧牲了，不要落淚，不要悲傷，警察的職業就意味著犧牲！

他到重慶後，把佔地300多畝的重慶市公安局大院建設得比公安部的還好，要求建成文化公園，「140多米的長廊，今後沿途都是咖啡吧、書吧，民警可以到這裡休息，免費喝咖啡，王立軍親自點名要擺上《南方週末》等高檔讀物。」

2011年9月，面對外界對打黑的非議，王立軍不惜花重金邀請海外華文媒體到重慶免費參觀「打黑」成果展。一位加拿大記者這樣寫道：「公安局大院內外警備嚴密，出發前和到達公安局時，我們被千叮嚀萬囑咐：不許拍照、不許錄音、不許錄像。打黑成果曝光黑老大們的奢侈生活和殺人不眨眼的血腥，印象最深的就是龔剛模建立的『殺人生產隊』，為『社員』配置自製砍刀、手槍等武器，並有嚴密的內部分工，看誰不順眼就砍。龔剛模最後以涉嫌組織、領導黑社會性質組織罪、故意殺人罪被逮捕。」

毫無疑問，這些海外華文媒體的負責人都被王立軍騙了。

「最富黑社會」 陳明亮被滅口

重慶億萬富豪陳明亮，高中畢業後當了工人，1981年開始下海，經過20多年打拚，擁有了億萬身家。然而沒想到命運發生突變，2009年6月5日晚，陳明亮被警方帶走，隔年2月，被以組織、領導黑社會等罪判處死刑，全部財產沒收。9月27日被執行。不過據知情人透露，陳因為檢舉揭發了許多涉及王立軍與薄熙來的經濟問題而被滅口。

已過知天命之年的重慶江州實業有限公司董事長陳明亮是一個成功的商人，擁有數十億資產，頭頂「重慶渝中區人大代表」、「重慶市古玩商會會長」等多個光環。因為最有錢，他被警方定為「最大的黑社會頭子」。

據資深媒體人姜維平引述重慶消息人士說，王立軍為何一定要殺死陳明亮？一是以前重慶公安局特邀監督員季鉦瀚與他因生意有強烈的利益衝突。二是專案組在審訊陳明亮時，他檢舉揭發了季鉦瀚許多經濟問題，很多事也涉及王立軍與薄熙來。因此，王和季連手，操控公檢法，忽悠媒體先妖魔化陳，將其滅口了事。

重慶江津區委書記王某的一句話無意中點出了「打黑」的根本屬性：「你知道重慶為什麼打擊黑惡勢力不？你知道什麼叫惡不？跟政府作對就是惡！」。對不順應他要求的企業界人士毫不掩飾地這樣說，意思就是，誰不服帖就打誰的「黑」。

重慶「打黑」後，對相關資產的處理近乎「密不透風」，即使是當事人亦難明就裡。以陳明亮、馬當、黎強、王天倫等打黑中落馬的巨富商賈為例，分析相關涉黑資產被查封和扣押、執行和拍賣轉讓的過程，或可窺重慶「打黑」貪污經濟遺產之一斑。

自從陳明亮被控制開始，其家人及債權人便無從瞭解相關資產的下落。2010年9月27日被執行死刑後，陳明亮名下龐大資產的執行，很久未能完成。據財經雜誌報導，陳明亮之妻左保書曾表示，「從查封到拍賣，我們的財產是怎麼處置的，沒有任何人來告訴我們。」

在陳明亮被捕後兩個星期，其妻左保書亦被警方控制。左保書稱，其家中從古董到首飾均被查收，賓利與蘭博基尼也被運往重慶市公安局，後在「打黑成果車展」中置於第一排。不到三個月，重慶市國資委進駐世紀英皇，帶來財務與工程人員一整套班子進行接管。該公司原有員工或跳槽或辭職，僅留下幾名設計師。

左保書服刑九個月出獄後，曾多次向重慶市國資委瞭解世紀英皇情況，但均未獲回應。直至酒店掛上「兩江假日酒店」招牌，才得知該資產已被轉手。重慶兩江假日酒店管理公司為重慶交旅集團組建，重慶市國資委網站顯示其為西南地區最大的國有酒店管理公司。

左保書表示，對江州集團股東來說，這些資產已「看不見」。「我們被排除在核心層外，無從瞭解資產動向。」

重慶新的黑老大

在打倒龔剛模、李俊之流的黑老大之後，人們發現王立軍身邊卻多了一批新人。據重慶知情者說，薄熙來和王立軍打掉了與自己對立的黑社會，但保護了另一批真正的黑老大，其中之一就是季鉦瀚，人稱重慶的黃金榮。

當時，王立軍要通過季鉦瀚的舌頭瞭解情況，尋找富商和政敵的把柄和金錢，以便搶錢買官，力搏上位；另一方面，在山城商海鬱鬱不得志的季鉦瀚，忌財妒富，結怨很深，他想利用公權力打擊生意對手，以便名利雙收，於是雙方一拍即合，共同謀劃了所謂「打黑」運動。

據悉季鉦瀚早年在裕德池不僅開毒場，而且養小姐，從事色情行業生意，後來與地方官員勾結，倒買土地，串通投標，聚眾賭博，發了大財，他不僅隨身帶領六七個持槍的保鏢打手，四處招搖，牽線搭橋，從中漁利，而且還在2003年，把公安局治安總隊特業科的警察王虎打傷，卻經文強的部下李弘擺平，平安無事。

當文強等保護傘倒下之後，王立軍成了「季老闆」新的保護傘，他在金科酒店的四樓包了三個房間，專門聚眾賭博，一次他贏了另一個老闆的一家雙語學校和一個位於貴州的煤礦，同時他還組織大批重慶老闆去澳門賭博。

反過來王立軍從季鉦瀚處也謀到了巨額賄賂。2010年夏天，王立軍把薄熙來的鐵哥們、大連的億萬富豪徐明引薦給季鉦瀚，他們在洲際酒店會面，共同商討在重慶大展拳腳賺錢事宜，王立軍還給季鉦瀚介紹了趙本山等名人，據稱正因為趙本山和薄熙來走得太近，令中南海高層警覺，下令把他阻擋在春晚舞臺之外。

唱紅是場「政變」

據北京知情人透露，薄熙來被貶重慶之前，中紀委已經開始調查薄的貪腐問題，江澤民、李鵬等人還告訴薄熙來，胡錦濤的團派很可能在17屆4中全會上提出他的經濟問題，搞不好他就要成為第二個田鳳山和陳良宇，所以必須先下手為強，抓住賀國強和汪洋的把柄，再和胡派講條件，於是才有了薄熙來在重慶的唱紅打黑。

薄熙來唱紅的目的是欺騙底層民眾。由於中共的改革開放只是讓少數人先富了起來，隨著貧富差距的擴大，「不患貧，只患不均」的思想讓中國民間集聚了大量不滿情緒，有人懷念起毛澤東時代的均貧富了。於是薄熙來想利用不滿情緒，把各種不滿當今執政者的人都搜刮在他的名下，發動了一場以唱革命紅色歌曲的象徵的政治運動。不過，這是中共歷史上第一次由地方官員發動的政治運動，在中共中央的眼裡，這等於是拋開中央搞獨立，是種政治變動的「政變」行為。

2009年時有人預測，在江派人馬的提攜下，特別是周永康的扶持下，薄熙來可能將出任中央政法委書記，王立軍將任公安部長，車克民（大連國安局書記）將任國安部長，成城將任司法部長（原大連政法委書記），不過很多人也看到胡溫對薄的強烈反感，有人預測，若薄熙來政變失敗，王立軍，將像文強這個2000年9 月19日，踩住中國頭號悍匪張君腦袋的打黑英雄一樣，成為下一個中共內鬥中勝出的當權者腳下的囚徒。而薄熙來也將回到監獄安度晚年，也就是當年他苦心經營的那個地方。◇

本文轉自第263期【新紀元週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