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未大亮的清晨,如果你在新店大崎腳的明山路上,突然看到一個頭戴大寬沿帽、帽緣加遮罩,如俠女般打扮的人,可別驚怪,那就是我要去採收綠竹筍的裝扮。
綠竹筍得趁晨露未乾之際採收,那可得進到蚊子聚集又蛛網密佈的竹林中幹活,所以從頭到腳需得全身遮罩;當然大鋤頭、小鋤頭、鏟刀、鋸子等必備的工具,以及裝鮮筍用的籃子全都得帶上山。通常星期六是我和先生上山幹農活兒的日子。在山坡上,我們栽有許多不同類的果樹,還有依著時令種植的不同菜蔬,綠竹筍,只是其中一種作物。鏟收竹筍蠻辛苦的,不過也有樂趣。我和先生帶著工具來到竹園內,我當尖兵,負責勘查竹筍的蹤跡,找出竹筍藏身之處。他則負責除草、鏟筍、截斷根頭和覆土的工作。
在通往竹林的小徑上,我通常會一邊揮舞著鏟刀,先把擋眼的蜘蛛網撂下,一邊敲打敲打竹子好嚇跑青竹絲,然後像福爾摩斯一樣,仔細察看竹欉培土上有什麼蛛絲馬跡。如果培土上有小小水跡或細細的裂痕,那下方一定抽出筍子了,我就開始像考古學家一樣,用小鋤頭小心翼翼地把土翻開,讓筍頭一處一處的露出來。隨後,先生就循序將綠竹筍一一鏟收出來。有時筍子個頭實在太小,我會怪他不用心覆土、施肥;有時怪他下鏟的位置太靠筍尖,可惜了下面肥肥的一口筍肉。如果挖出來的竹筍長得很肥很大,先生會很開心自豪地說,這可是「上筍」,一斤可賣140元喔!如果筍量實在出得太少,我會跟竹欉說:「太少了,不夠我們一家人吃,不是啦,是不夠我一個人吃啦,請你多長點兒!」
過年之前,一定要幫綠竹把整個培土翻鬆、翻開,讓竹根透氣,還得把老根頭和一些多餘的根鏟掉,這樣來年的筍子才能長得多、長得好。這可真是苦力活兒,我們夫妻倆可是拼著老命、咬著牙根,彼此接力來完成任務的。
綠竹筍好吃!但整個過程真的很辛苦,每次都全身浸在汗水裡、拖著疲憊的身子下山,拎著一袋袋一包包的成果放進車後載回家,路上還商量著回家怎麼料理這些新鮮的東西。看到家人、親友高興的品嚐著像水梨般口感的綠竹筍,我們也就樂得笑呵呵,忘了辛苦。接著先生又開始跟我說起明年要怎麼覆土、怎麼施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