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五類憶舊:阿爸、叔叔和我

秋甚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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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2011年08月01日訊】1958年,海晏縣(青海省)全縣被打成反革命縣,我的阿爸被抓走,三叔叔也被抓走。那年10月,上級命令將海晏縣一帶的蒙、藏牧民火速搬遷到祁連縣、剛察縣、湟源縣等地。我抱著哥哥的腰,騎在他的馬後到了蘇勒。到蘇勒後我就跟阿媽去放馬放羊,兩年後我八九歲了,就一個人放牧一群母羊。我整天想我的阿爸,不知他在哪裏。

過了幾年,聽人說一部份勞改的人要釋放了,我就去找會算卦的仁青爺爺,算我阿爸活著沒有?回來沒有?仁青爺爺算了以後對我說:「你的阿爸正在路上,很快就會到。」我一直站在羊群邊上等到天黑,也沒有見到我的阿爸。我又跑去讓仁青爺爺算,他算了後說:「咦?來了,來了。」我急忙回到帳篷等著阿爸,等著等著就睡著了。第二天天亮,還是沒有看見阿爸。我去放羊的時候,又去讓仁青爺爺算,他算了後對我說:「你的阿爸來了,今天肯定要來。」我站在羊群邊,看著遠處的大路。很久很久了,看到運輸隊的人馬趕著牛從那裏走過。我跑上去問他們看見我的阿爸沒有,他們說沒有看見。天又黑了,我的哥哥來了,他和我一起站在破帳篷邊等阿爸。我們倆一起去趕羊,看見運輸隊的人趕著牛走過來。仁青爺爺和一個奶奶一邊跑一邊喊我的名字:「秋甚江,秋甚江。」我跑到他們旁邊時,他們上氣不接下氣地對我和哥哥說:「你的阿爸回來了。」

那天晚上我和哥哥終於看到阿爸活著回來了。那時候,幾個娃娃能看到自己的阿爸能活著回來啊!所以,不管怎麼說,我還算是個幸運的娃娃吧。可是我的三叔叔就沒有回來,他死在賽甚克勞改農場了。三叔叔只是個一輩子放羊的老實巴交的牧民。

我阿爸回來時間不長,就又開始挨批鬥了。我看到一些人把他的鞋脫了讓他站在雪地裡,然後又拾來牛糞和鞭麻(一種灌木)燒著後熏他,又把一個石磨掛在他的脖子上,腳上還上了馬絆。有一天我阿爸放羊回來,把羊趕到帳篷旁邊後不見了。我哥哥騎著馬正好過來,看見阿爸在一個土崖上釘了一個大木橛子,把自己的布腰帶拴在上面正在上吊,哥哥急忙跑上去把阿爸救下了。

我的小叔叔被關在野牛溝公社幾天了,天天批鬥挨打。有一天,小叔叔懇求說要回去看一下自己的娃娃,幹部們開恩讓他快去快回。小叔叔到家裏後一句話也不說,只是抱著自己的小娃娃哭。我哥哥對我說:「叔叔的樣子怪怪的,我們去看看他吧。」我就和哥哥去叔叔家帳篷了。嬸嬸把刀子和繩子都藏起來了。我們倆就在叔叔的帳篷裡住下了。到了後半夜,嬸嬸說:「天快亮了,你們回去睡覺吧。」我和哥哥就回來了。月亮很亮,微微飄著點雪。我們回來剛躺下時間不長,就聽見嬸嬸在叫我哥哥的名字「亞凡,亞凡」,哥哥爬起來就跑出去了,我也跟著出去了。嬸嬸說叔叔不見了。我們幾個人去找,找到一個水邊上,看見叔叔在水裡,我們跳進水裡把他拉出來。他腿上全是血。原來他跳進水裡沒有淹死,又拿石塊砸斷了自己的腿,又爬到水裡。我們救下了叔叔,可是他成了殘廢。

1967年,上面組織基幹民兵去修路,我們生產隊裡有那麼多小伙子都去了,我也想去,我才十七八歲嘛!那時我們那裏有一條政策:表現好的牧主子女可以考慮吸收到民兵隊伍裡。我跑去報名,第二天就批准了,第三天就去修路,第四天炸藥炸傷了我的胳膊。我抱著胳膊回來找生產隊長請假,隊長說:「我們貧下中農的子女上前線犧牲了咋辦?你的胳膊殘廢了算個啥?」隊長不給假,讓我去放羊。就這樣,我的胳膊一直沒有得到治療,後來成了殘廢。

――轉自《黑五類憶舊第11期》,焦國標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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