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2011年04月27日訊】天下未亂蜀先亂。
鐵路國有政策引發了四川的保路運動,緊接著,武昌新軍起事。位高權重的郵傳大臣盛宣懷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政治生命走到了盡頭,更沒有意識到有生命之憂。在蔭昌帶兵南下時,他還趕到火車站,承諾攻下漢陽、保全鐵廠,獎勵10萬銀元。
然而,舉國輿論幾乎都把矛頭指向了他的鐵路國有政策,認為他此舉「激成川變,鄂亂隨之」,許多御史上奏要求懲辦他以謝天下。
10月25日下午,資政院第二次會議,討論「提議標本兼治,以救危亡」、「部臣違法侵權,激成變亂」二案,所謂「部臣」就是盛宣懷,提案議員牟琳登台說明:「故非將盛大臣明正典刑,無以服人心而平亂事。」另一議員易宗夔則疾言:「是非誅盛宣懷不足以謝天下。」
其他議員紛紛呼應。黎尚雯列舉他的四大罪,除了違憲之罪、變亂成法之罪、侵奪君上大權之罪,就是「激成兵變之罪——四川事起,內閣主和平,盛乃主強硬,激成大亂,而武昌失陷,亦原於此,按之激變良民因失城池之律,亦當絞」。
議員汪榮寶遲到,到資政院時易宗夔已在演說彈劾案。郵船部特派員接受議員質詢時,「答詞支離」,他就叫了起來:「當電請郵傳部大臣親來答覆。」很多人表示贊成。有人說,就算盛大臣出席也不能答覆。最後付表決。
當天列席的議員有119人,旁聽的人也很多,翰林院編修徐兆瑋就在旁聽席上,他當天的日記說:「時有四川議員李文熙陳詞甚為痛切。既決議彈劾,群請郵傳部特派員登台說良心話。逮特派員所答非所問,眾益騷然,呼斥之聲四起,至有罵為走狗者,特派員窘甚,幾若無底足以自容。」
第二天下達的上諭:盛宣懷革職永不敘用。汪榮寶為此高興,當夜在日記中說:「斯足以伸國論而平公憤矣。」同日,翰林惲毓鼎日記詳細記下了這份諭旨的內容,在宣佈將盛宣懷革職同時:
又據端方電奏川亂情形,實非叛逆,奉旨護督王人文、署督趙爾豐均交閣議處,……署提法使周善培等結怨紳商,均革職。
在趙爾豐到任四川總督之前,護理總督王人文早在6月19日大亂釀成之前就有一折彈劾盛宣懷,周善培對此折大為讚許,認為清朝三百年,「先後內外得言事之臣,章表奏狀,何啻千萬;求其一言而邦可以由之興衰者,獨公此疏也,然卒不納。」這個摺子中最動人的是這一段:
然罪其一人而可以謝外人,可以謝天下,可以消外患,可以弭內亂;臣知朝廷必不愛一盛宣懷,而輕聖祖列宗艱難貽留之天下。臣知盛宣懷之忠,亦必不惜損一身以愛朝廷,且知盛宣懷之智,亦必知合同苟難修改,朝廷即優容,而天下之怨望既深,則未來之患方永。……應請皇上天恩,准治臣以盛宣懷同等之罪。既謝外人,使知發難者臣;又謝盛宣懷,使知糾彈者臣。
這個摺子曾給惲毓鼎留下很深的印象,「七月間,護川督王人文曾有疏劾盛宣懷鐵路國有政策,力詆借外債之謬,刊於報紙,一時欽為偉論,傳誦殆遍。」所以,他對於10月26日上諭中,王人文與趙爾豐同被嚴議感到困惑,「二人宗旨、辦法迥異,而乃同罰,余甚怪之。朝臣亦群議其顛倒。」幾天後(11月2日),他從同年瞿肇生那裡聽說,王人文當時將這個摺子「傳示四川諮議局,以悅其心」,而實際上並沒有上奏,只是將奏稿送到報館發表,「以邀時譽而已」。問及中樞的大臣,異口同聲都沒有見到過此折。他慨嘆:「王之取巧若此,無惑乎與趙同罰也。」
王人文的《辛亥四川路事罪言》對此也是語焉不詳,只說自己「彈劾盛,留中」。朝廷調他為督辦川滇邊務大臣,來京候詢,10月2日到西安,陝西巡撫錢能訓轉達,要他在西安聽候查辦,聽說有「逮問之議」。10月10日武昌變起,10月18日他被撤銷侍郎銜,開去差使。
看來王人文免職在盛宣懷之前。資政院中要求殺盛宣懷以謝天下的呼聲,並沒有因為他的革職就消失。除了求助於外國人,他幾乎沒有別的選擇。10月28日,英國公使朱爾典寫給外交大臣格雷發出的電、信說:
盛宣懷似乎絲毫沒有想到,成為資政院中吵吵嚷嚷而又不明真相的辯論主題的彈劾案,竟使他垮台,但他以東方人特有的鎮靜接受這個打擊,並在夜間整理他的文件準備離去。然而,第二天,事態發生了更嚴重的變化。資政院中散發了一份書面決議,請求朝廷下令將那位年邁的大臣立即處決。
英、美等四國公使去見慶親王,表示他們對此事極為關注,不允許清政府對盛宣懷進行任何傷害。他們從慶親王那裡得到保證說:「不會加害於盛宣懷」。其實,即使殺了盛宣懷也無濟於事,他不過是滿清親貴王公們的替罪羔羊。在四國使館的十名士兵護送下,盛宣懷於27深夜前往天津,先赴青島,後到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