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2011年10月14日訊】1911年的辛亥革命終結了中國延續千年的帝制,開啟了一個希望與危機並存的新時代。此後數年間,美國《紐約時報》從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等角度,對民國初年的中國進行了全方位報導。《共和十年——<紐約時報>民初觀察記》一書收錄了《紐約時報》從1911年10月至1921年12月間200多篇對華報導。在當時的美國人看來,風雲變幻的中國結束千年帝制後正在成為另一個強大的美國。
以下文字摘自鄭曦原編的《共和十年:民初觀察記》,由當代中國出版社2011年8月出版。
一面沒有龍的新國旗(1911年10月15日)
10月14日,《紐約時報》記者來到少年中國學社辦公室,採訪了同盟會財務主管莫先生和龔先生。莫和龔兩人與孫中山先生私交甚篤,他們興緻勃勃地談起中山先生領導的這場革命。他們說,先生推動革命歷經25年,今天終成正果。
「中山先生告訴我們,勝利在望。中國人民268年以來,第一次有可能在自己的祖國獲得言論自由的權利。中山先生的革命理念包含三層含義:首先,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推翻滿清統治;其次,是建立共和國;第三,是建立一個民生主義的政府。」
龔先生向記者展示了青天白日滿地紅的旗幟,國旗上的太陽的外圈有12顆星,象徵著中國傳統計時中的12個時辰。如果革命勝利,這將是中國的新國旗。
另外一面革命軍軍旗,底色是藍色,中間有一個巨大的白色太陽,同樣有12顆星在周圍。昨晚,中國同盟會紐約支部聚集了眾多中山先生的追隨者,幾乎每個人都能講一口流利的英語。
支部大廳牆上懸掛著孫中山先生的大幅油畫,旁邊一些油畫是身穿革命軍軍服的士兵和水手。大廳裡滿是報導中國革命的報刊,每個人都在熱烈地談論著這次起義。
紐約的少年中國學社大約有100名成員,他們今天將在紐約華埠勿街集會,與美國其它城市裡的中國同盟會會員一起慶祝革命勝利。但是,據舊金山支部傳來的消息,革命的發起者和領導者孫中山先生將無法與會。
孫中山接受美聯社專訪(1912年1月23日)
南京1月22日電:
「我一直以來都堅信這次革命運動是正義的,它必將成功。中國所有各省都從道義上、物質上和財政上予以支持。」孫中山大總統今天在接受美聯社採訪時發表上述談話。
大總統介紹了民國與清廷的談判,並坦率談到中國現狀。他言語中透出堅定的信心。對於西方各國駐北京使團不瞭解中國南方政權的真實情況,鼓勵清廷頑固抵抗民國政府的行徑,大總統表示憂慮,他堅信,清廷交出政權是大勢所趨。
孫中山說:「如果中華民國無法建立穩定政權並重建國內和平,責任在北京的清廷。清廷的袁世凱總理向我們確認,最近清廷接受了我們的條件。南北最終將實現停戰。
「為了確保和平,我要求民國各省省長同意,一旦清帝宣佈退位,他們就選舉袁世凱為民國總統。各省在經過一番猶豫後,最終表示同意。袁世凱完全清楚此事。
「這是一個自由開放的協議,目的完全是為了中國人民未來的和平和福祉。推遲協議意味著更多犧牲和痛苦,國家將持續動盪。
「除非清廷接受條款,否則我們絕不可能再提出類似條件。現在我們絕不會解除武裝,中國也決不可能再回到清廷專制時代了。
「我們控制了除天津和營口之外的所有條約口岸。事實上,民國政府保護了絕大多數外國人和外國財產。中國人民每天都在問,為甚麼各國不及時承認我們呢?中國人民擔心,北京一些外國使節要挑動外國干涉,這一陰影籠罩全國,中外人民都為此感到憂慮。」
孫中山大總統顯然期望得到歐美列強中某國的率先承認。與此同時,革命軍仍在向長江以北推進。估計現在革命軍約有十萬之眾。
西風吹過中國(1912年9月1日)
如今,當人們談論起中國事件,不由自主地總會提到「中國的覺醒」以及「新時代到來」之類的說法。然而,對於我們大多數人而言,這樣的說法畢竟是空洞的,它們無法提供實證的事例。
1、約瑟夫.基根,中國革命的見證者
然而,如果我們恰巧聽到某人親口敘述他本人親歷的中國的覺醒,那便是另一回事了。他看到中國這條沉睡了若干個世紀的巨龍翻身伸了個懶腰,揉揉惺忪的睡眼,問道:「現在是甚麼時候?」然後突然從床上跳起來,飛快地穿上衣服——提醒一下,這是美國製造的衣服——然後,在今日世界實現了自尊和獨立的民族之林中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
辛亥革命將中華民國變為現實,正是這樣的一個事件。而美國人目睹了這一切的發生,他們看到這條打著呼嚕昏睡的遠東巨龍正在甦醒,他們知道迫使這條巨龍沉淪的數個世紀已經遠去,現在,一個偉大的事件將要發生。
身居紐約的美國人,對於如何理解他們所目睹的這一切充滿疑問。基根-羅森克蘭茨公司(Keegan & Rosencrantz)的約瑟夫.基根(Joseph Keegan),是這家美國製造商的駐華代表。14年前,當他第一次來到中國時,巨龍還在熟睡。兩個月前,當他離開時,中國已在覺醒,並且用一種連樂觀的基根先生14年前也無法想像的方式扶搖直上。
他曾經旅行到過中國各地,瞭解那裏繁忙的通商口岸,那隱藏在海岸背後的繁華都市,還有那遙遠而平靜的鄉村。最重要的是,他瞭解和懂得中國人。當他第一次來到遠東開展業務時,他決定學習中文。這樣做的結果是,當其他人徒勞地試圖讓中國商人明白他們究竟在說甚麼時,基根先生已經可以到中國商人家中拜訪,用他們的語言愉快的交談,贏得他們的信任,從他們那裏獲知那些不願意告訴外國人的想法、他們關於國家發展的觀點、他們的希望以及他們對未來的理想。
毫無疑問,當這個真誠而熱情的小伙子提到「中國在覺醒」、「舊王朝已土崩瓦解」這些老生常談的字眼時,便不再顯得空洞無物了。
2、崇尚外國現在成為了一種風潮
基根先生見證了中國革命的興起以及滿清王朝的覆滅,見證了接受西方進步思想的革命黨人從一次次恥辱的失敗中崛起,將政權掌握在自己手中。七年前,他竭盡全力試圖糾正瀰漫在中國的反美情緒以及由此而生的抵制美貨;然而今天,他有幸在中國親眼見到,擁有美國人的身份已成為一張凡事暢通無阻的通行證。
「在中國人中,崇尚外國現在成為了一種風潮。」基根簡明扼要地總結了當前的情形。「並且,要想走在潮流的最前端,就一定要親美。」一名《泰晤士報》(THE TIMES)記者聽了基根先生的觀點後補充道。
在華南地區,後一說法顯得尤為貼切。這裡,人們態度的反轉表現得最強烈,美國人突然成為了最受歡迎的人群。這裡的人們捐贈大量資金支持革命黨,將革命黨人的勝利向頑固守舊的北方推進,最終促成了中華民國的誕生。看起來,親美觀念也將從這裡逐漸傳播到北方,橫掃之前的一切社會思潮。
「在華南,人們對美國人確實非常友好。」當記者在拉姆斯俱樂部①找到基根先生的時候,他這樣說。基根先生再次向東方進發前,他的公司總部設在拉姆斯俱樂部。
「你們可以看到,華南地區的中國人不光與前往廣州的美國人和它國家的外國人接觸越來越密切,他們很多人還有身在美國或者曾居住在美國的親戚。通過這種方式,他們逐漸瞭解了這個國家,並且對西方的觀點變得越來越容易接受了。」
3、革命使得中國人感受到從未有過的團結
「所以,中國的革命起源自南方,是再正常不過了。這裡的富商巨賈為革命出資,並且對民國政府非常擁戴。」
「這些富商中,韋玉②是最為活躍的一位銀行家,他雖然是香港居民和華人立法局成員,但同時也是一位極富熱情的愛國者,絕不允許任何事情損害他祖國的利益。他為革命捐助了大量資金,並且極有可能在新政權中擔任高職。」
「韋玉和其它華南富商的捐款,使得革命橫掃一切阻礙,也使取得成功變為可能。對於盤踞在華北地區的清軍而言,來自華南的金錢攻勢使得他們變節支持革命是最常見不過了。這些貧窮的士兵們已很長時間沒有領過一分錢軍餉了,因此,他們對於大清帝國毫無忠誠可言。」
「為甚麼會這樣?直到今天為止,中國從沒有產生過凝聚力。革命使得中國人感受到從未有過的團結。在帝王統治下,這裡只是一片由眾多省份組成的、巨大的、死氣沉沉的的土地,而現在,它成為了一個真正的朝氣蓬勃的共和國。」
「我想,在過去數年,遍及華南並迅速蔓延的親美思潮,在很大程度上是辛亥革命取得勝利的重要原因。中國革命黨人一直在密切關注著美國,他們認識到美國的民主共和制度是一個巨大的成功,於是反躬自問,為甚麼中國的國民黨不可以取得同樣的成功?現在,中華民國已經建立,他們有理由相信,這裡將會朝著美國的方向發展。」
「這種傾向非常明顯。從廈門、廣州等通商口岸開始,逐步向內陸地區延伸,直到最遙遠的邊區。如果你看見整條船的美國服飾——成千上萬的西服——從海岸向內陸地區運輸,你便知道,這種趨勢是不可阻擋的。」
……
中國正在成為美國的翻版(1912年11月10日 王景春)
王景春說:「我們許多國民黨人,都從美國大學畢業,生活方式完全美國化,除了在南京搞革命、反對帝制,實際上也像其它美國畢業生一樣喜歡討論橄欖球比賽。」王擁有耶魯大學碩士和博士學位,是推翻這個世界上最古老帝國的革命元老,現重返美國參加上個月在波士頓召開的第五屆國際商業大會(The Fifth International Congress of Chambers of Commerce)。
王是出席巴拿馬太平洋世博會(Panama-Pacific International Exposition)的中國代表,是京奉鐵路局副局長,此外還擁有一大堆頭銜,實在讓人難以記全。但是,當他談起新建立的民國時眉飛色舞,令人印象深刻。王是個充滿激情的人,他講述的事情讓人很難相信竟然發生在發展遲緩的東方。他預言要發生的事情,即使你深受感染,仍然難以置信。
1、新民國蹣跚學步,但預示著美好未來
「中國正在成為一個新的美國。」他斷言道,而且列舉了一大堆論據來支持這個觀點。他講述了鐵路沿線各省發生的變化,展現了一個難以想像的進步的中國,一個堪為亞洲發展先驅的中國,一個突破日本遏制繼續向前發展的中國。
「中國的進步,就意味著日本的倒退!」這是一個令西方人難以理解的概念。對我們來說,中國是一個「保守落後」的典型,而日本,它的每一寸腳步都在前進。難道我們的眼睛被矇蔽了?我問道:「這是否只是你們的夢想?」
「當然不是。」對於王博士來說,今天的中國就是遠東的美國,她意味著一切的可能性,絕非夢想。新生的共和國可能剛剛開始走路,但在這位耶魯畢業生以及無數留美中國學生的眼裡,這樣的開端已經成為一個良好的基礎,並且預示著美好的未來。
他並沒有將他的精彩描述局限於滿洲或南京。無論他是否在修飾中國政客的觀點,關於中國鐵路的發展前景,關於中國人民對待外國、特別是美國的態度變化,這位民國公民都給出了積極的看法。他說:「中國國民的性格正在發生改變。」即使他的說法只有一半當真,那麼這個變化也是驚人的。
2、中國鐵路規劃圖
(1)大連還是秦皇島,出海口的選擇
當談起他身為京奉鐵路局副局長的見聞時,王博士談道,中國試圖實現滿洲發展,但只是徒勞地與日本對抗。日本僅僅出於本國利益來經營這片區域。
他描繪的中國是如此驚人的快速發展,他為祖國所取的暱稱「另一個美國」一點都不誇張。在曼哈頓酒店(Hotel Manhattan)的走廊上,他告訴記者:「京奉鐵路②在好幾年前就已經竣工,是中國最早的鐵路之一,它成功地改變了中國人對鐵路的抵制。但更重要的是,它只是中國鐵路大規劃中的一個樞紐。未來另一個將對中國以及滿洲發展發揮重要影響的鐵路樞紐工程,是修建從哈爾濱通往北京的鐵路。」
「日本堅決反對修建這條線路。如果你攤開地圖就會看到,這條線將使鐵路貫穿北滿至到中國海岸,而這正是日本人極力避免的。儘管這條鐵路對滿洲的發展十分有利,但日本人妄圖把貿易限制在他們控制的南滿鐵路範圍之內。」
「如果與南滿鐵路瀋陽以北地段相連,大連以南150英里的秦皇島港將作為出海口。但在目前局勢下,日本人希望從滿洲運出的貨物通過南滿鐵路到大連,然後通過海路運往中國內地。這樣,日本控制的南滿鐵路即可收取從哈爾濱到大連出海口的全部貨運費用。如果貨物通過中國規劃的新鐵路線運往秦皇島,他們將會減少收益。」王博士強調,他引用此例是希望記者瞭解日本在滿洲實行所謂「門戶開放」政策的真相。
(2)鐵路和機車是引領中國現代化夢想的火車頭
日俄戰爭勝利的興奮消退後,日本政客對滿州會有不同認識。
「甚至在已經建成的京奉線,日本人也不斷製造障礙。在瀋陽以北有一條中國管理的鐵路支線延伸到南滿鐵路範圍,穿過了滿洲一個比較富裕的地區。為通過這條支線將貨物運往中國內地,貨車必須在瀋陽從南滿鐵路換掛京奉鐵路,兩個火車站之間的交換距離不超過半英里,而每噸貨日本人竟然收取4美元。」
「誠然,站在日本人的角度,他們可以以此達成不錯的交易。日本將滿洲視為它的戰利品,不允許日本之外的其他人染指獲利。但是,我認為,當日俄戰爭勝利的興奮消退以後,日本政客會有不同認識,他們將不再視滿洲為軍事佔領區,而是一片需要開拓和發展的區域。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將會允許其它國家、特別是中國在此享有同等的開發機會。」
照王博士的看法,中國這個長久沉睡的國家今天反倒成為了一個受到日本阻礙的前進者。從西方觀點出發,記者對王博士描繪的場景感到吃驚,
(3)留學生為國家修鐵路,也為自己掙錢謀生
王將談話轉到中國其它地方。他說:「新鐵路的修建工程正在全中國範圍內熱火朝天地進行,即使今天沒有鐵路的地方,也在積極的規劃之中。其中,有一些規劃由美國工程師幫助制定,另一些則由在美國受過教育的中國人來做。」說到這裡,王博士笑了,「這些留學生不僅將修築鐵路作為中國的發展途徑,而且也作為他們掙錢的手段。美國將他們培育為工程師,回到祖國後希望以此謀生。因此,鐵道建設工作必須由他們來完成。」
「不要忘記,曾經有數千名中國人到美國留學,現在這裡還有800名中國學生,而未來幾年還將有成千上萬的中國學生來到這裡。毫無疑問,現在的中國深受美國影響。我們的政府模式是美國式的,憲法是美國式的,我們中許多人感覺就像是美國人。」
(4)打開天府之國的大門
「在所有鐵路規劃中,最重要的是通往富饒的四川省和雲南省的鐵路。一旦這幾條線路修築完成,我們就將擁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國家鐵路網。現在北方主要有京漢路和津浦路兩條線,京漢路的延伸已有規劃,準備從漢口通往華南重鎮廣州,但更重要的一條規劃線路,是從漢口直達四川腹地。」
「四川是我國最大、物產最豐的省份,它每年的生產總值相當於整個日本和朝鮮之和。四川的富饒堪與法蘭西平原相媲美,它是一個真正的天府之國,礦藏十分豐富,銅礦和其它有價值的礦物俯拾皆是。」
「問題是如何為這些寶藏進入市場尋找到道路。在漢口上游,某些規模的船隻可以通航,但要到達天府之國還有幾百英里的距離。」
「在這段路上,已開始興建的川漢鐵路③將發揮重要作用。我希望它能在五年內建成。現在,產品出川都是通過人力,要搬運數百英里。一旦鐵路建成,這種景象將不復存在。」
「除了四川鐵路,規劃中的另外兩條重要線路是從廣州通往雲南,以及從廣州向北與川漢線連通的粵漢鐵路④。此外,我們計劃在北方將北京與蒙古(Mongolia)和突厥斯坦(Turkestan)連結起來。所有這些規劃意味著修建上千英里的鐵路。但是,我有信心,火車十年後將會疾馳在我們規劃的鐵路線上。」
(5)鐵道旁不許拴馬,但農民不予理睬
「不太久遠以前,當中國第一條鐵路修建時,受到了沿線居民的重重阻礙。那時候,擺在鐵路工程師和築路工人面前的是各種阻礙和困難,然而現在他們遇到的只有幫助。」
「你可以看到一個最有力的證據,鐵路沿線居民從前貧困潦倒,現在突然變得開始富裕起來。他們不再被迫將價值5角的商品以1角的低價賤賣。居住在京奉鐵路沿線的人民,現在對這條鐵路交口稱讚,而他們從前曾使用暴力阻擾鐵路施工。」
「記得有一次,一隊工人在鐵道旁樹立了幾根電線桿,一個對鐵路規章制度一無所知的當地農民卻將馬拴在電桿上。工人們解開韁繩將馬趕走。當農民回來牽馬時,發現馬不在了,勃然大怒,而工人們回答,鐵路規定不許將馬拴在鐵道沿線。」
「被激怒的農民回到村裡,召集親朋鄉鄰,講述了事情經過。於是,他們傾巢而出,破壞了好幾英里的鐵軌。這本來僅是個誤會,卻帶來如此大的損失。」
「如今的中國正在發生確鑿的變化。我承認,中國人已落後於世界。但是,當我們開始著手做某件事後,便一定能夠做成。我們從一堆阻擋視線的巨石縫隙中往外窺探了一眼,於是,遼闊的平原向我們展開。」
3、中國的前方有光明未來
「自辛亥革命勝利後,中國已推行了一些改革措施,如果你還記得中國的往昔,你會覺得今天的這一切變化真是不可思議。」
「以曆法為例,當一些進步人士建議棄用農曆以與世界曆法接軌時,許多人認為這個改變絕無可能,因為我們已經使用農曆數千年了。後來發生了甚麼?中國在兩天之內便開始使用公曆,沒有出現任何反對或激憤,甚麼都沒有發生。它就這樣改變了。」
「同樣,中國人還留長辮嗎?而僅僅幾年前,沒有人相信這可能發生。」
「鴉片呢?當一些中國人提議根除鴉片時,幾乎沒人相信。他們認為,中國人一直抽食鴉片,程度甚深,因此未來也必將如此。看看發生了甚麼?現在美國抽鴉片的人比中國還多。從前,吸食鴉片被視作地位的象徵,而現在則是犯罪。抽鴉片的人被社會排斥,無法找到工作。事實上,在中國已很難買到鴉片。」
「是甚麼帶來這些改變?是民意。鴉片買賣在五年之內便被打壓下去,這樣的成績比你們美國人在處理酒精買賣上的表現還要優秀。你們是雷聲大雨點小,最後甚麼也沒做。」
「而你們也該知道,當中國發生這些改變時,我們還處在美國許多年以前的狀態。當鐵路剛剛在英美出現時,難道沒有反對聲嗎?難道沒有許多人抱怨機車帶出的煤渣會毀壞莊稼、巨大噪音會嚇跑森林中的鳥兒嗎?所以,中國人起初帶著懷疑眼光去看待這些新事物是非常正常的,因為你們也同樣如此。但現在,我們已行進在這條前進的道路上,便不會停止。中國的前方,有光明美好的未來。」
4、商業歸商業,政治歸政治
「我們現在需要的,是與美國以及其它國家的貿易往來,是真正的貿易,而不是摻雜在國際政治遊戲中的所謂貿易。」
「我們擁有我們國民自己需要的政治。到目前為止,洋人在華的行為記錄並不完美,有些美國人以及其它國家的人士,無論對他的祖國還是對中國都沒有公平對待。我們需要的是正直誠實、光明磊落的外國朋友。惟有如此,我們才會以同樣方式對待他們。」
「從今以後,我們希望能夠明確,商業歸商業,政治歸政治。當我們需要資金時,我們指的是資本,而不是資本所附加的一大堆醜陋不堪的政治索求。籌集資金對於一個欠缺發展經驗的國家來說,本來已經很難了;如果再摻雜政治因素,那就太難承受了。」
「對於中國人來說,和你們談生意過於曲折。當我們認為你在談論金融問題時,你卻突然轉向政治;於是我們和你談政治,而你卻又突然再轉回商業領域。我們和你們的銀行家商談,銀行家告訴我們應去找美國國務院;當我們把注意力轉向國務院時,你們卻又談起貸款來。」
「如今,我們商人的做事方式是直來直往,我們不能理解這樣的交易。中國的政府,我必須承認它時常發生變動,但從來就不是一個生意人。」
5、美中兩個太平洋共和國必將實現共同發展
「並且,我們非常希望與美國發展貿易關係。在中國,我們對於美國人民給予的幫助非常感激,我們從未忘記海約翰、羅斯福(Theodore Roosevelt)和塔夫脫(Taft)為我們所做的一切。你們現在忙於國內政治,可能已經遺忘這些事,但我保證,我們從未忘記。」
「我相信,美國和中國這兩個太平洋地區的偉大共和國必將實現共同的發展。她們都是和平的愛好者,都有成功的潛質。我們希望正直的美國人來到中國,對我們平等相待。我們需要的,不是試圖在最短時間內榨乾中國窮人血汗的商人,而是願意長期經營獲得合理盈利的商人。」
「這便是中國現在最需要的。我想告訴你,美國人一定會從一個新生的中國獲得極大收益,因為中國正在成為另一個美國。」
【編者註】關於王景春
王景春(1882-1956)河北灤縣人。北京匯文大學畢業後,先後入美國耶魯大學、伊斯諾斯州大學學習,獲博士學位。1912年任南京臨時政府外交部參事。同年至1913年任京奉路、京漢路副局長。其後代表中國政府參加在波斯頓召開的第五屆國際商業會議。1914年7月至1916年在交通部任職。1917年任第五屆中日關稅會議委員,京漢、京奉路局長。1919年出席巴黎和會任專門委員。1920年任中東路技術管理局中方代表、東省鐵路公司理事、交通部路政司長。1922年任中東路會辦。1925年出席國際電信郵政會議,回國後任郵政電信會議總代表。1928年至1930年任中東路理事長。1931年至抗戰期間任國民政府派駐倫敦購料委員會委員。1949年後去美國,1956年6月17日病逝。
(責任編輯:李曉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