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9月1日訊】「回家的路上,我透過車窗看著天上的月亮,圓得讓人心痛,不知是農曆十五還是十六,又是那麼亮,亮得那麼冷漠。」8月29日,菲律賓劫持事件中,生還者李瀅銓在博客上寫下這句話。
廣州日報8月31日報導,距離那樁驚世事件已經七日,這個香港女子仍感覺自己髮絲中染上的血腥味。在最絕望的14個小時裡,她低頭看過自己掌紋上的生命線;在感覺一生也不會停止的槍聲中,她躲在椅子下為飲彈的團友默念心經。
這一天,是菲律賓劫持事件中死難者的「頭七」之日,香港8萬人走上街頭參與無聲的哀悼遊行,隊伍中有很多第一次參加遊行的市民。
和李瀅銓一樣,來自香港6個家庭的20個平凡市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成為慘劇的主角;會成為700萬香港市民期盼回家的對象;也從來沒有如此清晰地看到自己內心迸發的良知和力量。
通過電視直播目睹這場劫匪和警察交戰,最終以9人喪生為代價的現實悲劇,每個人都難以撫慰自己的內心。這次事件讓人們見識了香港人性化、人情化、充滿友愛,尊重每個人生命的一面,比如導遊不顧個人及時向公司匯報情況,事發後香港全城陷入悲痛等。
他鎮定報警 自始至終從容面對死亡
在飛機從菲律賓回到香港那一刻,李瀅銓走到領隊謝廷駿的母親面前,「握著她的手,不知道跟她說什麼,只能說,我很想謝謝Masa,他一直很照顧團友,直到最後一刻。」Masa是謝廷駿的英文名,他喜歡日本動畫中一個有勇有謀的角色,因此以其名自稱。
在回憶領隊謝廷駿時,李瀅銓熱淚盈眶,「他在生死關頭仍對團友不離不棄。劫匪要他從車尾走到車門,他沒有半點猶豫,盡忠職守至生命最後一刻。」
作為一名擁有10多年帶團經驗的領隊,謝廷駿已經記不清楚這是自己第幾次帶團到菲律賓。臨行前,謝廷駿就和母親不時提到帶團到菲律賓的種種危險。「兒子說,要經驗豐富才可以帶菲律賓團,我次次都叮囑他要萬事小心!」豈料,一語成讖。
當菲律賓人羅蘭多.門多薩尾隨遊客登上大巴,向全車人宣告,「對不起,你們現在是我的人質了」之時,這個31歲、看起來帥氣時尚的小伙子是全團反應最迅速的一個。
門多薩開始不知道他是領隊,指揮他坐到車廂尾部。這正中謝廷駿下懷,他不作聲響,在門多薩與團友們交流的時候,趁機偷偷撥通了還未被來得及被收走的手機。只有短短一分鐘的通話機會,他盡力壓低著聲音,冷靜地向電話那頭的同事交代團友所在位置的狀況。
事實上,直到被門多薩識別領隊身份,從車尾押至車頭並用手銬鎖在車門處當「人肉盾牌」後,謝廷駿臉上的表情依然很冷靜。
夜幕中,槍手情緒終至崩潰。猝然的槍響後,謝廷駿身影一斜,第一個倒下。人生中最後一次的工作任務,謝廷駿從頭到尾都用最真實的反應來完成。
他們救陌生孩子
作為唯一倖存的家庭,上週三,李瀅銓和母親一起回到香港。母親因為驚嚇過度需要休息,她一個人參加了團友的告別儀式。「風笛奏著《Amazing Grace》,很莊嚴,也很淒涼。我看著棺木上的白布貼著一個個團友的名字,淚水如注。」
在謝廷駿之後,第二張讓人記住的面孔是一個名叫曾懿麗的女遊客。臨近中午時分,在先後釋放老人及小孩遊客的門多薩忽然讓曾懿麗帶著她的一雙兒女下車。不過,這名40多歲的女遊客一手拖著一個孩子,身後還跟了一個。
曾懿麗在電光火石間迅速作了一個冒險的決定:她謊稱旁邊12歲的男孩汪政溢是自己的親屬,門多薩表示同意帶他下車。
在自身仍處險境之時,曾懿麗這一完全下意識的行動震撼了人們的心。
用身體擋住親人面前的槍口
門多薩安排車上遊客座位時,帶著一家五口快樂出遊的家長梁錦榮就被安排在李瀅銓的身邊。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失,李瀅銓開始不耐煩起來。過了劫匪號稱「今天下午3時後將有大事發生」的時限後,始終未見任何解決事件的跡象。
李瀅銓暗暗和坐在身邊的梁錦榮商量,梁錦榮也偷偷叮囑子女們在行動時要協助搶槍。可惜因為槍手把談判設定的限期往後推了又推,等待政府回應,「這讓我們覺得,他是不想殺人的。」
「直到梁生撲出去救家人時,一切都太遲了。」李瀅銓躲到了椅子底下,逃過了槍殺。但她看到,梁錦榮撲在了妻子身上為她擋子彈。
最小受害者14歲的梁頌儀勇氣不遜父親,當槍瞄準18歲的梁頌學頭部時,梁頌儀突然撲到哥哥身上,她用中了兩槍的瘦弱的背脊,保住了哥哥的性命。在她中槍之時,姐姐梁頌詩也同時遇害。梁錦榮家庭3人被證實遇害,1人受重傷。
本不應該響起的槍聲
「眼睛一閉上就聽到槍聲,看見中槍團友身體在抽搐,不知他們是否已在往天國的路上,一直不能合眼。」
槍手一開始說「對不起」;不索要遊客任何財物;槍手開槍前沒威嚇遊客;他說想讓政府關注他。
事件過去一週,但是生還者的內心從沒有片刻平靜。「這幾天我把事情想了很多遍,心裏有極大的憤怒和悲傷,還有說不出的愧疚。我一直在想,為什麼我們沒有行動起來拯救自己?為什麼在漫長的等待過程後,我們仍靜靜期盼那似乎是永不會來的救援、把自己的命運交付那無能的政府?」李瀅銓幾乎是無法控制地這樣追問自己。他們有很多機會阻擋慘案發生。
直到傍晚,劫匪狂性大發,槍戰完全沒有預料地降臨了。期間,縮在椅子下面躲避槍擊時,李瀅銓沒想到自己能活命。最讓她揪心的是此時扔進車內的兩次催淚彈,「我好怕母親會在催淚彈的攻擊中發出咳聲,被槍手發現。」
「槍戰時間好長好長,好像永遠不會完一樣,我感覺到自己的頭髮和身上染了很多血,都是別人的血,但是下一秒可能就是自己的血了。被救出來之後,這幾天都聞到血腥的味道。」這一晚,李瀅銓的頭髮被干了的血弄得僵硬,她洗了很久很久,濃濃的血腥味讓她有想吐的感覺。「眼睛一閉上就聽到槍聲,看見中槍團友身體在抽搐,不知他們是否已在往天國的路上,一直不能合眼。」
我們如何規避風險?
目睹慘劇悲痛難抑的人們,都試圖找尋一個剖析的角度。在中山大學政治與公共事務管理學院教授郭巍青看來,事件給予人們的啟示是——用著名經濟學教授、語言文字學家周有光的話來說,在全球化條件下,一切價值都要重新打量。香港遊客的悲劇,根本教訓是,人民的生命安全,需要決策機制的根本改變。
郭巍青說:「事情必須交給國家來辦。明明是我的人被你的人侵害,但是我不可以干預你的主權,地方長官不可以給總統打電話,不可以提要求,只能回頭通過極其複雜的程序做出政治決定,再通過外交管道,發出信號。中間有無數完全不透明的暗道機關。」
「於是所有人都通過最先進的傳播技術看到,龐大的國家機器以及國際關係的機器嘎吱嘎吱運轉了14個小時之後,竟然是滿座鮮血,一車破碎,8位無辜者魂斷馬尼拉。」
他說:我們「需要每個國家協助這個機制,用非政治方式,用最好的技術,救人於水火。」 (//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