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6月30日訊】每年高考,總有一批高考狀元出爐,媒體網絡追逐報導,眾星捧月。有的狀元從此進入狀元套,一輩子無法自拔,而有人拒絕被放入這套價值評價體系中,走出心魔,成為駕馭自己命運的主人。
「以我現在的價值觀,讓我重新去考一次高考,絕不會成為狀元,」莫思多,這個被高考體制鑑定為最優秀的人說,「這一切其實沒什麼意義。」
據南方週末日前報導,莫思多,目前定居瑞士,她曾以創歷史記錄的文科最高分665分成為1998年重慶市乃至全國文科狀元。數學滿分。她的分數之高後來者無人超過。她幾乎是高考史上的一個神話。
12年前的6月末,重慶北碚,小女孩莫思多在街頭久久躑躅,不願回家。她的家裏,父親正陪同專程趕來的當地電視台記者焦急地等候。令父親驚訝的是,女兒竟然不願意接受採訪。看著姍姍回家的女兒,臉上掛著一副無所謂的表情,他有些生氣。
而多年以後,回望那一幕,這個別人眼裡的「最成功者」,一直拒絕被放入這套價值評價體系之中,拒絕進入「高考狀元」這個外表華美的套子。
高考狀元未能成為各行業「頂尖人才」
最近,一份2009年出爐的調查報告成為社會爭議的焦點。編製者稱,「調查表明大部份高考狀元職業發展的實際情況與社會期望相差甚遠,他們當中大多數沒能成為各行業的『頂尖人才』」。
這份報告傳遞的「高考狀元理應成為職場成功者」的社會情緒讓曾經的高考狀元劉進很不舒服,「高考狀元其實也是平常人;我們只是抓住了一次機遇,社會沒有權力把『優秀』的緊箍咒套在我身上。」他甚至認為,這是一種仇智心理。
在莫思多看來,那個結論本身的假設就錯了,「高考狀元為什麼就一定要成功?」「成功的標準是什麼?」莫思多覺得,調查報告用一個排名來評判成功與否,其邏輯其實和高考無異。拿這樣一個小概率的身份因素去衡量一個人是否傑出,「沒有意義」——「也許他根本就沒有參加考試,也許他根本不喜歡這個考試,也許他適應的那個考試跟這個考試的規則已經不一樣了。」
走出心魔
王廣宇說自己徹底從高考狀元的心理光環中走出來,用了15年。1991年,他以黑龍江綏化地區高考狀元的身份考入清華,但狀元的光環反而讓他陷入了心魔。
在當年的同學眼裡,大學時的王廣宇孤僻寡言。每天早出晚歸,只在教室和寢室的兩點一線間穿梭。那時王廣宇把學習本身當作「精神寄托」,「實際是扭曲的心理」。
2003年李佳進入北大經濟學院,在這個狀元扎堆的學院,一個「狀元」女生不管冬天夏天,總是一件大棉襖一條長圍巾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一點也不想跟外界接觸。
劉進當年進入科大後,也曾遭遇類似的心理困境。他所在的少年班八十多人,大都是奧賽優勝者,「狀元」劉進「突然發現自己一輩子都不可能是第一了」,陷入恐懼。
劉進曾為一個高考狀元難過——1979年湖北狀元蔣國兵2008年在多倫多自殺。劉進曾開車路過蔣自殺的那座橋,淚水情不自禁就流了下來;在他看來,蔣或許就是因為戴上了社會強制賦予的「必須要優秀」的緊箍咒而不快樂,最終因為不快樂而離開。
這麼多年,究竟是誰將高考狀元裝進了套子?究竟是誰比狀元自己更在乎狀元這個標籤?一個狀元如何才能掙脫社會塑造的這個套子?誰是最後留在這個套子裡的人?
「這一切沒什麼意義」
畢業後,身邊的同學不少都選擇了出國。成績第一的莫思多放棄了保研,進入了一家著名的會計師事務所。雖然工作在北京,有著令人羨慕的薪水,但莫思多卻漸漸感到疲憊和厭倦。工作很累,經常加班,對身體健康透支很大。更重要的是,她發現自己只是成為了一名「會計」,這和她大學選擇學習經濟學的興趣相去甚遠。
讓她更感慨的是,身邊很多人雖然頂著高學歷高工資社會艷羨的光環,不過,大多數人都選擇了屈從和順應現實,就像高考一樣,在工作中完全喪失了追求自我興趣的動力,成為一名只是「不停比較薪水」的技術工人。
2005年,莫思多離開中國留學北愛爾蘭。沒想到,她最先從外國男友麥克身上看到了教育的力量和本質。打動莫思多的戀人麥克,只有瑞士高中學歷。麥克並不急著上大學,工作了三四個月掙了一點錢,然後到歐洲旅行,豐富自己的人生體驗。途中,麥克與莫思多相逢。
乾淨俊朗、思想成熟的麥克打動了莫思多。麥克在思想人格的成熟度上遠遠超越了中國的高中畢業生。麥克看見莫思多剛高中畢業的侄兒竟然還坐在母親的膝蓋上玩媽媽的頭髮,大為驚訝。
麥克的弟弟初中畢業後選擇了當學徒工,學的是花匠。每週除了上課,會有兩天在工作。相比於剛進職場的大學或高中畢業生,有著更豐富工作經驗的學徒工,在社會上也不會受歧視。在很多行業,技術工人甚至比大學生更重要,同樣有機會做到管理層。
而學徒工參加工作後,職業教育也不是終點。如果願意,只要通過考試,也可以重新進入大學就讀。在瑞士,教育是終生的.
莫思多曾半帶戲謔地告訴麥克自己的教育經歷。她跟麥克說,中國有高考這種東西,大家都要考一份考卷,要上一所大學就靠分數排名來錄取,差0.5分就不行,「說到這,他就覺得已經像笑話一樣了,很荒謬。」
莫思多接著說,自己曾經是分數最高的那個,麥克瞪大了眼睛,也半帶戲謔地回應:「你可真了不起!」兩人一起哈哈笑起來。「以我現在的價值觀,讓我重新去考一次高考,絕不會成為狀元,」莫思多,這個被高考體制鑑定為最優秀的人說,「這一切其實沒什麼意義。」
誰打造了華美狀元套?
2002年,莫思多大學畢業。這一年,市面上開始出現大量打著「高考狀元」名號的書籍,比如《高考狀元牢騷書》、《高考狀元閱讀書系》、《高考狀元演講錄》等,作為一個成功者的符號,高考狀元熱方興未艾。
此時,整個社會對於分數冠軍——高考狀元的崇拜進一步強化。資源的傾向性分配也在高校間產生了嚴重的「等級分化」,高校間原有的均衡被打破,引發了激烈競爭。其中一個表現,便是高校對高考狀元和高分考生的爭奪。能否招到「高考狀元」、其數量多少,成為衡量大學是否是一流大學的重要指標之一。
莫思多班上有好幾名高考狀元。中學時都被逼著去競爭,爭到了狀元;到了大學,各自的價值重心發生轉移。有人致力於出國;有的更多發展個人興趣。也有人迷失,好幾門功課不及格,面臨退學。
她受邀參加高考狀元聚會時發現,這是一個很大的團體,雖然都帶著「高考狀元」的標籤,但每一個人卻如此不同。莫思多刻意抹淡高考狀元這個身份,有人和她相似,還有些人熱衷提起它,有的人則很善於利用這個身份的光環去謀利。
比如她的幾個北大政治系的師兄畢業後創辦了一家「象牙塔公司」,其中一項業務就是利用暑期讓高考狀元巡迴演講。演講的報酬是1000元/人次。莫思多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她不想去扮演那個宣揚分數競爭的人。
在莫思多看來,現行的教育制度,是把大學設定為改變社會層級的一道門;為此而生的高考,執行的是社會分層的功能,而不是塑造一個人,只是在一味以競爭標準去評價一個人的價值,「黑貓白貓,逮著耗子就是好貓,我們只是追求比別人逮得多逮得快,卻忘記了為什麼要逮耗子。」
而對高考狀元這一小概率事件的宣傳和獎勵,和宣傳中彩票無異,給社會和他人的所謂激勵,不過是一種幻覺,「那些在街上被城管趕來趕去的孩子才是需要激勵的人,即使他知道隔壁住了一個高考狀元,他有社會資源和可能性變成高考狀元嗎?」
「真的要改變人們的命運並不是給他們一種幻象,宣傳這個社會上個別的人一夜之間改變了命運,而是改變一個社會的文化、生活方式和價值觀。」 (//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