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6月12日訊】下筆前,一直想的是澳洲的草地,無論是高速公路旁邊一望無際的草氈,還是城市街道兩邊翠色鋪地的草坪,都是那麼令人身清氣爽、心曠神怡。絨絨的芳草是大自然的膚色,陽光灑在綠綠的草間,像蜂蜜一樣沁入身體中,透著滋潤與香甜。而此時,幾隻烏鴉悠閒地從窗前掠過,它們獨特的叫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澳洲的烏鴉是世界聞名的,它們身長體闊,羽毛烏黑油亮,叫起來的聲音頗具抑揚的節奏:啊,啊,啊,口奧……,尾音下挫,拖著長聲,有些悲壯,又有些滑稽。有時又像是襁褓嬰兒的啼泣,或是像依偎在戀人身邊撒嬌美眉的鶯語。也有直抒胸臆的「啊,啊」叫的,想必是掌握了第二語種的烏鴉,因為中國的烏鴉都是這種單音節的叫聲,聲音中帶些嘶啞和淒涼。
澳洲的烏鴉並非結隊而居(也許我沒有看到),而是「四六」成群地在枝椏間閒飛,在空地上覓食,且飛且鳴。之所以用「四六」,是不忍心將這些在黑色中盡顯純情和堅貞的伴侶們分開。鴉族嚴格遵守一夫一妻制,終生相許,永不離棄,它們是天地之精靈,自然之典範。
在北京,我看到過壯觀而驚悚的烏鴉陣。那是在東單,我從游泳館出來,天已墨色,華燈初上。公交站等車的人很多,但周圍的氣氛卻有些異樣,大家都默不作聲,好像在迴避著什麼。空氣彷彿有些凝滯,甚至大街上的機動車的噪聲也倏地隱逝了。
啪啪兩聲,兩堆白色的稀釋物掉在了我的腳邊。不經意間抬頭看一下,啊!橫跨路燈兩端的電線上黑壓壓地站滿了烏鴉,它們一個挨一個,漆黑的身體,在昏黃的燈光裡影綽著,烏黑的眼珠,直勾勾地盯著對面的高樓、川流不息的車輛和匆匆過往的行人,盯得我後背一陣發涼。彷彿他們是一群身著黑衣的法官,冷眼觀察著這個社會、這個世界,只待他們聽完申訴後作出最後的判決。
旁邊一棵高大蒼遒的古槐上,寒風掃落了秋葉,此時卻開滿了黝黑冷栗的「花」,成百隻的烏鴉全都靜靜地佇立在枯枝上,偶爾有一絲騷動,很快又歸於平靜。呵,原來在我們這個燈紅酒綠、喧囂浮躁、自以為是的社會之外,就在我們的頭頂,還有另外一個物種的世界。
中國的烏鴉揹負著太多的惡名,它們雖與喜鵲同為鴉科,卻同類不同命,一個被視為「喜鳥」而大加讚美,一個則被看作「兇鳥」而唯恐避之不及。什麼「烏鴉嘴」,「天下烏鴉一般黑」,還有那個愚蠢而虛榮的烏鴉吃肉的故事,就連情趣閒逸、親近自然的詩人也會將「枯籐」「老樹」的淒苦畫面賦予那只「昏鴉」。
其實,按動物智慧排名,烏鴉當可摘得桂冠。生物學家研究發現,烏鴉能製造工具以取食,這是其他任何動物都不能比擬的,包括人類認為最聰明的靈長類動物大猩猩。他們甚至可以相互間開玩笑,向情侶表訴衷腸。
烏鴉更被稱為「孝鳥」,《本草綱目》中載:「此鳥出生,母哺六十日,長則反哺六十日,可謂慈孝矣。」後來人們便將反哺比做子女對父母感恩敬孝。在烏鴉其貌不揚的外表下,是它內心的善良高貴,是它內質的聰穎靈慧,然而卻枉受執著偏頗的現實社會所垢病。
澳洲的烏鴉是幸運的,澳洲人對鳥兒們一視同仁,沒有因為烏鴉的黑丑而厭棄它們。澳洲東南部紐省有一個內陸城市瓦加瓦加市(wagga wagga),就是以烏鴉命名的。「瓦加瓦加」一詞來自居住在裡費雷納地區最大的土著人部落「威拉德求裡」語,「瓦加」意思就是烏鴉,「瓦加瓦加」就是許多烏鴉或大群烏鴉聚集的地方。在中國的購物網站上,甚至有澳洲品牌被中國人稱為「烏鴉」牌的T恤衫出售,它的logo就是一隻可愛的小烏鴉,不知在中國這個「歧視」烏鴉的地方銷量會如何。
小區周圍的草地上,總會看到人們刻意為鳥兒撒下的麵包屑,所以衣食無憂的烏鴉們便格外的腦滿肚圓,從頭頂飛過時,你會看到它圓滾滾的腹部,聽到它振翅高飛時翅膀發出的有力的扇動聲。閒暇時,它們就慵懶地倚在枝上,唱著它們自以為歡快的曲調。
澳洲沒有中國的「愛鳥日」,卻是鳥兒們和所有動物們快樂的天堂。如茵的草地上,烏鴉、鴿子和各種叫不上名字的漂亮的小鳥在悠閒地覓食、踱步;在北京的動物園裡都為罕物的鸚鵡,在澳洲人家的陽台邊、屋頂上隨處可見,白色的潔淨,彩色的艷麗,鳴叫起來聲音高亢有力。澳洲的鳥兒們不懂得怕人,他們會在行人的腳邊安心地尋找著美味,將腳下的綠茵襯托出一片生機,全然不會對人類的威脅堪虞。
每每走過蔥鬱的樹木,臉上就會覺得癢癢的,那是蜘蛛們辛勤的傑作,這是在北京車水馬龍、人頭攢動的街頭或是經常噴灑農藥的草木上幾乎永遠也碰不到的。定睛一看,那巧奪天工的蛛絲閃著銀光,縱橫有緻的蛛窗帶給蟲豸無限的誘惑,也成為它們致命的陷阱。細緻纖柔的蛛網網住了大自然的恩賜,網住了澳洲流淌四溢的陽光,網住了人類生存的人間天堂。我用手拂下纖纖細絲,心裏倒生出些許歉意——抱歉,打擾了你們的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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