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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5月6日訊】 當漢語在叢林中初創時﹐是為了傳遞信息和表達感情的需要﹐這是一種實用的語言。倉擷造字是為了記錄的用途﹐想把歷史或事件真實地用符號留傳下去。在先秦典籍中﹐在戰國百家的爭鳴裡﹐語言與文字是符號﹐是載體﹐它用來表述與承載寫作者的思想和情感。
由于條件限制﹐我所能讀到的先秦文字極少﹐只有《春秋》﹑《詩經》及莊子﹑韓非﹑屈原﹑宋玉等人的作品﹐對其不敢造次評價﹐只是感受到作品中充滿了作者的思想與情感。在這些流傳千古的詩歌文章中﹐沒有令人眼花繚亂的文法﹐只有一些質朴天然的比興與諷喻﹐宋玉﹑莊子的文章﹐也僅是為了增強感染力而稍加修飾。捧讀時﹐感受到的是作者恣肆飛揚的靈魂與思想﹐毫無炫目喧囂之氣。一杯茶﹐一把扇﹐可以在瓜棚﹐可以在深堂﹐讀得暇思彌遠﹐讀到兩翼生風﹐讀到會心一笑時﹐讀到惕然四顧處﹐仿彿千萬年的時光物境﹐盡在掩卷一嘆之間。
這個階段的漢語文﹐是時代生活與歷史興亡的寫照﹐也是人情思想的縮影﹐樸素如未描之素面﹐隱然閃現真實的美與健康。簡朴的是文字﹐華美的是情思﹕“昔我往矣﹐楊柳依依。”四言一句﹐真話直說﹐沒有也不需要雕飾﹐作者為自己一時一地之念想而歌詠﹐毫無名利干謁之意。這是個思想活躍百家爭鳴的年代﹐太上只求制其心﹐用自己的言行來教化﹑感化百姓。於是深山之巔﹑大澤之畔﹐宮廷﹑街肆﹐人人得而歌之﹐或雅﹑或俗﹑或歡愉的情歌﹕“將仲子兮﹐無喻我裡…”﹐或痛疾之斥罵﹕“碩鼠”作焉﹗
這個時期的作品﹐在技巧與理論上是初級的﹐沒有人教你或逼你寫什麼﹐怎樣寫。但是那種真率與語文功能的淋漓發揮﹐卻是后代﹐特別是現代語文望塵莫及的。每個作者都用自己掌握的語言和文字﹐寫﹑說真正自己想說想寫的一切﹐一個自由到令今人痛恨與嫉妒的時代﹗
漢語文象荒原之野火﹐跳躍﹑飛舞﹐滿載先民的悲歡喜怒在這塊土地上旋動。雖然文字普及率很低﹐又歷經戰火與歲月的劫難及歷代統治者的瘋狂毀滅﹐使絕大多數作品沒能留傳下來﹐但先秦時期的文學作品在藝術質量與思想性上﹐依然傲踞五千年民族文化史的高位。
終于有一天﹐語文的火焰燒痛了秦始皇英明偉大的屁股﹐也將其殘暴﹑邪匿的行為與陰私照亮﹐於是有了焚書坑儒﹐太上開始制言。
到了漢唐時期﹐隨五言﹑七言詩及辭賦技巧的發展與成熟﹐漢語文的功能出現轉向﹐對理想與民生疾苦的反映被部份山水﹑游仙內容替代。而科舉制在為朝廷選拔人才的同時﹐也產生了命題文章與言論束縛的弊端。
隨政治流氓的登場﹐為掩蓋統治者種種醜惡之“諱”﹐史書中的“屈筆”大量出現。
在焚書坑儒及黨錮的陰影下﹐雖然因文獲罪的事偶有發生﹐但言論的自由程度還是很高的﹐不僅有漢周昌之“期期不可”﹐還有三國檷衡的“擊鼓罵曹”及唐魏徵之諍諫﹐統治者深諳﹕可以馬上得江山﹐不可馬上治江山“的道理﹐對言論持寬容態度。這種廣開言論的結果﹐便是中華歷史上最輝煌的漢唐盛世﹐民族凝聚力的加強和漢文明的成型與固化。
國家的強盛﹐造就了愛國熱情的自然高漲﹕“漢家煙塵在西北﹐漢將辭家破殘賊”“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誓不還”…投筆從戎的班固﹑輪臺夜雪的岑參們在吟唱﹐血戰睢陽的張巡﹑擊楫中流的壯士在吟唱…沒有人“教育與引導”也造就了漢語文的空前繁榮﹕文人﹑武人﹐王孫﹑市民﹐販卒﹑娼妓﹑戍卒們在中華大地上盡情地吟唱﹗可以諷歌“陟彼北邙兮…”﹐也可以輕吟“巴山夜雨漲秋池”﹐有陳琳辱曹操三代的罵文﹐也有令武後嘆絕的《為徐敬業討武照文》。有郭震的寶劍篇﹐也有杜甫的“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沒有割喉的利刃﹐也沒有專政的牢獄﹐那時的中華民族在自由地吟頌與痛訴中﹐唱得長安成了世界的心臟﹐唱得唐詩漢賦成了民族文化的燈塔﹑漢語文遙遠而光榮的夢境…
這個時期的漢語文是民眾的喉舌﹐是承載生活悲喜劇的工具﹐就象草原上散放的馬群﹐可以在一定的範圍中嘶鳴馳騁﹐有原始的野性與衝動﹐可以有“快走踏清秋”的思想慾望。國家還是民眾與君主共有的井田﹐賦稅徭役之外﹐民眾有絕大多數的自由。統治者還自覺或不自覺地抑制私慾﹐內庫與國庫區分﹐以圖國運長久。
及至宋明﹐隨流氓政治與流氓統治者的氾濫﹐國家被統治者私有化程度的加重﹐各種禍國害民的舉措直接導致了國勢不振﹑山河破碎的局面。國勢虛弱加上私慾惡性膨脹﹐促使流氓統治者竊取國庫公帑﹐批發烏紗帽等醜行接連不斷。面對朝臣民眾的抨擊與非議﹐他們只有依靠特務組織的恐怖手段和剝奪國人言論自由來封閉視聽﹐達到愚民的目的﹐以求在內外交困中苟延殘喘。
在制言﹑製文的環境中﹐百姓已無歌可唱﹐文人也只有風花雪月可吟﹐一片失國失言的苦痛中﹕只有“尋尋覓覓﹐淒悽慘…”的哀嘆﹐或“但將冷眼觀螃蟹﹐看你橫行到幾時﹖”的詛咒。有“奪泥燕口﹐削鐵針頭…鷺鷥腿上擘精肉”的貪官酷吏﹐卻沒有能“拚將十萬頭顱血﹐誓把乾坤力挽回”之人﹗在這樣的精神狀況下﹐民眾已冷卻了熱血而麻木﹐縱有慨唱﹕“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的岳元師及一干“生當做人杰﹐死亦為鬼雄”的英杰﹐也只有發出“有心殺賊﹐無力回天”的浩嘆﹗
民眾已經一無所有﹐已經沒有可以失去的東西了﹐他們沉默﹐他們被迫閉嘴﹐他們的命運與國家土地失去了聯繫。一個與人民對立的政權﹐一個失去民心的國度﹐縱有多少滿懷“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身前身後名”的愛國者﹐失去了民眾的響應﹐只有“欄杆拍遍﹐無人會﹐登臨意”的悵恨。
統治者要的是歌舞昇平的粉飾﹐愛的是“暗香浮動月黃昏”﹑“小園香徑正徘徊”的雅韻﹐要的是“盛世無飢饉﹐何須耕織忙”﹖的頌屁之作﹐恨的是“山雨欲來風滿樓”“莫去倚危欄﹐斜陽正在柳煙斷腸處”的警告。西湖歌舞﹐揚州明月﹐掩卻了明王宵獵的火光﹐伴襯佛狸祠邊的神鴉社鼓﹗
宋明的漢語文資源﹐已被風月與無病呻吟的需要發掘殆盡﹐又遭儒官雅士們歌頌之褻弄﹐變得油滑而粉膩﹐不倫不類﹑不尷不尬﹐仿彿長街賣唱的粉頭卸妝未盡﹐卻挽銅板唱“大江東去”﹐高音喊過﹐又擠出一掬胭脂血淚。
一個末世的社會﹐一個瀕危的民族﹐有程朱理學的方正嚴謹﹐又有“梅子黃時雨”的輕痛。漢語文就在為官為民的歧路上與百姓分道揚鑣﹐留給我們的只有“淚眼問花花不語”﹗
再往後的歲月裡﹐漢語文連風月也免談了﹐一句“清風不識字﹐何故亂翻書”的無心之言﹐也惹來文字大獄﹐更休想發那震聾發聵之聲。在異族刀槍環伺之下﹐識字少的﹐去抄抄水牌﹐記個流水帳﹐多識幾個字的﹐最多去故紙堆裡消磨﹑考據﹐津津樂道于茴香豆的茴字﹐有幾種寫法﹗
國家﹖民族﹖那一個港口是漢文化的安全港﹖辛亥前後的地球上﹐能給漢語文自由的土壤﹐只有在敵國東瀛或歐洲。
辛亥之後﹐漢語文又借白話文浪潮復興于一時﹐但新聞與言論卻在內爭內戰中被當作政治武器來操縱﹐這種控制愈演愈烈﹐以至到了文革之時的一支筆﹐一個聲音。
在這場民族浩劫中﹐文字獄已太平常﹗使用漢語文寫文章或說話的人有罪﹐是現行犯﹔鑽進故紙堆中一言不發﹑一字不著的讀者更有罪﹗是思想罪﹐是靈魂深處不革命之罪﹗是歷史罪﹗是種種罪﹗歸根結底一句話﹕知識有罪﹗
在政治流氓眼中﹐漢語文是他們的私人物品﹐民眾是沒有使用權的。未經特許與審查﹐誰使用漢語文就是大逆不赦之罪﹐輕者拘留﹑繫獄﹐重者割喉槍斃。
政治流氓們已不厭足于鉗口與止言﹐他們要控制中國每一個下層民眾的靈魂與思想﹐為了愚弄與攝心術的需要﹐他們瘋狂地焚燬民族典籍﹐因為這些歷史鏡鑒照出了他們遮羞布下的真面目﹗他們已不滿足于涂改近代史﹐更要修改五千年的民族史﹐為自己凶殘而奸邪的言行服務。
這個時期的漢語文﹐已是個集天下邪惡于一身的巫女﹐被流氓們肆意輪奸之後﹐或刀架在頸上逼其自辱﹐山呼萬歲﹐或投入火坑﹐付之一炬。民眾不僅沒有使用漢語文的自由﹐連思想自由的陣地也被插滿紅旗。有人誇讚文革之時﹐稱其路不拾遺﹐不知這位知否﹕當時的中國人(當勢者與獲利者除外)連無形的思想都被奪走﹐還有何可遺之物﹖
在他們制定的漢語文使用規則中﹐孩子們從幾歲起﹐就要學習喊萬歲﹐學習在日記﹑作文中編造謊言﹐以求獲得老師的獎賞與青睞﹐學習向老師﹑上級﹑幹部們歌功頌德﹐以拍馬編造的水平﹐來得到錄取深造的機會。
一旦升入大學﹐不僅歌頌與吹拍之術不能懈于練習﹐巔到黑白﹑弄虛作假的技術更要精進﹐起碼要有一加一等於八的算術讓上下級學友心儀。
如果可以做到將謊話說得大義凜然﹐令對手心虛臉紅的境界﹐就有希望參加辯論賽﹐在全世界面前用抑揚頓錯的聲調﹑流利清晰的口齒﹑慷慨激昂的作派﹐輔以斷章取義﹑牽強附會的手法和顛倒黑白﹑子虛烏有的事例與數據擊敗反方對手﹐驗證安全套與校園愛情之因果。
如此則既秉承知識分子懮國懮民之傳統﹐又一展今日漢語言百變千幻﹑出爾反爾之犀利風采﹐方不負男兒十載寒窗﹐當官報國的鴻鵠之志。
畢業之後﹐或為上級的數字﹑政績添油加醋﹔或做虛假廣告騙取百姓錢財﹔或徇私買放或篡改法律條文﹑案卷﹐為落網貪官出罪﹔或騙取銀行貸款﹐蛀空企業﹔或將學到的生物﹑醫學﹑物理知識在公民身上做酷刑試驗﹔或在網上對懮國之士污言穢語圍攻辱罵﹔或將一灘灘鮮血用墨水涂成灰色﹐將人禍說成天災﹐將殺人魔鬼美化為慈父﹔或為暴君酷吏們洗刷﹐用鱷魚的眼淚遮掩餓鬼的呼號﹔或為漢奸文學助威叫好﹐把屠夫與羔羊並列﹐讓我們與侵略者兄弟血濃﹐“相逢一笑泯恩仇”﹔或將失業美曰休假﹐將農奴稱作主人﹔或在媒體上製造光明繁榮之假象﹐叫吃不起稀湯的飢民去買肉﹐叫失學兒童進貴族學校…﹗
如果你泯滅人性﹐遵循他們制定的漢語文使用規則﹐在享用百姓脂血的歡宴上鼓竽吹笙﹐便可分一杯殘羹﹐獲頒繼承民族文化的美號。
如果你師授不出此門﹐又不守泯滅良心﹑歌功頌德的守則﹐一味要講真話﹐那怕事實﹑證據昭昭在目﹐也難逃割喉﹑繫獄之災﹐或橫死酷刑酷吏之手的惡運。
在歷代統治者的高壓與輪奸之下﹐漢語文迅速膨脹與歧化﹐形成了今天龐大雜亂的字庫﹐以適應屈筆之需要。文字已不再是記錄歷史與情感真相的工具﹐已淪落為歪曲事實﹐玩弄殺人游戲的幫凶。文章由詞藻﹑概念﹑主義或虛假的數據與事實堆砌﹔詩歌晦澀而不知所云﹐仿彿職業妓女的叫床聲﹐技巧熟練而不真實。已完全背離詩言志﹐言為心聲的初衷﹐成了乞食或邀寵的玩意。
這些文字游戲的產物與貪官們臺上激昂的反腐報告一樣﹐充斥假﹑大﹑空的貨色﹐都是一堆大眾耳熟的套話﹐只需聽音辯色﹐不計較其內容﹐已對其“精神”嘴臉看得入本三分了。
流風所及﹐連民歌民謠﹑日常用語都不能幸免。我們每日從屏幕上看到的民歌與童謠﹐有哪一首出自民間﹖連信天游﹑花兒等民歌中﹐也被人強植入偉大與萬歲﹗
在這虛假肆虐的年代﹐人們連說真話或聽真話的知情權都沒有﹐何來人權與人格尊嚴﹖文化的昌盛與國家的富強﹐有希望麼﹖我們經歷了舉世無雙的民族災難﹐卻沒有一篇真摯沉痛的著作來反省﹐我們可以動員全民族來破壞與滅絕自己的傳統文化(這也是環宇珍聞)﹐卻不敢或不許人揭露這可恥的一幕﹗面對流血的傷口﹑被蹂躪後青腫未消的肌體﹑沒有清算的筆筆血債﹑張狂肆虐的文革獲利集團﹑遍地的貧困工農﹐我們卻急狂言﹕中國可以說“不”﹗
悲慘的漢語﹐悲哀的漢文﹗我曾拜倒在你的足下﹐為你驕傲與自豪﹕世界上最偉大的文字﹐最簡直明晰的文字﹐你有最豐富的營養與內涵﹐有最優美的音律﹐沒有哪種文字可以像你一樣組成格式音韻這樣整齊的詩篇…
但我今天卻不能不厭惡你﹐你的模糊與圓滑﹐晦澀與歧誤百出﹐令到在國際法律文書中不具有證據地位﹐一種被世界六分之一人口使用的語文﹐失去了國際信用。
看你滿是污垢的臉﹐聽你虛假的聲音﹐我難道不該痛惜與追問﹕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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