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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5月12日訊】中國農業用水供給的急劇減少對世界糧食安全构成越來越大的威脅。中國依靠水澆地生產十二億人口所需糧食的百分之七十,但同時又日益抽取更多的農業用水來滿足迅速發展的城市和工業用水的需要。隨著河流的干涸和地下蓄水層的枯竭,日趨嚴重的缺水將急劇增加中國的糧食進口,從而導致世界糧食總進口超過可供給的總出口。
對中國糧食自給所面臨的任何威脅,如果不采取新的強有力的措施加以解決,都可能會推動世界糧食价格的上漲,導致第三世界國家的社會和政治動蕩。《世界觀察》雜志以前發表的文章對此已有論述,有關水資源惡化的情況的新消息已經證實這种可能性是極其巨大的。目前中國政府面臨的挑戰是,如何滿足日益增長的城市和工業用水需求而又不損害其農業和世界糧食安全。
中國為農業灌溉提供足夠用水的能力正在下降,主要證据包括中國所有北方地區的河流和灌溉用井正被抽干,而這种情形恰恰發生在世界糧食庫存量接近有史以來的最低點的時候。隨著中國經濟的蓬勃發展和巨額貿易順差的產生,中國有能力進口更多糧食來解決其缺水問題,因為她可以付高价購買糧食,但其它同樣面臨不斷增大的糧食缺口的低收入國家卻不能支付這么高的糧价,對世界上那十三億每天消費不超過一美元的人口而言,更高的糧价可能會危及其生活。這一問題已變得与世界安全如此明顯地聯在一起,以致統屬美國所有情報机關的國家情報委員會開始以當年關注蘇聯軍事力量發展的熱情來密切注視該事態的發展。對中國缺水可能威脅全球安全這一問題的深切關注,促使美國國家情報委員會(NIC)資助了一項多學科研究項目以分析中國糧食供給前景。該項目由哈佛大學地球与天體科學系主任邁克爾歲薛J俄若埃(MichaelMcElroy)主持,他們利用間諜衛星所提供的信息修正了對中國种植面積的估算,委托美國圣地亞國家實驗室進行計算机建模分析以估計中國每一條江河流域未來的缺水情況。該研究小組最近發表的研究結果認為,中國在未來的几十年間將需要大規模地進口糧食。這一結論与《世界觀察》雜志早期發表的文章的推斷相吻合。
缺水的跡象
自本世紀中葉以來,中國的人口增加了近七億,這一新增數量相當于工業革命開始時世界人口的總數。中國的大多數人口都集中在包括黃河和長江在內的几條主要河流流經的區域。這些河流為中國大部分糧食生產提供了所需灌溉用水,同時還滿足了不斷增長的城市和工業用水需求。
對這几大流域的過分依賴給這些地區的土地和水資源帶來了越來越沉重的負擔,中國的西部大多是沙漠和山區,所以中國人不可能像當年美國向西部加利福尼亞擴張那樣向新的疆土擴展。由此帶來了中國的人口、工業和農業的高度集中,這大致相當于將美國的所有人口都集中在密西西比河以東的地區,然后將密度再乘以五。
由于中國從黃河抽取越來越多的水來滿足其經濟增長的各种需要,黃河在二十五年前就開始難以滿足供水需求。一九七二年黃河水位的大幅度下降,導致黃河在中國漫長的歷史上第一次未能入海就干涸了。那年黃河斷流十五天,并在隨后的十年中間歇性地出現斷流。一九八五年以來,黃河年年斷流,且斷流時間越來越長。一九九六年,黃河斷流一百三十三天。一九九七年,由于干旱,黃河斷流長達二百二十六天,這一年,河水有很長一段時間未能流到黃河出海所流經的最后一個省份山東省。中國五分之一的玉米和七分之一的小麥產自山東,而該省百分之五十的灌溉用水來自黃河。
雖然黃河斷流可能是中國缺水的最明顯的標志,但它僅僅是多种征兆之一。位于黃河和長江之間的較小河流淮河于一九九七年被抽干,淮河因斷流而未能入海達九十天。有衛星照片表明,隨著地下水位的下降和泉水干涸,近年來中國有數百個湖泊消失,許多地方小河斷流。隨著地下水位的下降,成千上万的農民發現他們的水井也干涸了。
就水的地理而言,中國可分為兩部分。潮濕的南方包括巨大的長江流域和其上栖息的七億人口;而干旱的北方包括黃河、遼河、海河和淮河流域,擁有五點五億人口。四分之三的水在南方,而三分之二的耕地卻位于北方。其結果是,北方每公頃耕地的水僅是南方的八分之一。
雖然缺乏綜合性的水利資料,但一些有關中國水資源的關鍵數据正開始從各种渠道顯露出來。北京中國農業大學劉永綱(音譯)教授的一份近期調查報告表明,大部分華北平原的地下水位在過去五年中平均每年下降一點五米,而該地區生產的糧食占中國糧食總產量的百分之四十。中日專家聯合進行的一項關于中國農業前景的分析表明,中國几乎所有地勢平坦的地方的地下水位都在下降。
在一九九七年的仲夏,山東省經歷了二十五年來最嚴重的旱災,大部分的灌溉用井都干涸了。中國的水利專家還報道說,在某些省份,農民們拚命鑽井以追逐不斷下降的地下水位。
當然,除水的因素外,中國農民要生產足夠糧食以滿足本國需求的能力還受到其它許多因素的限制,如在高產農田上修建公路、土壤流失、施用化肥的效益下降、以及提高土地生產率的技術儲備減少等。但是,灌溉用水大量挪作它用,加上地下含水層的嚴重損失,這已經成為中國糧食安全最緊迫的威脅。
水的需求預測
在黃河斷流、地下水位下降和水井日益干涸之時,中國的需水量卻在繼續增加。聯合國人口專家預測,從目前到二○三○年,中國人口將從十二億增加到十五億,其增加的人口將超過美國人口的總和。即使人均用水量不增加,人口的增長也將使水的需求量在當前的用水量上增加四分之一。但是,實際上人均耗水量也在增加。預計中國在農業、居民住宅和工業這三個方面的用水量都將增加。
中國農業部門目前的灌溉用水需求約為每年四千億立方米,預計到二○三○年將增加到六千六百五十億立方米。隨著居民收入的增加,中國人所消費的豬肉、家禽、牛肉和蛋類也在增加,這將引起飼料用糧的增加。更多的糧食意味著更多的水消耗。一九九○到一九九七年間,中國的豬肉消耗量每年以百分之九的速度增加,由于基數較小,牛肉和家禽消耗的年增長率達百分之二十以上。由糧食釀造的啤酒,正在以每年百分之七的速度增長。
在居民住宅方面,類似的情形也在發生。目前,中國取水約百分之八十五用于灌溉;但是,隨著中國城市化人口的增加,上億的居民從鄉村水井轉向帶淋浴和能沖廁所的室內自來水系統,所以住宅用水量也正在增加。由于人口的增長和人均用水的增加,中國居民住宅用水量將從一九九五年的三百一十億立方米增加到二○三○年的一千三百四十億立方米,增加四倍多。
中國工業用水量的需求增長得更快。假設從一九九五年到二○三○年中國經濟每年增長百分之五(實際上過去十年的年均增長率兩倍于此),則工業用水量將從五百二十億立方米增加到二千六百九十億立方米(關于一九九五至二○三○年期間中國水的需求預測,見下表)。在這二十五年內,中國住宅和工業用水量的增加總計將達到三千二百億立方米。如果這些水用于農田灌溉,而假設生產一吨糧食需要一千立方米水,則這些水可以使中國生產出三點二億吨糧食,這接近中國一九九七年三點八億吨的糧食總收成。
換句話來說,目前僅占用水總量百分之十五的中國非農業用水在今后三十年間將增加約五倍,而占目前總供水量百分之八十五的農業用水在同一時期內也將增加。很明顯,這种情形是不可能實現的,因為耗水量不可能長期超過可持續的供水量。因此,中國水資源的分配和使用方式正面臨根本性的變化。
調水、水枯竭和水污染
雖然中國糧食生產的百分之七十來自水澆地,但灌溉用水的供給正從三個方面開始枯竭:河水和水庫蓄水被調往城市使用;地下含水層所提供的水正在枯竭;迅速的工業化導致日益嚴重的水質污染。從政治上講,只要居民經濟上能負擔得起,任何政府都不能剝奪其公民用水洗澡和沖廁所的權利,而中國的城市化人口越來越具有這种經濟能力。從經濟上講,農場無力与工厂爭水。隨著農業、住宅和工業間爭水變得日益激烈,農業在爭奪用水中不可避免地將成為失敗者。
在中國的六百一十七個城市中,有三百個城市面臨缺水;在華北一些地區,所有可獲得的水都已被利用起來,這些地方的城市只能挪用農業用水來彌補缺水的需求。一九九四年春天,北京城郊的農民被禁止利用水庫的水澆灌庄稼,因為所有的水都要用于滿足北京市區急劇增長的用水需求,而農民們過去卻一直依賴水庫的水用于灌溉。這种城市搶占農業用水的情形成了中國華北平原缺水城市的水資源分配模式。
在中國或其它任何地方,農業都不可能与工業競爭用水。一千立方米水可生產一吨小麥,其市值僅為二百美元,但同樣數量的水用于工業,約可產出四千美元。另外,工業部門的這种經濟优勢還從政治上得到加強,因為中國需要為每年大約一千四百万人的新增勞動力提供工作崗位。隨著中國的老的國營企業的關閉,數百万人要失業。如果發生這樣的情形,將水用于工業部門能創造比用于農業要多得多的工作机會。工業部門的收入比農業部門要高得多,給定數量的水在工業部門創造的工作崗位數与農業部門提供的就業机會相比約為七十比一。
在農業用水由于政治上的考慮讓位于城市和工業的同時,它們在水文地理上也正節節敗退。隨著對地下水的需求增加,取水最終超過對地下含水層的自然補償,這些補償是上游流域的水滲漏而來的。一旦超過這一“可持續來水臨界”,地下水層開始下降。如果用水需求繼續增加,与可持續的來水相比的超采水量將逐年增大,其必然結果是,地下水高度逐漸下降。
一旦地下含水層干涸,則每年從地下可抽取的水量取決于補水的速度,除此之外別無它法。如果抽水量兩倍于補水量,則將來地下水枯竭時能抽取的水量將減少一半;如果抽水量是補水量的五倍,則將來的抽水量將減少五分之四。在華北平原,如果地下水位每年下降一點五米,則抽取的水量很容易為回灌率的二倍。如果情形真是這樣的話,那么華北的小麥和玉米种植帶將來的抽水量不可避免地比現在減少一半。
當農民失去灌溉用水時,在降雨量充足時農民轉向靠雨吃飯,在無雨水的情況下農民只好放棄土地。對中國來說,大部分土地將轉向靠天吃飯的旱作農業,而產量則將減少一半至三分之二。
遺憾的是,即使是這一嚴格的算術也未能反映出中國耕地灌溉用水流失的全貌,因為它未將水質的污染計算在內。中國主要河流有五万公里長,根据聯合國糧農組織的報告,百分之八十的河流水質遭到破坏而不能再維持魚類生存。由于城市和河流上游企業,包括高污染的造紙厂、制革厂、煉油厂和化工厂等排放的有毒物質的污染,黃河水目前含有眾多重金屬和其它有毒元素,使得在其流經的許多地方,黃河水已不适于灌溉,更不用說供人類消費了。
由于農民用污染嚴重的水來灌溉農田,中國發生了許多水污染造成的嚴重事件。在黃河流域的山西省已發現大米中含有過量的鉻和鉛,包心白菜中含有鎘。沿著黃河流域,智力缺陷、發育不全和發育病症等方面的高發病率与水和食物中高濃度的砷和鉛有關。
隨著工業化的速度超過污染控制手段的發展,越來越多的河水變得不适于灌溉。在人口稠密、高度工業化的長江流域,也許不是取水用于工業威脅到農業用水,而是長江水被工業污染得不再适用于農業灌溉。
對各主要流域的評論
如美國圣地亞實驗室的模擬研究那樣,單獨地研究中國每條河流及其流域的狀況也許最能正确評估過度抽取河水和地下含水層所產生的影響。圣地亞實驗室研究了長江、黃河、海河、淮河和遼河五大流域的情況,這五大流域栖息著中國十二億人口中的大約九億,糧食產量在全國糧食總產量中占相當大的比例。
主導中國南方流域的長江,其水量十分充足,到二○三○年仍足以保證該流域的用水。雖然不排除今后几十年由于供水需求的增長而導致的偶爾的地方性缺水,但是該流域至少不會出現因水量而導致的任何嚴重的缺水限制。
在華北,情況將嚴峻得多。所有北部的四個流域都面臨嚴重的水資源短缺和大量用水被挪作非農業用途的問題。約有九千二百万人口、包括了北京和天津的海河流域,目前處于長期缺水狀態。根据圣地亞實驗室的DennisEngi的研究,海河流域在二○○○年的預計的抽水量約為五百五十億立方米,大大地超過了可持續供給的三百四十億立方米的來水量。所短缺的二百一十億立方米的水僅能靠開采地下水得以保證。一旦地下蓄水層枯竭,所抽取的水將下降到地下蓄水層可持續的出水量,那時的供水量將比現在減少百分之四十。這至少可說明,整個海河流域在今后都會把農業灌溉用水轉為城市供水,這种情況已經開始在北京周圍出現了。
海河南面的黃河流域正在經歷每年數次的嚴重乾旱,且情況注定會越來越糟。由于黃河流域所擁有的一點○五億人口將迅速地工業化,今后几年對河水的需求將迅速增加。黃河流域的每個上游省份都計划增加在黃河的抽水量以滿足民用和工業用水。
在計划從黃河上游引水的數百個項目中,一個項目是修建一條河渠,每年將一點四六億立方米的黃河水引入內蒙古的首府呼和浩特市,這一引水量相當于美國新澤西州內瓦克市的年度用水量。該項目將于二○○三年建成,所增加的供水將有助于保證該市的一百二十万人口和逐步擴大的工業用水需求,包括該市利用內蒙的巨大的牧業而發展起來的重要的毛紡業。
計划中的另外一個項目李家峽水電站是中國最大的水電站之一,它的五個四十万千瓦的發電机組已經于于一九九七年開始部份發電。該電站只是計划在黃河上游興建的許多大型水電站中的第三座水電站。水電工程師愛爭辯說,這些電站僅僅從河流中獲取電能而不耗水量。但是電站所需的水庫擴大了河流的表面面積,每年由于蒸發而損失掉的水量就將占到庫容的百分之十。
隨著上游的新項目不斷增多,流向下游的水越來越少。一個結果就是下游的工厂向上游轉移,以保證有充足的水量供應,同時利用上游的廉价勞動力。如果這种現象持續下去,黃河就可能變成一條不能入海的內陸河。這种結果使北京主管農業的官員們夜不能寐,因為如果黃河水不能流到山東,該省將失去約百分之五十的灌溉用水。由于山東的糧食產量在中國的糧食總產量所占的份額比依荷華州和堪薩斯州的糧食產量之和占美國的糧產份額還高,這將會對中國的糧食供給產生巨大的負面影響。
同時,在黃河上游省份創造就業机會的壓力相當巨大。在國家層面,經濟落后地區的收入再分配對于保持政治穩定和避免人口向沿海城市的大規模遷徙是至關重要的。在平衡上游地區對創造就業和滿足居民消耗的用水需求与下游地區農業灌溉的緊迫的用水需求這一對矛盾時,北京政府在政治上左右為難。
水的損失導致糧食減產
不但對農業官員來說,而且對國家領導人和全球安全顧問而言,越來越重要的是准确地了解灌溉用水的急劇減少對土地生產力會產生什么影響。迄今為止,真實、充分的證据較少。《中國日報》在一九九五年報道說,由于黃河斷流未能流到山東省,使當年糧食減產二百七十万吨,減產的糧食足以養活九百万人口。如果真是這樣,一九九七年黃河斷流時間增加二倍所產生的影響將更大。
當人們主要關注城市缺水時,中國的農村地區也面臨缺水,但這种情況常常得不到重視。在一九九八年三月的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上,王文遠(音譯)代表指出“全國農村每年約缺水三百億立方米,使糧食減產二千万吨……”
為了估算未來缺水對中國糧食的影響,有必要弄清有多少現存的水澆地的糧食產量依賴于不可持續的用水或地下水開采。在美國,僅十分之一的糧食收成來自水澆地,灌溉用水的減少并不會大幅度改變糧食供給。但對一個百分之七十以上的糧食收成來自水澆地,并且廣泛地開采地下水的國家而言,地下蓄水層枯竭的緊迫影響是極其巨大的。
第二個關鍵問題是,有多少灌溉用水由于被轉為非農業應用而損失了。目前還不清楚的是,中國預計的一千零三十億立方米住宅用水增長量和二千一百七十億立方米的工業用水增長量中,有多少是取自農業用水;但是對于華中和華北那些所有的水源都已被利用的地區而言,這些增加的用水量只能取自農業用水。
雖然對中國未來有多少水將轉移到居民和工業部門用水還沒有預測,但世界銀行對水量相對丰富的南韓的預測可以對中國未來的情形作一警示。世界銀行專家估計,如果南韓在到二○二五年以前以每年百分之五點五的平均速度增長,居民和工業用水的增加將使農業用水的供給減少七十億到一百三十億吨。如果不考慮對居民和工業用水的回收利用,或者水价變化對用水的影響,這將使農業用水減少差不多一半。如果是這樣的話,本來人均水量就要少得多的中國華北地區,水量的減少可能會出現類似的模式。灌溉用水的轉移將極大地改變中國糧食生產的前景,其影響甚至要超過政府長期擔懮的農田轉為非農業用途的問題。
諸如以色列、約旦和沙特阿拉伯這樣的一些小國在面臨嚴重缺水時,它們只須按照需要將灌溉用水轉為供應城市,犧牲國內的糧食生產而進口所需糧食的百分之七十五至九十五即可。但是中國由于太大了而不能這樣做,因為那樣將向糧食市場提出不可能滿足的需求,所以中國必須自身解決缺水問題。
要解決這個問題,中國需重塑整個農業、能源和工業經濟體系,使其用水更加有效率。這樣做須轉向依靠節水的作物和畜產品,以及用水強度較小的能源。這還同時意味著減少水質污染,使可供的水都可用于灌溉。
重塑中國的水經濟
從水的供給角度來看,中國已提出三項從南部調水的建議,但是沒有一個南水北調建議能提供超過二百億立方米的水。与正在出現的北部缺水相比,這個調水量是杯水車薪。中國南水北調的“西線”計划從長江流域上游將水調到黃河上游;“中線”計划從長江支流漢水的最北端調水直接輸往北京;“東線”是在長江流到上海以前調水輸往天津。
從長江支流漢水將水調往北京,其路途相當于將密西西比河水調往華盛頓,其所需投資估計約為數百億美元。一些分析家指出,花在南水北調項目上的錢,如投資于提高用水效率或進口糧食將更加有利。他們指出,中國華北每年進口二千万吨糧食(加拿大每年糧食出口量)將可騰出二百億立方米水,這相當于從漢水調水的水量,但是其成本會更低些。
對付缺水而經常提出的建議之一是提高水价,迫使用水戶能高效地用水。遺憾的是,將水价提高到能迫使工業企業提高用水效率時,水价將超過農民能夠負擔的灌溉用水的价格的數倍。為确保農業高效用水,水价必須提高,但不能超過農民的負擔能力。因此應實行水价雙軌制,即農業用水的水价和工業、城市用水的水价分開。
對農民而言,農業用水的高价格將鼓勵采用高效灌溉技術。例如,世界觀察研究所的高級研究員SandraPostal在其著作《最后的綠洲》(LastOasis)中指出,使用噴灌具有很大的節水潛力,同中國目前百分之九十五的水澆地上所采用的漫灌技術相比,它可以極大地提高澆灌效率。有一种被稱為低能耗精确噴水裝置(LEPA)的系統能在低壓下運行,它比之于其它噴灌裝置有兩种效率上的优點:其一是能耗低,其二是該裝置噴出的水更接近地面,而不是將水噴向空中,從而避免了水的大量蒸發損失。在美國的南部大平原,低能耗精确噴水裝置幫助農民對付由于地下水減少而引起的供水減少,同時減少能耗并提高產出。由以色列發明的滴灌技術,對生產谷物并不經濟,但對高附加值的水果和蔬菜來說,用水量可減少百分之七十。
在使用農業節水技術的同時,還需要轉向生產耗水少的作物,這可能意味著某些地區應多种小麥而少种水稻。對畜產品而言,這表明需多養家禽而少養豬,因為生產一公斤家禽其所需的糧食只是生產一公斤豬肉的一半,從而所需要的水也只有一半。這或許意味著政府應該在中國社會較富裕的階層中勸阻他們消費畜產品,因為這部份人群的動物脂肪攝入量已達到對其健康有害的程度。
另一种可能是提高家庭和工業的用水效率。例如,在中國缺水地區的城市引進复合式廁所取代傳統的沖水廁所也許從經濟上更划算。西方國家的那种用水很多的污水處理裝置對水資源缺乏的中國不适合。此外,在家用水龍頭和淋浴裝置中建立節水標准也有助于減緩水的短缺。
隨著中國的新興城市的興起和老城市的擴張和重建,城市規划人員應該將來自居民區和工業區的廢水分開,而不能走西方國家將兩者合一的老路。由于不含工業污染物,居民區的廢水可以重复利用,而提取的營養物可以用作肥料。當前的那些損坏環境、難于管理的城市擴張計划至少提供了一個重新設計高效用水系統的机會,因為若現在采用了糟糕的設計,則在將來還會帶來重新翻新的經濟損失和社會損失。
中國工業的節水潛力更加巨大。例如,中國生產一吨鋼的耗水量為二十三至五十六立方米,而在美國、日本和德國這樣一些高度工業化的國家,其平均耗水量不到六立方米。類似地,中國生產一吨紙一般至少需要四百五十立方米的水,而發達國家的耗水量不到二百立方米。對某些工業部門來說,提高用水效率需要投資于全新的技術和工厂。而在某些情況下,對制造工藝進行适當的改進就可節約大量用水。
在能源工業領域,為了滿足气候穩定的需要,從根本上重塑能源體系已經成為全球性的任務。可喜的是,從減少溫室气體排放的觀點來看,最可能的有利于環境的新能源技術——風力發電和太陽能發電——也是節水的能源技術,它們的耗水量比水力發電、核電或燃煤發電要少得多。開發風力發電資源也可以加強風力資源丰富的內地省份的經濟發展。
很明顯,需要進行全面的努力以重塑中國的水經濟。為了解決缺水問題,傳統的強調供給方的辦法常常需要建設巨大的工程項目,而這些項目可能帶來嚴重的社會和環境的負面影響;相對而言,需求管理對滿足中國未來的用水需求至關重要。對中國巨大的人口來說,正如人均用水量的少量增加可導致需求量的巨大增加一樣,人均用水效率的小小提高可節約大量的水。這些工作并不能阻止由于地下蓄水層枯竭和灌溉用水被城市挪用而使華北灌溉用水減少的趨勢,但是這些工作能減緩灌溉用水供給減少產生的影響。
中國的糧食進口
當日益增加的水需求与日漸嚴重的水供給限制交織在一起時,在家庭用水需求僅能靠挪用灌溉用水來滿足的情況下,缺水國家的典型反應是進口糧食以彌補缺水導致的糧食生產損失。實際上,進口一吨小麥相當于進口一千吨水。如果對缺水國家來說進口水的最有效的方式是進口糧食的話,缺水就會通過糧食貿易而越過國家的邊境影響全世界。
其它地區的經驗表明了缺水將如何增加對進口糧食的依賴。世界上發展最快的糧食市場不是東亞地區,而是北非和中東,包括由摩洛哥向東,通過中東并將伊朗包括在內的廣大地區。這一地區對糧食的需求由于人口的迅速增長和居民因擁有大量石油美元而變得日益富裕而迅速增加。其人口僅占世界人口的百分之五,但一九九七年該地區卻占世界糧食進口的四分之一。要生產出輸入這一地區的糧食所需的水量約相當于尼羅河的年淨流量。
如果將美國國家情報委員會對二○二五年中國需進口一點七五億吨糧食的預測外推到二○三○年以与本文作者的預測時間范圍相吻合的話,則那時中國需要進口二億吨糧食,這相當于目前世界糧食出口的總額。
由于分析的范圍僅限于中國,國家情報委員會的研究簡單地假設中國所需的一點七五億吨糧食進口可很容易地從糧食出口國獲得,但是主要的糧食出口國——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阿根廷和歐盟——的自身發展趨勢對這种假設提出了疑問。這些國家生產了世界糧食出口總量的百分之八十五,其糧食出口穩步地從一九六○年不到六千万吨增加到一九八○年的二億吨。但是自從一九八○年以來世界糧食出口沒有增長,即使美國農場商品計划中全部休耕的農田又重新投入了生產。近二十年來,全球糧食出口總量在每年二億吨上下波動,最初是因為糧食需求沒有增加,而最近則是由于無力生產更多的糧食以供出口。
在農田基數基本上固定的美國,糧食產量的提高受土地產出率增加的限制。目前美國土地生產力的增加勉強跟得上美國人口的增長,則可供出口的糧食供給并沒有增加。在九十年代中期,歐盟有一些閑置土地沒有投入生產,但到一九九七年已將大部份閑置的土地投入生產。澳大利亞和加拿大都主要依靠旱地耕作,其增加糧食出口的能力受到降雨量少的限制。阿根廷可大量增加其糧食出口,出口量也許可增加百分之五十以上,但阿根廷是個較小的國家,每年的糧食出口量不到二千万吨。由于這些國家增加糧食出口的潛力不大,中國缺水可能迅速變成世界缺糧。
是否有那么多糧食可供出口的問題已經引起低收入發展中國家的嚴重關切,因為它們已經依賴于糧食進口以養活其不斷增加的人口。雖然中國有錢在日見緊張的世界糧食市場高价購糧,但糧价的小幅度上升就有可能用盡其它一些不那么富裕的國家的寶貴的外匯,使其本地的糧食价格上漲,最終引起糧食暴動。
解決与用水和水資源重新分配有關的越來越棘手的政治難題對中國的領導人提出了挑戰。這些問題包括,農村地區和城市為爭奪可提供的水而日益加劇的競爭;流域上下游省份之間的用水矛盾;用水去創造就業和用水來維持糧食自給的矛盾。更為緊迫的是,中國將面臨這樣的選擇:投資數百億美元每年從南方向北方調二百億立方米水,還是在北方地區從農業中調出這些數量的水另作它用,而進口所需的二千万吨糧食。在一個國家政治生活中,很少有什么問題會有中國在今后的几十年中所面臨的缺水問題那樣產生廣泛而深遠的影響。
當我們回顧過去時,我們應該問問為什么我們沒有及早地看到中國水資源所面臨的壓力。在一九八○年,那時中國約有十億人口,經濟改革剛起步,供水一般還足以滿足所有需求。但是我們展望二○三○年時,中國將擁有十五億相當富裕而不是十億相當貧窮的人口,我們面臨的是一個需要三倍于現在用水來滿足其需求的國家。但中國卻沒有那么多的水。中國的經濟向所有國家表明,及時地穩定人口規模以使人均糧食消費處于其資源基礎所限定的范圍內是何等的重要。
美國國家情報委員會的研究結果建議成立一個永久性的美、中農業論壇,以便制定互補的農業戰略以及分享雙方在諸如糧食生產和灌溉效率等領域內的技術。我們贊同這個建議。如果世界上的這兩個糧食生產大國密切合作以保護其農業資源基礎,与此同時全世界努力去穩定人口,這不僅對中、美這兩個國家有利,也對世界其他國家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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