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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4月27日訊】我曾經有過這麽一個不切實際的念頭:假吾五十萬,吾可以向學矣。如果我現在有50萬元的人民幣放在銀行裏,我就可以辭去一切工作,讀我想讀的書,寫我想寫的東西,而不必去爲職稱、去爲”稻糧謀”而做什麽”學術研究”。寫出來的東西,若想滿足一下發表欲,我想投給誰就投給誰,傳統紙媒不願發,我就投給網路媒體,而不必像現在這樣去給刊物排排隊,看看它是”核心”還是”非核心”,是”國家級”的”核心”還是”地方級”的”核心”;若不想與他人分享,我就孤芳自賞,自己把玩。但50萬,對於一個學校年年倒貼近20萬元的一家學術期刊的編輯來說,就憑那工資單上剛逾千(這次工資調標之後,此前尚不足千)的月薪,一輩子不吃不喝、且須長壽,恐怕也積攢不夠。所以,到頭來只得乖乖地打消這種念頭,老老實實地爲職稱、爲那一月幾張大團結(調標後剛好可以湊足十張)而讀自己不願讀的書,寫自己不願寫的東西,寫了之後還要投到自己不願投的地方,並想方設法找找路子,央求編輯大人(儘管自己也”編輯大人”)高擡貴手。
術也者何?技藝也,技術也。學術者,乃以所學爲謀生之技藝也。我想,這大概是對當下的”學術”最好的解釋。學術的功利性,這是當前學術的最本質的特徵和屬性。認識到了這一點,我們就大可不必爲”最應該講學術的環境或時間,人們偏偏忘卻了學術本身”而深感困惑或憤憤然,因爲”最應該講學術的環境或時間”,恰恰是最能體現當代學術功利性本質屬性的環境或時間;更大可不必”不談學術”,甚至以沈默表示自己對學術的”最高的輕蔑”(劉士林:《不談學術》,原載”天涯”網,下載自//oyjyy.tongtu.net 學術的境界 2001-04-21 )。”不談學術”,其實還是談了學術。語曰”沈默”,實難以沈默,不甘寂寞。在無法擺脫體制下那份可憐的”俸祿”的誘惑之前,與其扭捏作態,毋寧登臺亮相,大談特談、甚至衆語喧嘩般地去談學術,尤其是與學術有關的各種問題;與其保持高貴的沈默,毋寧挺身而出,爲呼喚當代中國真正意義上的學術而高聲呐喊。
當學術無可奈何地脫離了生命意義的求證,而淪落爲一種爲稻糧謀的”科學化”的職業的那一天起,學術就失去了其原始的純樸性和純情性,代之以日甚一日的功利性。今天,我們生活於其中的社會充斥著五花八門的官方的非官方的學術獎勵機制和學術成果評獎活動,乃至目前在一些學校已經開始實行和一些學校正在準備實行的教授三六九等制度、”特聘教授崗”,”學而優則仕,仕而優則有’學'”,以及不斷揭露出來的種種學術醜聞或學術腐敗現象,只不過是當代學術功利性本質屬性在不同環境或不同時間的具體表現罷了。
在學術功利化時代,學人的心靈是一種極度扭曲的心靈,學人的心理是一種極度矛盾的心理。扭曲性和矛盾性,就構成了功利化時代學人內心世界的本質屬性。一方面,在學人身上或多或少還集體遺傳著”爲己而學”,即爲提高自己的修養、求證生命(人生)的意義而真心向學的良智;另一方面,學人又不得不直面殘酷的現實,”爲他人而學”,亦即爲稻糧謀、爲這種那種晉升被迫向”學”,套用趙宋皇帝的那句千古名言:”書中自有大團結,書中自有三居室,書中自有顔如玉,書中自有處廳級,書中自有小轎車。”
在前者(”爲己而學”的心理和思想認識)的作用下,學人可以表現得大義凜然,一身正氣,甚至爲把各類學術腐敗分子拉下馬而捨得自己一身剮。在後者(”爲他人而學”的心理和思想認識)的作用下,學人可以斯文掃地,寡廉鮮恥,卑躬屈膝,去做學術土匪、學界強盜,去爲三六九等等級體制中自己的等級位置而像開封鬥雞一樣爭個鮮血淋淋,亦可以甘之如飴地參加如李振宏教授所喻的各種長”跑”比賽,那怕心力交瘁以至一命嗚呼也在所不惜。前者是行政官僚階層及其機構控制學術文化事業的最大障礙;後者正相反,是其牢牢控制學術文化事業、廉價地役使學人的資源,是極盡能事進行獎掖、加以大力發展的物件。前者是中國真正意義上的學術的希望所在;後者則是中國真正意義上的學術不斷遭受閹割的劊子手。
學人是想發展”爲己而學”的一面,成爲有”獨立之思想,自由之精神”的人,還是想發展”爲他人而學”的一面,成爲行政官僚體制下的廉價的學術奴隸,全憑學人的自我選擇和自持力之強弱。
於我而言,我深深地爲自己感到悲哀,感到可憐。因爲,爲了職稱,爲了完全屬於自己的”三居室”,甚至是爲了每天都有一口”革命小酒”喝,飯後有一支”快活賽神仙”的煙抽,我還必須做個”廉價的學術奴隸”,儘管自我感覺自己還是個多少有點自我尊嚴的“奴隸”。
“奴隸”,也須活得有尊嚴。這就是我對自己的最大的期望。
(完成於4月21日)
──原載《聯合論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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