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屆“兩會”期間，引起海內外廣泛關注的新聞有兩條：一是來自兩會的財政預算報告，大陸軍費開支增長17％；一條來自兩會之外，卻成為上至總理下至代表的主要話題之一，即江西省宜春市万載縣芳林村小學發生重大爆炸事故、造成41人死亡的慘劇。

近年來，大陸的軍費開支連年大幅度提高，在國際上已是眾所周知的事實，但是由于大部分是黑箱運作的預算外開支，國內的人大代表和百姓并不知情，比如從俄羅斯購買先進的軍艦、戰机、雷達預警系統等。今年“兩會”向代表和百姓公開的軍費預算，已經是破例了，而沒有經過人大批准和百姓不知情的軍費，遠遠高于公開的預算。國際上的估計為年增長25％左右。

許多年了，社會上呼吁增加教育經費的聲音從來沒有停止過，差不多每年的“兩會”，教育投資太少都會成為議論的話題之一，而且連年提案不斷。但是，大陸的教育經費就是少得可怜，官方統計每年都增加10％以上，最高達16％，但是實質上要打很大的折扣。現在，九年制義務教育已經名存實亡。大陸教育經費僅占國民生產總值得2.79％，連一些欠發達國家都不如。這次小學校的爆炸慘劇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學校為了創收把課堂變成煙花爆竹厂而造成的。

大幅度提高軍費開支，在使軍人的工資可以普遍增長25％的同時，更主要的是可以大大提高軍隊的硬件設施水平。而教師的工資——特別是廣大農村教師的工資——增加了多少呢？在國家規定取消民辦教師之后，農村教師的收入是否增加了呢？

筆者去年曾經去過貴州和河北。在貴州，去農村的路上，校舍的破爛讓人不忍目睹，看到的宣傳標語最多的就是有關失學儿童的教育。甚至有些地方的標語是：家長不讓孩子上學是違法行為。一個有五個孩子的農家，只有一個男孩上學，原因是交不起學費。

在河北，我去的村子里有一所華僑捐助的“希望小學”，校舍不錯，兩排紅磚房，嶄新而寬敞，但是有一半是閑置的，原因是沒有學生。与校長一聊才知道，他們這個教學區共有三所小學，十五個教師，其中只有三個是公辦教師，從鄉財政領工資，其他十二位教師全部民辦，而且已經拖欠民辦教師工資三年了，平均每人六千元。我問道：不是取消民辦教師了嗎？他回答說：根本不可能，上面根本沒有錢養活那么多公辦教師。民辦教師的工資只能向學生收費，這是生源不足的主要原因。這里的孩子一般只上完小學，中學基本不上了，原因也是學費太高，供一個中學生每年要1500元左右。這個教育情況比較好的村子里尚且如此，其他村子可想而知了。

任何人只要去農村看看，就會知道大陸現在的繁華是畸形的，是打腫臉充胖子。很多基層，連縣財政局都開不出工資。就是這樣一個窮國，這樣一個讓孩子在學校創收之中喪命的國家，卻一面讓腐敗者花天酒地，一面在執政者的好大喜功下，在一群狂熱的民族主義精英的鼓噪下，大幅度提高軍費。

難道這些被炸死的孩子，還不足以說明我們這個制度的冷血嗎！

2001年3月9日于北京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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