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發生之初,當地村民和各媒体記者一致認定爆炸因學生在教室做鞭炮引起:
3月6日晚南方都市報報道:《江西万載鞭炮爆炸已死41人》
●當地小學三年級學生在教室做鞭炮引信發生爆炸;
●厂家雇用未成年小學生做鞭炮,老師提成;
● 死者多數為小學生,也有几名教師。
据新華社南昌3月6日電 今日上午11時10分左右,江西省宜春市万載縣潭埠鎮芳林村小學一棟兩層教學樓因爆炸引起4間教室倒塌,造成68人傷亡。截至17時55分,已死亡41人,其余受傷的27人現正在醫院全力搶救。
下午6時,記者在事故現場看到29具尸体。据當地人說,其中有几名教師。
事故發生后,万載縣消防中隊和宜春市武警支隊立即赶到事故現場進行挖掘搶救。江西省委、省政府及市縣領導高度重視,副省長王君于當天下午赶赴現場組織指揮搶救。目前,事故原因正在抓緊調查。
接到事故報告后,國家安全生產監督管理局副局長王德學和教育部、公安部等部門有關人員立即赶赴事故現場。在京參加“兩會”的江西省省長舒圣佑和宜春市委書記危朝安、市長伍自堯當晚也已返回處理事故。
本報綜合報道 据介紹,從1998年起,當地鞭炮厂就和小學合作,讓學生為厂家做鞭炮,老師從中提成。因此很多學生干脆就在學校教室里公然做鞭炮。這次爆炸就是芬林村小學三年級學生在教室里做鞭炮引信一不小心引發的爆炸。死者多數為小學生,也有几名教師。
當時學校正在上課,估計當時學校里有300多名師生
3月7日新快報報道:《校長組織學生“勤工儉學” 江西“鞭炮之鄉”又釀大禍》
昨日上午11時30分左右,江西万載縣潭埠鎮芳林村小學因爆炸引起4間教室倒塌,截至17時55分,已死亡41名師生,其余受傷的27人現正在醫院全力搶救。
万載縣是江西的“鞭炮之鄉”,据悉,昨日上最后一堂課時,芳林村小學68名小學生在校長的組織下進行勤工儉學——往鞭炮里插引信,由于操作不慎發生爆炸,釀成惡性事故。
3月8日揚子晚報報道:《江西小學倒塌事件續:一名怀有身孕的女教師遇難》
江西省宜春市万載縣潭埠鎮芳林村81歲的老中醫李芸芳十分婉惜,他的重孫李書斌,再過一天就該過十歲生日了,可在3月6日的爆炸中,他死于非命。
3月7日18時許,在燈火輝煌的小學校,記者看到十多副沒有上油漆的棺木擺放在院子中,燒紙錢的火光,映照著一張張已接近麻木的母親的臉,這些已近中年的婦女,扶著棺木,口中念念有詞,像是呻吟,又像是在為橫遭厄運的儿女喚魂。
災難發生在3月6日11時許,該校三、四、五年級所在的四間教室,因為花炮爆炸而坍塌,41名師生遇難,27人受傷,死難者中包括4名教師,其中還有一名怀有身孕的女教師。据村民溫誠根介紹,芳林村小學副校長丁華根把家里的花炮拿到學校,讓學生做最后一道工序:插引信,事發當天,村民還看見有人把兩擔极易爆炸的硝擔到教室附近。但現場人員均對記者稱,事故原因,尚在調查。讓年幼的小學生插炮引子,在芳林村小學已是司空見慣的事情。很多教師家里都做花炮,他們往往把最后一道工序留給學生來做,每天給孩子們規定任務量,完不成的還不許回家;如果向家長告狀,教師知道了,還要罰跪,村民气憤地說,有關方面總是強調塌樓,其實是想轉移注意力,以掩蓋非法使用小學生做花炮的事實。記者在現場看到,縣里正組織人力,將棺木裝車運走,据說是要火化。而与學校一個院子的祠堂里,潭埠鎮的工作人員正在給學生家長發保險費,3千元、4千元不等。該鎮下頭源組的張樹生,因為獨子張輝成被炸死,已經獲准再生育一胎。另据了解,芳林小學副校長丁華根也被炸死。
3月8日新民晚報報道:《江西小學爆炸后續:罪魁禍首是五十公斤的硝混合物?》
机緣巧合,記者遇上了芳林小學的前任歷史老師。不肯透露姓名的他,曾在芳林小學當了8年的帶教老師。
這位老師回憶說,在1998年前,小學老師偶爾會讓一些學生做鞭炮,l年不過1、2次而已,可最近兩年,這种机會越來越多,甚至出現了上課時也要做鞭炮的現象。當時自己就覺得,這樣做遲早要出事。沒想到,一下子會有這么大的災禍發生。“爆炸的時間大約是在上午第三節課上了一半超過的時候吧,具体情況我不太清楚,不過我知道在教室里,有兩個25公斤裝的桶,里面裝滿了硝和其他的混合物。這個大概就是造成這么大災禍的主要原因了。”
從這位老師的描述來看,學校的一些老師和外面的人合伙搞了個鞭炮厂,就把安全問題拋到腦后了……
3月9日04:22江淮晨報報道:《江西小學爆炸案:校長已被警方帶走》
江西芳林村小學1992年建校,從1993年開始,學生就有做鞭炮的任務。有村民告訴記者,學校老師、校長說是勤工助學,其實是以此來賺錢。他們認為小學生眼睛好使、手靈巧。一般大人插一盤鞭炮引信的時間,孩子們可以做兩個。
村民溫成根說,事發當天,村民還看見有人把兩擔极易爆炸的硝運到教室附近。但現場人員均對記者稱,事故原因尚在調查。
讓年幼的小學生插炮引子,在芳林村小學已是司空見慣的事情,溫成根已經上初中的儿子溫建平上小學時就做過這些事情。很多教師家里都做花炮,他們往往把最后一道工序留給學生來做,每天給孩子們規定任務量,完不成的還不許回家;如果向家長告狀,教師知道了,還要罰跪。該校四年級學生張惠芳告訴記者,每個學生每周有一節課做鞭炮,低年級學生插鞭炮引信,高年級的做炮餅。做炮餅每人每節課3~5個,做多了會得到老師的小獎勵:發個鉛筆、本子之類。如果沒完成任務,放學了不能回家。
爆炸發生后,該校校長張開根曾一度失蹤,后在晚些時候被警方帶走。
上述報道震惊中外。3月8日,法國費加羅報發表署名Guy Baret的文章,呼吁世界輿論關注中國童工的悲慘命運。這篇題為《60名中國小孩沒有引起人們情緒不安》的文章檢討法國媒体只注重西方儿童的生命,不關心中國鄉鎮孩子的生命。指出,芳林村慘死的孩子不是殘酷的自由主義、世界經濟一体化或者武器商壓力集團的犧牲品,而是最后一個共產主義制度之一的犧牲品。儿童在這里被當作廉价勞動力,在這里消滅了“人剝削人的社會”,卻建立了大人剝削孩子的社會。如果說布什被人們無情譴責為應該對美國校園槍擊案負責,被人們批評為學校暴力行為的參与人,而他的中國同僚江澤民卻沒有被人批評。布什至少還公開講話譴責學校槍擊案是一种可怕的、怯懦的行為,而我們直到今天還沒听到江澤民出來說一句話。費加羅報文章問道:學校爆炸案是誰的錯呢?也許不是北京當局的錯。但是,這場悲劇難道与制度沒有關系嗎?是誰讓地方上有那么多的官僚?是誰讓教師的工資那么低?是誰讓學校從孩子們身上賺錢?如果不發生這一慘案,讓小學生制造鞭炮的事根本不會被人知道。這种可恥的行徑還會繼續掩蓋下去。文章最后要求聯合國儿童基金會關注中國的事情,直到中國不再發生剝削儿童的現象為止。
費加羅報這篇文章油墨未干,聯合國儿童基金會果然站了出來,就中國江西發生的小學爆炸事件發表了措辭強硬的聲明。聯合國儿童基金會說:這場悲劇是“完全可以避免的”,“我們對罹難儿童的家人深表遺憾,對非法強迫年齡介乎五至十四歲的儿童在校園內從事爆竹加工的校方人員感到憤慨”。
費加羅報和聯合國儿童基金會肯定都不會想到,他們的仗義執言會從根本上扭轉芳林村小學爆炸事件的調查進程,從而根本上改變芳林村小學爆炸事件的真相。
爆炸因學生在教室制作鞭炮而引起,這在芳林村村民和各媒体記者是眾口一詞,沒有任何人或任何部門質疑。輿論上一邊倒,讓中國當局极其尷尬——對內,正逢兩會在京舉行,一旦确認芳林村小學爆炸是責任事故,兩會必定橫生波瀾,打亂既定程序;從中央到地方的主管机關及主管官員都要遭受兩會代表的炮轟,難以過關。最可怕的則是外交。一旦确認芳林村小學爆炸是責任事故,就不能不接受聯合國儿童委員會的嚴重指控,這無异于承認,雖然中國當局一再強調生存權,但現在不僅是成人,就連校園中的學生,基本生存權都沒有保障。而美國已准備在聯合國人權會議上提出譴責中國人權狀況的議案,苦于沒有案例,現在不是正好以此為証譴責中國的人權紀錄嗎?
于是,聯合國儿童委員會一言剛出,气候陡變。
3月8日下午4時,万載縣“3‧6”事故調查領導小組召開事故調查處理情況通气會。50多名記者与會。會上,江西省政府秘書長鄭克強拋出了頗有武狹風味的第一個官方說法——《江西小學爆炸案初步查明 神秘黑衣人浮出水面》。
鄭秘書長通報中稱,這是一起人為制造的刑事犯罪案件,原因主要有几個方面:
1.經過刑偵技術人員和煙花爆竹專家對現場的初步勘查,發現硝粉和燃燒物殘骸,死傷者大部分都有燒傷情況,因而可判斷:房屋垮塌系制作煙花爆竹的火藥引起的,火藥的成分為硫磺等,爆炸點在一樓中間的三年級的教室前部,從爆炸的程度分析,所制藥量相當于40公斤TNT炸藥當量。
2.据該校李包才老師反映,當日上午約11時,有一男子騎自行車來校,車上帶有兩個裝有物品的蛇皮袋,他出現在三年級教室門口,鄧老師兩次勸其离開,他突然衝進教室,在前兩排課桌處點燃袋內物品。見此情況,鄧老師感到情況不好,急呼學生往外走,隨后爆炸發生。同時通過對三年級幸存的學生羅林根、張國云等學生詢問,情況同鄧老師反映情況基本一致。
3.對現場死者勘查后發現死者中有4人是老師,36人是學生,另有一校外人員。經過對此人的尸檢,此人全身燒灼嚴重,可判斷此人离爆炸點很近。据在校的一名學生李小春也反映,事發當日上午,見其叔叔(就是此人)到過學校。
据調查,此人是芳林村村民,1968年9月25日生,小學文化,此人妻子已离家出走,由于經濟狀況差,他与鄰家一女子談朋友不成常有抱怨。在他家中還發現,此人有几封思緒混亂的信。信中聲稱,“我一百斤硝全炸光、燒光,至少也要炸死他們几十個,報仇雪恨。”同時在他家中還發現,制造煙花爆竹藥物的工具,硫磺等原材料。在其家地上散落的硝粉与爆炸現場提取的相同。鄭秘書長最后說,事故原因的調查取証還在進行,后据了解,這個神秘的男子名字叫李垂才。
次日,官方正式宣布破案。用人民网記者李泓冰、吳焰的話來說,“調查組的破案速度是神速的,慘案發生剛剛兩天,結論很快出來了:這是一起單純的刑事案件。”神秘黑衣人之說被最終确認。
于是,同樣如人民网記者李泓冰、吳焰所說,“已經熬了兩天兩夜沒怎么合眼的政府官員,終于松了一口气”。因為,責任都推給了死鬼李垂才,他們統統解脫了。
軍隊接管了芳林村,當然不只是為了救援。
多維新聞社2001年3月9日報道:《江西芳林村封村逐記者》
在江西村校爆炸案發生三日后,當局8日突然封鎖事發的芳林村,除當地人外,其他人員一律不准進入。
香港明報報導說,數十名赶來采訪的海內外記者,大多數被封堵在數公里外的路口,僥幸能入村的,一經發現亦被帶离現場。
据了解,案發后不少海內外記者都赶到當地采訪,7日仍有海外通訊社發出災場的相片。但當局8日突然封鎖事發的芳林村,除當地人外,其他人員不許進入,而僥幸入村的記者若未經批准,武警和公安一經發現亦一律帶离現場。當地村民接獲通知不准私下接受記者訪問。
太陽報報道:當局對江西小學爆炸事件死者家屬展開“人盯人”
芳林村村民指摘當局是為推卸責任而偽造事實,紛紛向前往采訪的記者哭訴,請求記者寫出事實,為死者申冤,甚至出現家屬向記者下跪的場面。
面對村民的激烈反應和傳媒的狂追猛打,万載縣當局9日再次加強對爆炸小學所在的芳林村之封鎖,在清晨開始,當局即加派公安武警等執法人員,將所有進入芳林村的道路封鎖,即使是山間、田間小路也有警員“長駐候□”,阻截所有試圖再次入村采訪的記者。
由于事前已傳出當地政府要拒傳媒于門外,部分國內外記者,包括中央電視台的采訪隊伍在內,9日凌晨時分警方未完成部署前就先行在村民協助下越過封鎖線,再次入村采訪。但這些記者還是被當局逐离芳林村,并一度“請”至縣委辦公室扣留,而地位特殊的中央電視台人員,雖然當局在查証身分后已迅速放人,但卻被地方高層要求扣下采訪所得的錄影帶,雙方一度僵持。
記者冒險采訪,經歷之曲折有如間諜小說。天津日報記者回憶——
我們在去的時候,為了躲開公路上的關卡,走的是蜿蜒的山路。通過在當地的朋友,我們找到了兩輛摩托車。帶去的攝影包和筆記本電腦全部都裝進了尿素袋子里,老鄉說,這樣才能把東西帶進去,不然,肯定會被扣掉。
我和劉瑞峰每人坐一輛摩托車。不幸的是,在通過關卡時,我被截住了,因為不會說當地方言,警察對我進行了嚴厲的盤查。最終,我沒能通過。但幸運的是,外表看上去很像當地人的劉瑞峰過去了。到達芳林村完成采訪任務后并不能輕松。因為我們要把机器和拍到的東西安全帶出去。最后,在几名當地村民的幫助下,我們終于通過了一道道關卡和便衣的跟蹤順利出來。
封村的同時,所有媒体也一律封口:不許自行發布關于芳村小學爆炸案的任何消息,而只能轉發新華社通稿。
曾經眾語喧嘩的境內傳統媒体頃刻間寂寥無聲。
但畢竟,一手遮天在多元生態已具雛形的當代中國,不過是當局的一相情愿。傳統媒体即便滴水不漏,無遠弗屆的互聯网卻令當局捉襟見肘。當局對互聯网也實行了嚴格管制,比如,3月7日羊城晚報報道《江西万載縣一小學爆炸傷亡慘重》就因認定爆炸原因是學生制作鞭炮,新浪网已經發表,仍在3月9日之后刪除(專題“江西一小學發生爆炸”之202397號文。查詢結果:“抱歉!您要查看的頁已被刪除”)。可連通境外网站的代理服務器,當局卻是防不胜防,再高再厚的网上長城也難以阻擋國內网友點擊境外网站。當局因此始終不能突破國內网友和國際輿論的重圍,体無完膚,至為狼狽。以至有3月13日例行記者會上,外交部發言人朱邦造遭外國記者群起攻之。朱邦造無法回答外國記者的詰問,只好頻頻以“請你向有關方面了解”來搪塞。万般無奈,當局推出當朝諸公中個人形象最好的朱熚基。朱氏親自出面,在人大小組會議上宣稱:芳林村小學确實沒做鞭炮,爆炸确實是單純的刑事案件。但此說實在太离譜,芳林村的孩子們做過鞭炮,蛛絲馬跡比比皆是。即便拿朱熚基的老臉做賭注,也掩蓋不了。事實上,小學生做鞭炮而致死,不止芳林村一例。一年前對“令人心碎的萍鄉‘3‧11’個体鞭炮厂特大爆炸事故”的官方報道就有如下一段描寫:
讓所有人痛心的是,當天是雙休日的第一天,有不少在家休息的孩子也早早來到鞭炮厂做活(据記者了解,至少有20個正在讀初中和小學的孩子),他們同樣慘遭滅命之劫。雜亂不堪的廢墟中有他們的紅領巾、校服,甚至是被熏黃的頭發和被熏黑的肢体,他們中最小的一個名叫沈丹,年僅8歲。
當局實在無法自圓其說,反彈實在太大。僅僅堅持了兩天,就不得不從“未做鞭炮”的立場上后退。關鍵問題即爆炸原因問題已經沒有退路,只能堅決不讓步;但在次要問題上,即歷史問題上則不妨“實事求是”、“澄清真相”。便有了人民网記者李泓冰、吳焰3月10日的報道:《江西小學爆炸案:痛定思痛誰之過?》,算是給公眾尤其是給國際輿論的一個交代——
事件發生之后,焦點很自然地集中在爆炸原因上,經過眾多媒体的報道,人們最關注的一點是:究竟是不是因為學生往鞭炮里插引信,才使慘案發生的?因為有几家媒体曾經對此言之鑿鑿。
記者在万載縣人民醫院采訪了幸存的孩子。
身處爆炸中心的三年級學生羅林根頭發被燒成卷曲狀,臉上涂了棕色的燙傷膏。她在病床上說:我們正在上語文課啊,鄧老師正領著我們在念課文《蝙蝠与雷達》,念到第二遍時,忽然一下子就爆炸了,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我醒過來,就看到把我挖出來的叔叔。
另一個病房住著傷勢較輕、只是腦部軟組織挫傷的四年級一班的溫玉蓮,她也肯定地說:當時我們在上課,沒有做鞭炮。
芳林村鄰村的一位家中經常承接鞭炮加工活計的郭姓村民向記者解釋道:往鞭炮中插引信,這里几乎家家的孩子都會做。每年也總有出意外的。不過,這樣的意外,往往不會真的有生命危險,只是灼傷面龐之類。尚不明真相的他說:芳林村小學坏了規矩,怎能把硝往學校背呢?怎么也得把硝裝筒(爆竹)之后再讓孩子插引信呀!那樣會安全得多。
看來這一點是确定無疑的:當時學校里并沒有在做鞭炮。早先一些媒体的報道失實了。
調查組的破案速度是神速的,慘案發生剛剛兩天,結論很快出來了:這是一起單純的刑事案件。
已經熬了兩天兩夜沒怎么合眼的政府官員,終于松了一口气。
雖然此次慘案只是單純的刑事案件,但該校以前确實存在鞭炮作業。
然而,這口气真的能徹底松下來嗎?
燒傷女孩羅林根肯定地告訴記者,她以前在學校里做過鞭炮。
另一個受了輕傷的、与溫玉蓮同班如今又同病房的四年級女孩高云也說,她從二年級起,學校每年都有讓學生做鞭炮的”作業”。”今年還沒有做,因為我們剛剛開學呀。”
家長也說:往年是做過的呀。每人要做40餅(一餅為1000響),做不完還要罰款哩,欠一餅要罰4元錢。
所以,盡管此次事件是偶然發生的一起刑事案件,但并不能成為掉以輕心的理由。相關責任人仍然有反省的必要:為什么芳林村小學如此明顯的違規行為沒有及早發現并及早制止?芳林村小學的孩子們處于危險之中不是一天兩天,也不是一年兩年,如果不出這件”慘案”,是否今年仍會給學生安排危險的”課堂作業”?
讓人安慰的是,不少鄉親說,他們村里的小學,從來沒有讓孩子在課堂上做鞭炮的事情。這至少証實,類似的”課堂作業”在當時學校也并不是普遍現象。
但這仍然不是可以掉以輕心的理由——因為我們再也經不起任何”偶然”,當花朵一般的生命盛開的時候,我們不該讓任何”偶然”的危險逼近他們、摧毀他們。
朱熚基也在3月15日記者招待會上做出了更進一步的和解姿態,以期部分挽回影響。他當然必須維護當局原來的定性:江西小學爆炸是一名瘋子干的。但有三點值得注意的變化:第一、他表示,“國務院沒有盡到應盡的責任,感到心情沉重,我應該進行檢討。”第二,他承認,“這個學校在1999年曾經用勤工儉學的名義,讓學生做爆竹插引信的工作。”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他為改變定性留下了余地——他說,“歷史是不能隱瞞的,我們將繼續調查這件事情,使它能夠水落石出。”他并誓言:
“我今天向全國人民承諾,我們一定會從這件事情吸取足夠的教訓,重申和完善已經制定的法規,就是說,絕對不能允許學生和未成年的儿童進行有生命危險的勞動。如果因此導致危害他們的生命安全,一定會把縣長、鄉長、鎮長立即撤職,并且依法追究他的刑事責任,對于省長也應該給予行政處分。我們一定會實現對人民的承諾。”
緊接著,江西省委、省政府召開緊急會議,部署全省各類學校的安全大檢查工作,責令全省各地“從講政治、講大局、講穩定的高度出發,嚴防死守,切實抓好學校的安全工作,确保廣大師生尤其是未成年學生的生命安全”——
此次會議要求各地加強學校安全工作,特別對鄉鎮企業和私營企業是否有使用學生和未成年儿童的情況;對學校是否有借勤工儉學之名要求學生從事易燃、易爆物品及有毒、有害危險品生產的情況;對各類學校校舍建設質量,公共場所包括集体廁所等有無危房,防火、防盜設施是否齊備,飲食是否衛生等情況,進行深入細致地檢查。
會議強調:
對于漠視民眾生命安全,因而導致重大事故、影響惡劣的負責官員,要立即撤職,并依法追究刑事責任。
据此,江西省公安部門決定從3月21日起,用一個月的時間在全省范圍開展對煙花爆竹等危險品的安全檢查和清理整治專項行動。
這些舉措無疑是芳林村爆炸事件反思的結果。其指向再清楚不過:一是指向校園安全,一是指向使用童工從事煙花爆竹等危險品生產。這等于是間接認可公眾對芳林村爆炸案的判斷。
可見,當局還不是一點自知之明也沒有。但愿几十個孩子的淋漓的鮮血,能夠真正喚醒當朝諸公的良知,能夠真正复蘇他們對生命的尊重和敬畏,從而啟動体制改革,使体制逐漸具有真正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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