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上海的扑朔迷离給影視作品提供了取之不盡的素材,上海風情常常作為一個美麗而朦朧的話題而存在。舊上海的黑幫斗爭也曾經是影視劇著力表現的題材,但是,曾几何時,人們對舊上海的關注更多地轉向浮現在燈紅酒綠下男男女女的俗世情怀,一個充滿欲望的城市,糾纏在各种各樣欲望中的世俗男女,他們貪求、掙扎、痛苦、迷失……
新近的《花樣年華》、《情深深雨蒙蒙》、《像霧像雨又像風》以及正在拍攝的《風塵舞蝶》引發了又一股“上海風情熱”。
明星:張曼玉最具風情
張曼玉以扮演《阮玲玉》中的阮玲玉一舉奪得柏林國際電影節影后桂冠,直至今天被稱為“最有風情的女演員”,在“風情”二字上可謂根正苗紅——阮玲玉是舊上海最有名的女影星,傾倒過那個風情万种的時代。
其實,女明星大都認為自己最美的一面只有以舊上海為背景才能最极致的展現。看看下面一組影片:《風月》、《搖啊搖,搖到外婆橋》、《胭脂扣》、《紅玫瑰与白玫瑰》、《半生緣》、《海上花》……
在她們身上,一樣的上海,風情是不一樣的。張曼玉的上海不是百樂門嘈雜的歌舞,而是長巷深處少婦一聲無端的喟嘆。
鞏俐的上海是十里洋場一片靡絢的燈光和鬢影。
梅艷芳的上海是一朵黑色的菊花,不知是焦枯了,還是正徐徐開放。
陳衝的上海是一枝未開足就折下的玫瑰,卻有著過分的肉感。
葉玉卿的上海是一團白色的草紙,一截白色的肚皮。
周迅的上海是眼中晶瑩的哀傷,照不亮心中的黑暗,卻足以作為信物送給情郎。
趙薇的上海是莽撞与輕信,華麗与清寒,單純与放蕩……
她們搖擺著腰肢和眼神,穿過我們夢想中的上海或陰藍或潮紅底色的畫面款款走來。
這是明星眼中的上海,也是上海眼中的明星。只有以上海為背景的明星才覺得自己更像明星。
旗袍:東方女性的特權 《人間四月天》劇照
旗袍是上海的招牌形象。單說造成旗袍的流行,一部《花樣年華》就足夠了。最近,在廣州和北京中式服裝突然熱銷起來,一些女人指定要做張曼玉式的旗袍。其實,商家可以考慮創立一個叫“張曼玉”的旗袍品牌,如果叫“周迅”牌、“趙薇”牌就有點牽強了。雖然在劇中她們也穿著旗袍登場,但事實上她們已經越來越不愿意穿,或者說旗袍已經不是她們最适合的服裝了。
問題出在她們的年齡上,讓剛出道的張曼玉穿上旗袍大概也是突兀的。
旗袍是一种厚重的、老于世故的美,細瘦渾圓的衣型下最适合包裹一顆受著欲念和矜持雙重煎熬的心。所以,旗袍不适合用鮮艷的顏色,最經典的旗袍顏色是帶有一點悲劇感的,譬如,陰藍、深紫、玫瑰紅、鵝絨黑。
旗袍是最具獨斷性的服飾,它不可能像外國人的牛仔褲、晚禮服那樣全世界都穿,旗袍穿在一個外國女人身上是難以想見的,它是東方女人的特權。只要一穿旗袍,什么是東方,什么是女人,大概一眼就能看見要害。作為中國的女演員,沒有几個深入人心的旗袍造型不能不說是一种缺憾。包括趙薇和周迅,她們對旗袍也是极為神往的。
趙薇說:“我想像中的旗袍可能太漂亮、太完美、太浪漫了,所以別人以為很好,我還覺得不夠。張曼玉穿旗袍真的很有風韻,但我不認為穿在她身上是最好的,因為她太瘦了。《情深深雨蒙蒙》中的旗袍不能說每件都好,畢竟電視劇的需要量太大,但大部分還是不錯的。我覺得應該提倡穿旗袍,女演員去國外拿獎都穿旗袍也說明我們的体型适合。你要是看見外國人穿旗袍,肯定會不習慣。”
周迅說:“旗袍是特別性感的服裝之一,因為它讓人有一种特別提起來的感覺,我很喜歡。”
穿旗袍是要有資格的,這种資格不是年輕貌美,而是成熟的女人味,有足夠的人生閱歷,有收斂的外表与風流的內在,容貌上的垂老反而相得益彰。就這一點而言,旗袍這种服裝是值得尊重的。
導演:王家衛最得張愛玲精髓
說到導演眼中的上海風情,又不得不再一次提到張愛玲,只有在張愛玲的筆下上海才發了酵,變成了酒,迷醉了一代又一代的人。關錦鵬的《紅玫瑰与白玫瑰》,許鞍華的《半生緣》這兩部近年來觀眾最為熟悉的描寫舊上海的影片都是根据張愛玲的小說改編的。關錦鵬的片子里涌動著潛藏的肉欲,華麗的外表下人物都有著一顆被欲望焚煉得痛苦不堪的心。許鞍華則更關注張愛玲筆下的人情世故,走寫實一路。最得張愛玲精髓的反而是一部不是根据她的小說改編的《花樣年華》。歸納起來有三點:一、嚴重的戀物癖。旗袍、便當盒、雨后的街角無一不被蓄意夸張。二、對情境的過分關注。
男女間的一點小意外往往不是事件造成,而是特殊情境使然。三、极度關注人物的片刻体驗。王家衛的影片一貫如此,從《阿飛正傳》到《重慶森林》都能看出他和張愛玲眼光一致的地方,這种一致,恰恰暗合著人們對舊上海的理解:亂世、快樂而不自信,迷戀于無端、片刻的愉悅,在物質和肉欲的滿足中享受最切實的人生,靈魂卻總是漂流在別處……
張藝謀拍過上海:《搖啊搖,搖到外婆橋》,過于幼稚和概念化;陳凱歌拍過上海:《風月》,過于虛擬和陰森。他們都無法在人最切實的欲念和情感層面上理解上海。
可是誰又敢說自己真正了解上海呢?哪怕是張愛玲,她只不過有幸生活在上海那個最華麗的時代而已。(摘自:羊城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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