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2月28日訊】僅有三百元報名費,你冷嗎?餓嗎?
父親援藏十六年,和兒子在一起總共有一年
母親在西藏工作時曾經四年未見兒子一面
報名前一天校長曾要求不准一個學生不報到
廣州傳來「見到」的消息,現在手機已關
邱波,男,現年14歲,身高1.6米左右,學生頭,皮膚白淨,雙耳較大,頭發微黃,上穿粉紅色襯衣加深藍色外套,下穿淺灰色休閑褲,腳穿牛皮鞋,身背藍色書包,因負氣於2001年2月9日上午9點左右從學校出走,聲稱要回安徽肖縣或湖南寧遠上學,但至今無消息。如知情,請致電013908931892邱先生或0731-5157226黃老師,當面重謝。
2月9日是湖南長沙市11中學開學報名的日子。初中三年級5班的邱波同學早早收拾好書包和姨媽告別後,帶著300元報名費,騎上自行車,去學校報名,他說要在新的一年中「搏一搏」。
然而,2月12日,邱波的父親,中共西藏自治區山南地區委員會副祕書長邱林卻接到電話,稱他兒子離家出走了。正為父親抓藥的他一下子驚呆了。
「這不可能!」至今,他仍不敢相信這是事實。認識邱波的親戚朋友也都不相信這個事實。在他們眼裡,邱波是個聰明、懂事、善解人意的孩子。邱林每週要從西藏給兒子打一次電話,兒子總是告訴父親,一切都挺好,不用擔心,電話費太貴,講的時間不要長了。新年後爺爺家給的壓歲錢沒有人提過,他卻主動交到平時照顧他的姨媽手裡。
曾經采訪過邱林的湖南衛視編導鄭艷女士正在北京做直播,她給本報寫來3頁紙的說明,希望我們能去看一看邱林———一位38歲卻常常被誤認為50歲的援藏幹部。
邱波工工整整地寫下留言:我回老家去上學。可是,孩子,哪裡是你的老家啊?
車抵長沙金帝酒店後,記者直奔大堂會客處,那裡坐著幾個人,因為事先有約,記者判斷必有一人為邱林。正欲發問,有人從後面追上來,頭發稀少,兩頰紫紅,記者與他互相對視了幾眼,幾乎同時開口———正是邱林。無論如何也無法肯定他的年齡只有38歲。一本書中稱他似50歲雖有過分,但45歲左右頗為相似。他沉穩平和的語調中已經難覓當年給國家教委、省教委三番五次打報告,請求援藏的衝勁和銳氣,而更多的是在自責,自責沒有充分的時間去關心孩子,幫助孩子。他說,只要孩子回來,他願為他下跪,請他原諒自己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
記者看到了一張邱波寫給自己姨父的留言:「姨夫(父),近半年來打擾您了,給您到(帶)來這麼多的麻煩,真是對不起。今天早晨報到時,富老師(班主任)
說我在哪個班還沒確定,讓我到您那兒去。我一聽就知道是因為我成績太差,所以我不准備再打擾下去。即使您能為我找到一個班級,我也沒臉去上啦,所以,我決定回老家去上。最後再說一聲:『謝謝您』。2001年2月9日邱波留。」
這是惟一能解釋邱波離校的原因的依據。而據邱波的同學稱,當時那位班主任老師當著同學的面說:「邱波,你沒學上啦,去找你姨父吧,快去找。」(此處學生說法與校方不一,11中黨委肖書記說班主任富老師很委屈,只是說在哪個班未確定,並未說「沒學上」,並稱富老師是很負責任的老師。)
之後,其他同學都得以進教室,而邱波卻被拒之門外。他自己到操場上坐了20分鐘左右,寫了兩張紙條,一個是上面的給姨父的留言,另一個是給他的同學胡凱,請他代為轉交留言和三把鑰匙(門兩把,自行車一把)。這兩份留言最後都託付給另一班的同學轉交。邱波如此全面地考慮問題令人驚訝。
幫助轉交的同學不認識胡凱,就直接交給了班主任,班主任又轉交給同在該校教書的邱波的姨父黃老師。此時黃老師因擔任班主任工作,也正忙著給學生報名,並未在意,直到中午有人把鑰匙送來,黃老師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開始到火車站廣播找人,到汽車站四處尋覓……
邱波是半年前從安徽轉學過來的,電話打過去,當地的親戚全部出動了,張貼尋人啟事,到車站打聽,可至今一無所獲,孩子出生在西藏,他從小經過的路線包括成都、鄭州、連雲港、徐州等城市,那裡的親戚和其他援藏的同志都參與尋找,然而,結果令人失望。
孩子,你的老家到底在哪裡?你想去哪裡?邱林這半個月來失魂落魄般地在長沙街頭走著,反思著,企盼著……
誰說邱波是差生?他幾乎每天都在學習,寒假裡還在請老師幫助輔導,他告訴母親,他一定能趕上來的。要「搏一搏」。可是,誰奪走了他「搏」的機會?
邱林手裡惟一能証明自己的孩子是「差生」的材料就是學校的一次考試排名,在57名同學中他排在第41位。而邱波在安徽上學時,初中升學考試是學校的第一名,後來成績雖然是中等,但還不至於落到不可以報到的地步。他們把孩子轉到長沙來,一是看中了長沙的教育質量,二是因為孩子的戶口在長沙,將來考高中時方便一些。
當時,母親徵求邱波的意見時,也是講了這兩點,最後孩子說,「那就聽你的吧。」正好孩子的姨父也在11中教書。他們認為這是一個最好的辦法。當時還交了1000元借讀費。
而且,一直照顧邱波的安徽大姨媽身體不好,孩子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吃上早飯,方便麵早就吃膩了。一說到這些,母親就忍不住淚流滿面。她心疼兒子,可是兒子小的時候,因為害怕高原缺氧影響兒子發育,把他送回安徽後,曾經有四年未曾見過兒子,現在,她又在武漢進修,對孩子的照顧太少了,新年前,她聽說兒子成績不好,雙腿一軟,差點沒嚇倒在地。後來,孩子跪在她的床前,說他一定會好好學習的。只是這裡的學校老師管得不嚴。原來在安徽時,老師讓背書,誰背不出來就不讓走,而這裡老師並不太管這些。母親提醒他,要自覺去完成老師的作業。
邱波說,自己有時管不住自己。
盡管如此,孩子所寄住的小姨媽一家都說,邱波幾乎所有時間都用在學習上。
今年新年期間,他還一直在問他父親,何時送他回長沙補課。幫助他輔導化學的彭老師也感到他正在進步,剛開始他提不出問題,現在已經能主動提問題,思路也開了。姨父黃老師更是利用自身優勢,幫助他輔導物理,分析解題規律。孩子的信心越來越強。他說自己要「搏一搏」。可是,誰奪走了他搏一搏的機會呢?
邱波,你說過,大姨媽不能動時,你要背她,幫她洗腳,現在,她真的需要你了,你知道了嗎?
邱波的大部分時間和姨媽們生活在一起。當他還小時,不能自己洗腳,大姨媽幫他洗腳,抱他上床睡覺。他就對大姨媽說,等她老了,不能自己洗腳時,他會幫她洗腳,照顧她。直至後來,他還對自己的母親說:「媽,您生了我,可沒養我。我將來要照顧大姨媽和二姨媽,我請別人來照顧您。」母親笑著說:「你就把她們倆照顧好了就行了。」
在這個家族裡,曾經有過多人援藏,他們對後代的愛超出了一般,無論是自己的孩子,還是其他人的孩子。黃老師也曾經在西藏工作十年,所以,聽說邱波要住到他家,並在他所在的學校讀書,絲毫沒有猶豫,對他的學習、生活都很關照。看到邱波學習時間長了,就把他叫出來,和自己打打羽毛球,放鬆一下,有什麼問題也及時幫助解決。大概邱波對此十分清楚,所以,他在留言中一再感謝「姨父」即黃老師。
然而,親戚朋友的關愛看來並不能替代父母。新年前,母親從武漢放假回長沙,邱波興奮不已,和姨媽早早趕到火車站,買站台票進站等候,他擔心與母親錯過,還特意與姨媽分別站在不同站台,當母親從別的出口出來後,他還不相信,從列車的一頭跑到另一頭,說「也許媽媽下來得慢」。下車有兒子接站是邱林夫婦心中最大的快樂,也是兒子一年或者幾年中最重要的一件事。
媽媽回家過年,邱波就常問她一些問題。有時她怕說錯了影響孩子,就讓他去問姨父,這時邱波就會說,「要是爸爸在這兒就好了」。除夕夜趕回的邱林也正打算利用這個休假時間(他有2個月的假),好好陪陪兒子,商量一下以後怎麼辦。
他說,他理解兒子想出去闖蕩的心情。青春期的孩子有股衝勁是好事。可是,孩子,你應該和大人商量一下,畢竟你還小,沒有經濟條件,只有300元報名費,哪裡夠你生活啊?你要真的想去什麼地方,父母可以為你准備一點盤纏,可以找個熟人為你引引路啊!
邱波的下落不明把在安徽的大姨媽嚇病了,她在電話裡一會兒哭,一會兒笑,邱波的媽媽也是終日以淚洗面,守候在電話邊。邱波,你快回來照顧姨媽吧。
每貼一張尋人啟事,他的心中就在滴血,把自己孩子的照片與那些電線杆上、廁所邊的小廣告貼在一起,他感到悲哀。
邱林照例每天要出去找,雖然結果幾乎是一樣,可在家裡他如坐針氈。長沙湘江邊上是孩子們最常去的地方,記者陪同邱林又一次走過湘江。天氣雖然突然降溫,但正值雙休日,依然有許多孩子在此玩耍、照相。突然,一個面向湘江玩耍的孩子吸引了邱林。「矮一點」他自言自語道。原來,這個孩子從後面看很像邱波,記者建議他再看看前面,轉過去一看,不是。他仍不停地說,「真像」「衣服不一樣」,似乎想說服自己。
路邊的尋人啟事大都被撕掉了。作為一名領導幹部,他明白這種貼在牆上、電線杆上、馬路兩側的小廣告的命運。他每次出來貼廣告心中都似滴血般疼痛。自己兒子的照片怎麼能和江湖郎中的廣告相提並論呢。兒子的照片他曾經精心挑選了幾張放在自己的桌上,每次看到這些照片,他心中就感到驕傲。這些也是兒子所不知道的。聽同學們說,邱波曾有兩個網名叫「沙丁魚」和「君子狼」,因此特意請人上網發布了尋人啟事,然而,邱波始終沒有露面。
近幾天,各地普遍降溫,邱波,你感覺冷了嗎?快回家吧!為什麼不和家人聯系呢?難道你失去了自由嗎?父母、老師、同學們,還有許多在西藏工作的叔叔阿姨們都在牽掛著你呢!
邱林說,他現在不想去責怪任何人,只有一個希望,兒子快回來,只要孩子願意,可以和他們一起到西藏去讀書,或者其他任何地方。學校又是怎樣的態度呢?
記者到達長沙市11中時,校長正好外出開會,黨委肖書記和政教室馬主任接受了記者采訪。肖書記首先「實話實說」,指出邱波不是他們學校的學生。因為他去年9月份來學校借讀,按規定只有試讀一學期後才能確定是否可以正式轉入。而校方認為,他在試讀期間「表現不是很差」「成績比較差」,數理化三門加起來都沒有一百分(她沒有講具體是哪一次考試)。據稱,班主任曾將情況告知邱波的姨父黃老師,問是否要換一個班。黃老師就此專門問過校長,校長明確答覆仍在原來班級報名。但此意見據稱並未傳到班主任富老師那裡。當然,富老師也沒有接到不讓邱波報到的指示。但還是發生了班主任未允許邱波直接報到的事情。
記者問肖書記,既然孩子的戶口已經在長沙,而且就在這個學校的生源范圍之內(另外還有幾所學校),校方為什麼還要對他進行試讀,是不是應無條件地接受他,更何況他也不是最差的學生?肖書記解釋說,邱波當時來是因為其姨父在該校,給了一個人情。否則,只有通過教委統一安排。如果是教委統一安排,再差的學生他們也接受。
同時,記者在采訪中了解到,在報名前一天,校方專門召集有關老師開會,要求不管是什麼樣的學生都要先收下來,有問題報到後再處理,並提出「不亂收一分錢」「不排擠一個差生」「不准一個學生不報到」。而邱波到底該到哪裡報到,校方並未有書面的通知。
事發後,校方曾專門召集多次會議,並登門做了解釋,結論是過去大家對邱波都了解不夠,現在估計他不會自尋短見,主要擔心路上丟失或被人控制,校方還組織了邱波所在班同學分幾組去火車站、汽車站、電子游戲廳、網吧等地尋找。
廣州傳來消息,有人稱在廣州收容所看到過邱波,多次聯系後,對方又突然關機了,邱林和彭老師25日晚前往廣州尋找。有經驗的人甚至擔心其中有詐。
24日,一直守候在電話邊上的黃老師接到一個自稱從廣州打來的電話,說看到一個很像邱波的人,在廣州收容所。並稱自己為他量過身高,正好是160厘米,其他特徵也相同。但因對方看到當地報紙上的尋人啟事時晚了一天,邱波已被送往其他地方,具體下落不明。
邱林如獲至寶,在電話裡向對方許諾重謝,引起對方不快,稱不是為錢而做。
以後再聯系,對方手機已關。不知何故,對方一直未留固定電話號碼。托廣州方面的親戚朋友詢問,當地收容所頗多,一時難查。
通過廣州110獲悉,收容所歸民政部門管理,一位同在西藏工作的同志正好去廣州出差,一下火車後馬上去民政部門查詢,但時值星期日,無果而回。這位同志決定暫不離廣州,直到查出結果。邱林和彭老師25日晚坐火車去廣州,希望把握機會。
因為大家擔心邱波不願說真名,真地址,而且那位西藏同事也是一年前見過邱波,現在恐怕變化較大,難以相認。
而在采訪中,記者得知,一些不法分子正是利用四處張貼的尋人啟事,假裝有線索,騙取錢財。因此,此行結果到底如何,尚難預料,真誠希望熱心的人們提供線索,別讓一對在藏區工作十多年的夫婦心碎。他們可以無怨無悔地把自己的青春貢獻給邊區的建設,他們同樣不能失去心頭的寶貝兒子邱波。
不想發表的文章
在長沙的三天中,大部分時間和邱林在一起,無論是到湘江邊尋找,到菜市場碰運氣,守在電話邊期盼。邱林說得最多的是,對孩子了解得太少。我說得最多的是,他也許明天就會回來。我盡可能地在解釋著,既替孩子的出走,又為孩子父母的種種困惑和不解。突然間發現自己不是在做采訪,采訪機中竟然有相當長一段是自己的錄音。於是懷疑自己的職業化程度,並准備著一旦孩子回來了,就不再發表這篇文章。因為發表的目的———尋找孩子———已經實現。
可是,備用的文章雖然看起來更「事件化」,卻無法替代一對援藏夫婦對兒子的呼喚。更重要的是,尋找仍在進行中。
摘自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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