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伯來人似乎沒有用數字計算,而是用他們的二十二個字母。古希腊人也是這樣。荷馬二史詩都分為二十四卷,据說就是因為希腊文有二十四個字母。古羅馬數字原有特別的詞,漸漸卻改用拉丁文字母代替;英文digit(數字)原出拉丁文digitus,意思是手指或腳趾;十進制最初可能也是由于用十個手指作為最便捷的計算方法。西方通用的羅馬數字「V」(五)看起來像一只伸開的手,「X」(十)則是像兩只。
希伯來人不僅知道分數和約數等,而且會通過數字夸張渲染,也懂加減乘除的初級算術。《次經?所羅門智訓》說上帝按「大小、數目和重量」創造万物。《圣經》所有數字可能都隱含特殊乃至神秘的旨意。從<創世紀>屢屢提到「七」可以看出人們對它的敬畏。上帝創造世界之后在第七天休息。帶入方舟的洁淨畜類和飛鳥各為七個。到了<啟示錄>,更是處處有「七」出現。公元一世紀初猶太大學者斐洛利用數字理論解釋《圣經》,聲稱這樣做是由于畢哥拉斯和柏拉圖從摩西和諸先知那里學得數字的妙用;嘗說「七」這個數字崇高之至,因為在十之內只有它不能化為因子。中古世紀猶太教神秘派(Kabbalah)和圣奧古斯丁更依靠數字解經。后者認為沒有數字,万物就不會存在。《上帝之城》不厭其煩地縷析某些數字的象徵意義。有一章專論「六」的完美性,其下一章及書中許多別的章節談到「七」的完美性。連十二的重要性也是因為它由七的兩個构成部分三和四相乘而得。七和一百、一千等整數一樣代表總和。(西塞羅說七和八是完美數字。古埃及和東方也視七為完美和整体的化身。)
畢達哥拉斯說世界存在的基礎是數字;柏拉圖等人繼承了這個看法。在古希腊,美慧、命運和复仇女神都各有三位;召喚亡魂時連喊三次;荷馬史詩中通常是祈求三個神只(宙斯、雅典娜、阿波羅)保佑。柏拉圖把心分為三部分。亞里士多德《詩學》說所謂「完整」,是指「開頭,中間和結尾」三者。(但他從未提過「三一律」,這是十六世紀誤譯誤解的結果。)
維吉爾說「上帝喜愛奇數」。(《田園詩》)奉他為師的但丁的作品也大可通過數字--尤其奇數--加以論析。《新生》首句第一個詞是「九」,次句又出現兩次,在全書短短几十頁內達二十二次之多。小說主人公列出全市六十位美女,「像奇跡一般」第九個恰好是貝雅特麗齊。他解釋「九」頻頻出現的原因,指出她的生死日期都与這個數字密切相關。結論說「她是個九,也就是一個奇跡;九的根--也就是奇跡的根--是奇跡般的三位一体本身。」三三得九,因此三也是奇數。(但丁九歲時邂逅貝雅特麗齊,九年過后二人初次招呼。他開始寫《新生》時年二十七,亦即第三個九年;該書三年脫稿。)
但丁的杰作《神曲》分為三部,也可以說影射三位一体;每部含三十三卷,總共九十九卷--首部《地獄》多出的首卷是全書的序詩,所以合成一百卷,一百由十乘十而來,而當時視十為完美數字,因為它是三位一体乘三再加一的結果(「一」代表上帝)。但丁特別為這部書所創的詩体叫「三韻句」(terza rima)。《地獄》開頭但丁在樹林中遇到三只野獸擋住去路,預示地獄的三個部分。卷十一引亞里士多德《倫理學》所說与上帝的意旨背道而馳的三种罪惡。《煉獄》和《天堂》兩部中「三」的重要性并不稍減。但丁專家波金(Bergin)甚至指他患了「戀三癖」(triadomania。《神曲》中「九」也非常重要,屢屢出現。
詩歌皆与數字有密切關系,如行、節、韻等往往要「有數」。英文「number」從前有韻文和詩的含義;莎士比亞《愛的徒勞》第四幕有一句話「我還是把詩(numbers)撕毀,用散文寫吧;」蒲柏自云從小就咬舌成詩(lisp’d in numbers,見<致阿勃斯諾特醫生書>)。詩人筆下經常藉數字摹狀或渲染,例如柯爾律治的<古舟子詠>。「詩三百」(實際不止三百首。--約翰生博士:「約整數總是假的」)中數字很多見:「二三其德;」「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三月∕三歲」。「九」在《楚辭》中用過不下三四十次。駢賦的特色是通篇為四言和六言。中國詩還有對仗,常用數字。駱賓王寫散文都愛以數字對偶,如「一□之土未乾,六尺之孤何托?」和「秦地重關一百二,漢家离宮三十六」,人們給他起外號曰「算博士」。 (中時電子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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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