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特利爾－－中國的《解放軍日報》最近抨擊法輪功及其領袖李洪志為“西方反華勢力”所利用以作為官方鎮壓的新策略，將法輪功定位在大衛教和奧姆真理教這些相信世界末日的邪教之上。而鎮壓初期則以批判其迷信和無知的策略企圖將其瓦解。

然而，筆者在北美遇到的大多數法輪功修煉者都是年輕和受過高等教育的、并且大多數是在尖端科學方面，他們覺得修煉法輪功幫助他們對于中國傳統文化的許多方面有了進一步的認識，而這些方面正是1949年中共建立政權以來一直被忽略的，但在中國現代背景之下，傳統即意味著反叛，法輪功結合了科學、修煉和中華民族內涵，已被証明具有爆炸性。

自從十九世紀，中國歷史的主要困境是如何在現代化的同時保持中國特色，科學被中國知識分子和中國政府認為是解決這一困境的良藥，起先，科學被理解為便利或可怕的技術寶庫，它使西方建立了強大的軍隊，中國可以借用它來建立自己的武裝，而中國傳統文化可以保存在西方科學和技術的保護性外殼之下，這一理念被概括為“中學為体，西學為用”。

到了二十世紀，人們逐漸清楚科學不僅僅是一些竅門，科學方法對中國傳統文化是一种潛在的挑戰。許多中國知識分子准備痛苦地承認中國文化需要變革、并希望科學作為中立和通用的方法可以促使中國進步、也許甚至超過西方，馬列主義所謂的科學特徵正是中國知識分子將其采納的一個重要因素，科學的浪漫持續滲入中國文化至今不息。

這一態度對于理解法輪功是至關重要的，其創始人李洪志所傳授的功法被認為不僅是對被忽略的傳統精神的回歸，而且是對現代科學一個重要的貢獻，夸克和中微子在李先生著作中出現的次數与佛菩薩一樣頻繁，他教導真、善、忍是宇宙的真實特性、而不僅僅是道德術語。在筆者對蒙特利爾和多倫多法輪功心得交流會所作的調查顯示，當修煉者解釋是什么吸引他們走進法輪功時，他們覺得李先生著作中的知識內容特別是有關物理世界方面与精神啟悟方面一樣甚至較之更具有吸引力，的确，1992年在气功高潮中出現的法輪功与其它气功相比，最大的差別恰恰是李洪志對“科學”理論的強調。

基于古老中國智慧的各种气功形式、方法、門派的廣泛流傳，形成了中國八十年代大約兩億人的气功熱，甚至現在，大多數中國人仍然相信气功确實對身体和精神健康有裨益，中國政府曾經支持气功包括法輪功在內，并在1985年建立了中國气功科學研究會，以協調和贊助實驗來証明气功的科學基礎，（官方支持气功一直延續到九十年代），在鄧小平開放中國大門引進西方技術之時，中國曾經投資气功研究、希望証明這是出自本國的科學，在一個短暫的高潮階段，气功有可能成為既是具有現代意義又具有中國特色，從而結合中國現代化的兩個目標于一体。

但在過去的十年里，气功和法輪功發展之快超出了政府的想象或控制，四十至五十歲的气功大師們聲稱他們向直接繼承中國修煉遺產的老一輩學過，他們出售書、錄音錄像，組織全國巡回傳授，成為中國新興的產業，据說大規模交費學習的人群体驗了惚兮恍兮的气功態、附体和各种另外空間的狀態。

政府無法控制這些，作為中國科學的气功偏重道德勸善、超自然能力和神奇療效，所有這些是由气功師和修煉者定義的中國傳統文化作為出發點，气功熱帶來了文化复興運動的气息，不過得補充一句，傳統總是在复興運動中被變形。

通過經濟自由化和推崇愛國主義，中共從毛澤東發起的文化大革命的災難中生存下來。然而，中共引以自豪的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胜利至今已過去五十多年了，中國迅速的經濟發展帶來了貧富不均、腐敗和“西方”消費方式，气功和法輪功為回歸基于中國古老价值觀、永恒自豪的文化提供了机會，起初它們沒有任何明顯的政治企圖，但它們對中國傳統不同角度的召喚和其時代价值而今對政府和中共构成了威脅，因為這個价值否定了政府和中共控制的定義什么是中華民族性、甚或什么是中國性的權力。

(注：大衛.歐比是蒙特利爾大學歷史系副教授，他廣泛出版了有關中國社會內幕的書籍，還是一本即將出版的有關法輪功的書籍的作者。)

譯自：//www.nytimes.com/2001/02/15/opinion/15OWNB.html?printpage=y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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