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坐到我身边。听我对你讲一个故事,关于活着,关于生命和爱,关于灵魂的终极归宿。这是一个长长的上海故事,来到上海和离开上海的故事。
四、没有尊严的生和死
接着说我姐姐生了儿子,就在我们家藏着。孩子一满月姐姐就走了,长时间不回部队随军,人家就要怀疑她在老家生二胎了。所以呢,我跟这孩子一起成长。那时候我只有七八岁、八九岁,我就看着这小孩。
这小孩是吃奶粉长大的,那时候五块钱一包的光明奶粉。他长得胖乎乎的,非常讨人喜欢。我妈妈要种地,下地干农活,家里只有我在上学读书,去上学的时候,我就带他到班级里面。他那时候三四岁,老师喊“起立”,他也跟大家一起起立,很可爱的。我还给他到河里去洗尿布,走到哪儿都带着这么一个小跟班,在村子里到处走。我们是真正的发小,辈份上说是姨和外甥,实际上就像是姐弟一样的。
后来,姐夫的部队就来人调查了,因为我爸爸妈妈为人好,所以呢,大家都帮我们家瞒着那些部队来调查的,没泄漏这个秘密。
我外甥长大了,计划生育政策还在继续执行,到处刷着大标语,计划生育是“国策”嘛。多年后我的一个表姐妹怀二胎,躲计生办。计生办的人去追她,为了保住胎儿,她就跳河,踩到河里的一根钉子,把脚扎穿了,钉子穿到脚背上,她也忍着痛逃跑了。
我的表哥、表嫂躲计划生育,也躲到了我们家,每天不能出门,必须在房里。我妈妈做好饭,端到房屋里给他们吃,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不能出来,整个孕期就这么担惊受怕地过。
家乡那些怀二胎躲计划生育的妇女,在我的印象里,多少年全都是这样东躲西藏的。一旦给人看到就抓,就要被强行引产,家里的粮食、物品都充公,一贫如洗。孩子如果能生下来,养到几岁了,也不能给弄死了,就叫你交罚款,那个年代都是成千成万的罚呀。四处借债,家徒四壁,就为了生一个男孩,就让你倾家荡产。现在的农村,很多男孩都找不到老婆,女孩子特别的金贵,这就是计划生育的后遗症。
不能让共产党知道的事,除了生,还有死。
记得有一天,我爷爷死了,死在大伯家。共产党是要求火化尸体的。我们农村都讲入土为安,我们不愿意被爷爷被化成一堆骨灰,为了保存全尸,都不敢举行葬礼,半夜里偷偷地拉去野地里埋。爷爷就这样,给偷偷地埋掉了,我们儿孙都不敢哭出声音来的。没有任何葬丧仪式,儿孙们围着土坑,哭都不敢大声地哭。埋完了,一家人还得夜半悄悄地走夜路回来,我爷爷就像埋一条死狗一样,给埋了,埋到洪泽湖边上。农村地很广阔,谁家都有老人,谁家都会去偷偷地埋葬,不让共产党知道。共产党要是知道了,它要是知道你偷埋了,就全部给挖出来再去火化。就是把尸体挖出来,直接浇上汽油,当着子孙和全村老少的面,点燃汽油烧掉。人就活得这么没尊严,没有任何尊严,二胎生下来是犯了共产党的“国法”;死了入土为安,也是犯法。
我小学时候,从四年级开始看书。 我对书如饥似渴,因为农村没有什么书,有些老人看的那些评书,《杨家将》《岳飞传》《三国演义》《呼延庆》,这些我都借来看,只要有书我就看。看不懂的地方就查字典,不懂的字记下来,再查字典是什么意思。看了这些评书,对我性格产生很大影响,很英雄主义,英雄、豪爽、侠义——所以我的性格为人,就特别仗义。
到了十四五岁的时候,我的阅读转向了,看了《红楼梦》。我太喜欢这本书了,里面的诗句,黛玉《葬花词》我都能背下来,《好了歌》也能背。“古来将相今何在?荒塚一堆草没了”,我读了《好了歌》,就想出家,就觉得人生没意思,只是红楼一场一场梦,我就想找个庙观出家,强烈的想出家,想去修行。人世间这一场,有必要去经历吗?我有强烈的修炼之心,那一刻我的佛性、真我,就反映出来了。(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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