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族的故事
民国时期,我们家族是当地有名的诗书耕读之家,我外公兄弟三人聪明能干,家境优越,出门都是骑马,坐轿。30年代大外公在天津南开大学念书,在校成绩优秀很出名,被当时我们省的省长指名要他去当秘书,但1935年突然吐血而死。小外公是个书生,整天关在家里请人上门来教他学习,早年家里的墙壁挂满了他习练的毛笔字。
我的外公是个小地方官,是当地有名的清官。一次当地有家婆媳吵架,儿媳妇激怒了婆婆,婆婆一气之下寻死上吊了。儿媳妇吓坏了,怕婆家来要她赔命,连夜赶到我外公家,哭哭啼啼求我外公保她的性命,帮她断案。我外公问她要钱还是保命,想保命就的把钱赔给婆家。那个儿媳妇说家里还有老老小小几口人,没个人照看不行,一再要求保住她的命。她走前悄悄的放下一堆钱在外婆的枕头下,外公发现一堆钱后骑马追去还给了她。并一再宽慰说明天就来解决问题,不必惊慌。第二天,那婆家来了上百人闹事,要这家儿媳妇赔命。我外公带着两个团丁兵去了,一去就把这家儿媳妇捆起来绑在大树下,然后请出婆家当家的人商量怎么处置这儿媳。商量好后征求所有婆家人的意见:今天是要这儿媳赔命,还是把她的家产拿出来安葬老人和安抚民心。婆婆娘家人议论一阵后,见人死不能复活,决定把妇女的家产拿出大半来安葬老人和安抚民心。那几天,附近的人可以来免费吃饭。这样妇女保住了她的性命,她婆家人也满意而归。
1947年外公家一场意外的大火,烧毁了家里的一栋二层的木制吊脚楼,家当已经所剩无几,所以1949后家里并不显富,但还是被划为富农。
1950年3月“镇反”运动开始,一天之内,我们地方上就杀掉了好几百人。我外公没法活命,只得出走外逃,被中共恶党的人用枪追击,我外公不得已拔枪还击时被中共恶党的人打死。外公去世后家里定成反革命家庭,家里金银、钱财被迫上交,土地和林木没收。文革中红卫兵无数次来炒家,翻箱倒柜,看到一点值钱的就抢走。经常几个成年的红卫兵带一群小学生、中学生到家里来炒家,每个角落查遍,翻个底朝天,连碎布篓子也不放过,看到不顺眼的就砸个稀烂。外公留下一屋子的线装古书,文革时被烧毁,烧了好几天才烧完。
中共恶党以莫须有的罪名判小外公18年的监狱,他妻子携女儿改嫁,儿子二十多岁病亡。小外公离开家时年轻力壮,监禁18年后回来时已经白发苍苍,家里人去楼空,一无所有,花甲之年在孤独中无病仙逝。
外公的堂兄毕业于黄埔军校,任国民党军队的师长,49年退守广西,因手下的警卫被中共的地下党收买而被俘,也被关押监狱18年。中国的基层权力组织基本属于乡村宗族自治,像我外公这样的这些地方自治的小领袖,在“镇反”和“土改”中,被中共杀光了。中共在土改和镇反中抢劫大量钱财,残酷镇压和震慑百姓。
我外婆娘家也是富裕人家,外婆是位贤妻良母,有双刺绣的巧手,能绣得一手好花。她绣的荷花肚兜兜,花朵和鱼儿栩栩如生,我一直都爱不释手。她裹着小脚只干家里的细活,不干外边的粗活。五六十年代,政府命令我外婆这些裹着小脚的妇女跳“革命舞”,她们走路蹒跚,哪能跳舞?纯粹是为了整治人。恶党还命令裹着小脚的妇女每人挑80来斤粮谷送到十里外的粮站,不准别人代替,我外婆走十里路都艰难,哪能挑重担走十里路,我妈帮我外婆挑着担送出很远,怕他人诬告我外婆逃工,就不敢往前送。我妈站在路头看着我外婆走几步就走不动了,肩挑不动用两手端着扁担,蹒跚着一步步挪动去送粮谷。外婆受尽欺凌和迫害,带着儿女守寡四十多年,终年九十五岁。
我爷爷年轻时参加过国民党军队,跟随国民党当兵打仗。他常跟我们讲他自己经历过的一件事:兵荒马乱的年月,有个傍晚爷爷出门方便。他出到围墙外见一妇人在地上哭,就上前问其为何哭?那妇人说,她卖了一头猪,买猪的人给了她一个假光洋,而她家里没吃没喝,一家人等她的卖猪钱买米下锅呢,说完又大哭起来。爷爷见她可怜,就把自己的真光洋换给了她。等妇女拜谢走远后,爷爷才去小树林方便。这时从对面飞过来一颗子弹,恰好打在爷爷上衣口袋里的这个假光洋钱上,子弹被这块假光洋挡了,救了我爷爷一命。说起来像杜撰的,但这是爷爷在家里亲口讲给我们听的,爷爷不是爱说大话的人。
爷爷的善德,让他大难不死。在大陆,参加过国民党军队的人被中共定为反革命份子。为逃命生存,爷爷49年之后隐名埋姓在一个偏远的山区里“安家”。因为他没有家产和“国民党兵”身份而被划为了贫农,由此逃过中共的杀戮。爷爷好行善,总无偿给人“刮痧”,“爆灯火”治病,从来不愿收人钱物。附近谁病了深夜送来,他也毫无怨言。记得,一次有五个要饭的老头老太被爷爷留住在家。第二天一早,五个要饭的老人拿着爷爷的碗、杯、舀水瓢、锅一字排开,在门口刷牙漱口,我们一群小孩看着他们的举动觉得非常好玩,童年的那一幕令我记忆犹新。
我父亲本来善良,乐善好施,好交朋友。1966年,文革的邪风刮遍全国,这千年的江南小镇也未能幸免。父亲在爷爷的管教下虽没敢入党,但在中共的教育下,却成为无神论。父亲的同学都是红卫兵,他被同学拽着整天跟着出去造反,耳濡目染学坏了。他说:他们上高中,不学习,每班轮流批斗老师,各班出邪招整治老师,有把老师站立活埋的,等其气息奄奄再挖出来批斗;有把老师吊起来戏弄和殴打再批斗的。他们似乎被邪魔控制,唯恐不能尽邪恶之极。
我母亲从来不许家里贴中共毛周那些“领袖”们的画像,她从骨子里烦他们。
我舅舅腿有残疾,年少家境好时,每天坐轿出门,中学后请老师上门教授他医术。舅舅现在虽是八旬老翁,但已是名懂医道的老中医。文革中他和我外婆天天在大会上挨批斗,跪拜、写认罪和悔改书,没少遭罪。他常哀叹:弥勒佛说下世怎么还不来呢?我告诉他法轮大法好,他读了,说确实好。
(待续, 责任编辑:王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