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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知识分子反思 一寸山河一寸血 十万青年十万军

我的抗日从军行 12

作者:孙国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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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零一师炮四连

第二次是当哨兵是几乎要受处分。

在丛林里当哨兵,最难忍受的不是敌人偷袭的危险感,而是阴森冷酷的孤寂感。我守岗的那夜,因为白天操练已很疲劳,有点睡意,站岗之初,森林四周,时常发出沙沙之声,似有人轻步而来,有被敌人窥伺的感觉,反而睡意全消。后来发觉这声音祇是些小动物经过干叶时发出的声响,于是精神渐渐松弛了,倦意悠然再起,正在神思恍惚中。那位无情的班长突然出现,指责我未专心守岗,全无警觉,如有敌人偷袭,如何是好。我自觉疏忽,无法自辩。他立即报告连长,要重重处罚我,那位疥头排长说:“一个初上战场的学生,有胆量在丛林中一人站岗,已不容易。”连长也同意。祇嘱我下次要警觉些,没有处罚我。原来在缅甸的丛林战场,美军站岗常是二人背对背的站双岗;英军则常背对背四人站一岗,中国兵则一人站单岗。

不久,崔德新升级,调任其他职务,一位新营长到任,这位营长,身材高瘦,人颇和平,但不及崔德新干练,他似乎颇喜欢唱歌,晚上,常听他低声哼歌。自从珍珠港事变之后,中、美两国联合作战,不少美军调来中国战场,因此有些美国军歌在重庆也颇流行。美国的军歌风格不似中国军歌的悲壮严肃,而是很轻快的。

当时有一首流行的美国军歌“The Army of Mr.Jone”,新营长问我懂不懂得唱?我说:“懂。”几天后,他调我到厨房工作,不必出操。他要我教他唱。可能我的伙头军工作做得不好,也可能他已懂得唱“The Army of Mr.Jone”了,一星期后要我重新出操。有一次他又命我带几个同学去掘粪坑。我不知如何掘法,于是掘了一个U形的粪坑。疥头排长来巡视,他说:“这是什么粪坑,面对面的?”我答道:“这是讲话队形嘛。”他哈哈大笑说:“拉屎也要讲话队形么?要得,要得。”又不禁哈哈大笑。

在新兵营受训,最最愉快的是晚餐后自由活动的时光。我们通常利用这时间到伊洛雅底江洗澡。伊洛雅底江是从千里外的高山流下来的雪水,冰凉清澈,把我们全日的汗渍与辛劳洗得干干净净。营长也和我们一起洗,不过他是穿着内裤,不同于我们大兵人人赤条条的。洗澡时,我们在江边沙滩上纵情高歌,恣意奔驰,把整个身体与灵魂都投入大自然中,祇见天风、江水、原野、与一群青春跃动的生命,真是天人合一,使人宠辱不惊,生死两忘,把人世的俗情俗念完全抛却,享受着人间的至善至美。

有一次,有一位北方同学,为了对岸树林的诱惑,竟不自量力要游过对岸。岂料他游到中间,水流湍急,被水冲往下游,不得到岸,载浮载沉,非常危急。一位善泳的蔡同学,立即游往救人,又大声呼叫,我闻声往救,但水流湍急,全力以赴,幸好蔡君已追及溺水的北方同学,用力推他近岸,我也及时赶到,合二人之力把他拖到对岸沙滩。一到沙滩,三人都乏力有如虚脱,卧倒沙上。一会,蔡君难忍怒气,掴了他两记耳光,骂他不自量力几乎害死三人。我们在沙滩上休息,待体力复原后,沿岸寻找较为可以横渡之处,后来发现一处江面较宽水势较缓,中间有浅滩,然后才渡江返营。

除了在伊洛雅底江洗澡之外,较有兴趣的是到美军的SOS合作社购买高级的巧克力糖。美国把全国最好的巧克力运到前线,供军人享用,而且价钱极便宜。美国军人也常购买邮寄回家。我们的月饷虽极微薄,仍可买得到。在晚饭后的自由活动时间,吃最佳的巧克力糖,抽干粮盒内的香烟,找二三同学在森林幽僻处聊天,也是极有情调的,这可是劳苦训练生涯中的大享受。

有一天,疥头排长带我们作行军训练,我们在一处林荫下休息。有几个面目姣好的白夷姑娘走过,自动地来到我们面前,扭动身体跳起舞来。我们感觉很惊异而有趣。疥头排长问我们见过白夷姑娘么?我告诉他祇闻白夷姑娘之名,但从未见过白夷。疥头排长笑着说:“今晚自由活动时间让我带你们去白夷村见识见识。”

果然,当晚疥头排长约我和三位同学往白夷村。排长告诉我们,日军在此地时,对白夷村焚烧掳掠,奸淫妇女,白夷人多逃亡,但遍地烽火,逃亡不易,有些祇得留下,可是到处乏粮,妇女不得已向盟军以身换粮,疥头排长对此似乎很感兴趣。到了白夷村,全村已被夷平,而今祇在废墟中再搭起两三间竹编的房子,每座房子的寝室好像都在上层,下层都四面敞开像间亭子。有一亭子,地上铺了纺织物,有四位白夷姑娘或躺或坐,上身穿着花色紧身的短衣,下身围着一条彩色的沙龙。薄施脂粉,面目都颇姣好。其中三位年纪较长,约三十多岁,一位年纪较轻,看来祇得十八九岁。

疥头排长围着敞开的亭子四面观看,指指点点。白夷姑娘见人来,既不打招呼,也不问话,任人观看,好像未见到来人。祇有那较年青的姑娘有点害羞,低头弄着沙龙的边沿。过了一会,一位头上戴着鲜花的姑娘用白夷语与疥头排长说话。不知他们说些什么,祇见疥头排长指一指我们四人,几位姑娘向我们投下一眼,都微微点头,低头的小姑娘稍抬头向我们一瞥,又把头低下。排长对插花的姑娘说了几句话。她点了点头。排长问我们说:“你们留下还是回营。”我们四人都说:“回营”。排长对插花的姑娘两手一摊,作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几位姑娘有点失望的表情。我心里似乎起一点歉意,摸一摸裤袋,希望找到一些巧克力送给她们表示善意。可惜两袋空空,不禁有点惆怅。于是,我们四人回头走返营的路,疥头排长留下来,沿途我们默默没有说话,祇听一位中央大学的同学低声说:“可怜,可怜。”第二天,见到疥头排长,他用四川话对我们四人说:“格老子,不对头啊,你们这些小娃娃,这里是战场嘛,可能明天就卧倒,你们怕啥子?真是要不得。”我们祇有苦笑。

我们沿着伊洛雅底江又迁了一次营,又做了不少砍竹子、建营房的劳动。幸好自由活动的时间仍可以在伊洛雅底江洗澡,任情高歌、奔驰。在新营地附近,我发现一个浓阴苍郁的幽谷。我常常一人带着残破的稼轩词到那里诵读,点一枝香烟,放纵遐思。新一军政治部有一位姓余的中校政治指导员也常来此幽谷。我们渐渐有交往,他知道我本是参加青年从军而来到此地,对我表示好感。他思家念国之情时现于辞色。当谈到国事时,他神采飞扬,对抗战有坚强的信心。提到家事,则惆怅叹息,他告诉我一些家庭的故事。他是一个真挚而诚实的人,我们不久就结成良友。有一次,我们在此谷约会,我先到,在徘徊等候他时,忽然发现大石下压着一张纸条,竟有中国字,纸条已变黄。我小心地抽出纸条,原来是几句短句,但情高意真,动人心弦。纸的前端已残破,字迹模糊不可辨认,大概是叙述作者的情怀。下面是:“愿在身为影,愿在衣为绡,一十二万年,永不各分飘,嗟哉天地久,何以慰寂寥。”我很怀疑在此蛮荒战地,竟有如此深情的中国人,实不可解。余君来,我把纸条给他看。他说一点也不奇怪,军政治部有不少政治指导员,以前也常来此幽谷,一定是一位深情的政治指导员留下的。人孰无情,人孰无离情。我回忆起在政大元旦入伍时,就有一对恋人依依而别。战时,别离的恋人实在是太多了!(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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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黄花岗杂志第六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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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hown)孙国栋先生(1922-2013),著名历史学家。民国三十三年(一九四四年)孙国栋先生就读于重庆国立政治大学三年级,为响应国民政府“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的号召,毅然投笔从戎。其后奉调到缅甸战场,服役于新一军孙立人将军麾下。他曾从历史学的角度以及亲身参与了抗日战争的经历谈抗战,在接受美国旧金山希望之声广播电台的采访时指出,“共产党领导了抗日战争是违反事实”。历时八年的抗日战争共有大小战争四万几千次。在战场上牺牲的中国战士达7百万,抗日战争最关键的二十二次大会战都由国民政府领导,尤以淞沪大会战的战略上的意义、歼敌之多以及其战事的惨烈居20多次大会战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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