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雄早已安排在獅子林安歇。有小童兒在前打著羊角燈,頭前引路。北俠、智爺在後跟隨。拐山灣,來到了獅子林。進了院子,全是山石頭縫兒里長出來的竹子,編成牆的樣子,上有古輪錢的花樣。三間南房屋裡,糊裱的乾淨,名人的字畫,桌椅條凳。裡間屋子內,滿窗的玻璃,有窗戶檔兒。南邊一張牀,牀上有一小飯桌兒,有茶壺茶盞,果盒兒點心,無一不備辦齊備的。智爺打發小童兒:「歇著去罷。」小童說:「明天早晨,再伺候二位寨主爺來。」北俠說:「去罷。」小童跳跳躦躦去了。
智爺把屋門關上。北俠把刀摘將下來,掛在牆上。北俠歎了一口氣說:「咳喲,這一天真把我拘泥透了!好個飛叉太保,被你我二人……」智爺一聽,嚇了一跳,猜著北俠的意見,是要說飛叉太保被你我二人哄信了,準是這個話語。他也不想想,在人家這個地方說的說不的。倘若說出,就是殺身之禍。將說到「被你我二人」那個地方,就拿肩頭一靠北俠,就接著說道:「不錯,飛叉太保鍾寨主,把你我二人看作親同骨肉的一般,這才是前世的夙緣,可稱的是一見如故哇。」「哈哈哈哈」的一笑。就聽見外面「颼」的一聲,由玻璃那裡往外一看,有一個黑影兒一晃。智爺過來,把窗戶檔兒一拉,將玻璃擋上,然後將燈挪在小飯桌上,拿了一碗茶叫北俠。二人在牀上對面坐定,拿手指頭蘸著茶水,往桌子上寫字,叫北俠瞧,寫的是:「你要說哄信了,對不對?」北俠也就拿著指頭蘸著茶,寫的是:「誰說不是?」智爺又寫:「後邊有人跟著你,看見沒看見?一句話說出,就是殺身之禍。」北俠又寫:「誰能像你機靈。」智爺寫:「不機靈,能向這邊詐降來嗎?明天咱們說沙大哥是你的師兄。咱們把他請來,就說是你師哥。」北俠又寫:「我去說也行了。」智爺寫:「你去不跟我去好。」北俠寫:「就是,就是,睡覺罷。」二人把飯桌挪下去,就在此處抵足而眠。
你道外邊黑影兒是誰?就是君山鍾寨主的心腹家人。此人姓謝叫謝寬,合大家在前面議論了半天。是機靈人聚在一處:神刀手黃壽、花刀楊泰、亞都鬼聞華、金槍於義、八臂勇哪吒王京,還有他兩個兒子謝充、謝勇。大家一議論投降君山這兩個人。謝寬說:「北俠這個人,我是知道的,萬不能降山。」聞華說:「不能降?現在降了呢。」謝寬說:「人心隔肚皮。」於義問說:「老哥哥有什麼主意?」謝寬說:「要知心腹事,但聽口中言。少時,等他們酒散,寨主吩咐叫他們在獅子林睡覺,我暗地跟將下去,聽他們說些什麼。」眾人說:「老哥哥,你上了年歲,我們這有的是人。」謝充、謝勇他這兩個兒說:「我們去罷。」謝寬說:「你們少說話。」說畢,叫嘍兵說道:「他們酒散之時,報與我知道。」不多時候酒散,嘍兵報道:「大寨主酒已散了。」謝寬辭了眾人,背插單刀,來到獅子林,正遇見小童拿著燈籠出去。他正聽見北俠說:「飛叉鍾太保被你我二人……」再聽是智爺接過來說:「是不錯,飛叉鍾太保被你我二人看作親同骨肉一般,這才是一見如故,真乃是前世的夙緣。」謝寬自己縱身而去,「颼」的一聲躍上房去,伸手把住房簷瓦口,用雙足找著陰陽瓦隴,身子往下一探,整在房上等了半夜。
可倒好,連二句話也沒說,白等了半夜。飄身下來,由窗櫺紙往裡一看,原來二人早已睡熟。謝寬不覺氣往上一湧說:「我白來等了半天,這兩個人其中有詐降,回去與眾人商議,見大寨主薦言,說這兩個人來意不正。」若要見大寨主說出不知怎樣辦法,且聽下回分解。(//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