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暉閃身進到了院內,把門從內部輕輕給反鎖上。門內有個遮雨的門洞,余暉站在門洞下,觀察著這間院子。令他又一次感到意外的是,這是一處很寬敞的偌大院落,站在門外,幾乎無法想像它的寬敞。只是院中除了一間像是廚房之類的建築,幾乎就沒有什麼東西,顯得空蕩蕩的。樓梯在小樓的左邊。從二樓亮著燈的房間裏,隱隱約約傳出電視機的聲音,顯然樓上的人也在看電視。借著樓上的燈光,可以看到院子的地面上鋪著紫色的瓷磚。余暉輕悄悄地從瓷磚上走過,躡足順著小樓左邊樓梯,就上到了樓的二層。
來到了那間亮著燈的屋子窗前,透過豎條狀百葉窗的隙縫,余暉看到那個肥頭大耳的林書記穿著一件黃色的睡衣,正坐在在黃醬色的靠牆多人沙發上,一雙腫泡眼正聚精會神地在看著電視。余暉通過百葉窗的各個細縫,來回地看了看,確定屋子裏只有這一個人,心中暗自祈禱,真是老天幫忙。他悄悄地走向門前去,窗戶離門只有兩步遠。來到門前,余暉再一次感到意外的是,包裝了一層皮革的門,並沒有鎖著,只是虛掩著。看來真是老天要幫助他除去這個惡棍。
他從褲兜中掏出那把自動伸縮匕首,一扳刀把上的那個銀色按鈕,刀身暫態「噌」地就彈了出來,打磨的極其光滑的刀身,一閃一閃地反射著從窗戶瀉出的光亮。余暉站在門外,穩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然後左手輕輕抓住門把手,猛地把門向裏一推,右腳一個跟進,左腳向左一跨,身子就已到在了門內;幾乎是同時,他用後背一靠,就把門從裏邊「哢嗒」給鎖上了。
正津津有味地看著電視的林書記,被這突然的變故驚得駭然變色,像被電擊了似的身體一顫,便凝固了似的僵在那裏一動不動。因為極度的恐懼,他的那個腫泡眼睚眥欲裂地大睜著,白色的眼仁因為害怕和緊張已經變得血紅。過了好大一會兒,他才緩過神來,才看清楚靠在門上的是一個人,而不是鬼。那傢伙看了看余暉手裏攥著的那把閃著寒光的匕首,一皺眉頭,沉著臉問道:「你是誰?」看來他只是把余暉手裏的匕首看做作案的工具,而不是兇器。
這是一間獨立的屋子,與兩邊的屋子並不相通。看到屋子的擺設,可以斷定,這是一間會客廳。屋子裏除了那個多人沙發和電視機和電視櫃,還有一個挨著電視櫃的藏書櫃;正衝著門有一個水晶玻璃的茶几,兩邊各有一個淺黃色的單人沙發,沙發的頭枕套是粉紅色的。在那個傢伙所坐的沙發裏邊的茶几上,放著一部紅色的電話機。
余暉聽到那個傢伙的問話,冷漠地瞅著他,語氣陰冷地反問:「你說哪?」那個林書記聞聽,語帶恐嚇地說:「你知道不知道我是誰?我是這個寨上最大的黨委書記,是一把手,手裏有幾萬人民。」余暉聽到這裏,「哼哼」地冷笑了兩聲,用不屑的調侃口氣說:「你是父母官,林書記。」
「你認識我?」他顯得有點驚訝:「你想幹什麼?」他又看了看余暉手裏的匕首,眼珠在眼眶中轉了兩轉,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說:「是不是想要錢,我的抽屜裏有個千把塊錢,你不嫌少就拿走。」他說著,用手指指電視櫃旁邊的那個藏書櫃下邊的抽屜。
「是嗎?」余暉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並沒有向那裏看,而是把手裏攥著的自動伸縮匕首的刀身收了回去,把匕首放回到褲兜裏。在那個林書記看到這些,以為已經擺脫了眼前的危險,眼中露出狡詐的神色的一刹那,余暉突然竄前兩步,來到了那個富態的大臉前,在那傢伙的眼神再變為驚詫和恐懼,而欲起身反抗的時候,余暉揮起自己曾經征服了無數人的鐵榔頭一般的拳頭,暴風驟雨似的擊向眼前人的眼睛、臉頰、鼻子:「啪啪啪啪啪啪……」,他像一隻狂怒已極的黑豹,瘋了似的,幾乎是沒有停頓的,一次就打出去十幾記重拳。
剛開始,那傢伙還試圖用手護臉,嘴裏還「啊呀啊」地叫著,但隨著余暉一連串不停歇的擊打,他的手已經無力的垂在身體兩側的沙發上,嘴裏的「啊呀啊」聲也沒有了,靠在沙發背上的頭,隨著余暉拳頭「啪啪」的擊打聲,擺來擺去。
看到對面的傢伙已經變成了個沙袋,余暉才停住手。再看對面的人,腫脹了眼簾的眼睛泛白,被打塌鼻樑的鼻子和眼角都流出了血,臉也腫了起來,變成了像個扒光了毛的豬頭。看上去狂怒已極的余暉,心中其實很冷靜,他有意識地不去擊打那傢伙的嘴巴,因為他還需要留著著那傢伙的嘴巴說話。
余暉把電視的聲音調大了一些,然後再回到那人的面前,冷漠地看著眼前這張已經被自己打得失形的臉。
「哦——」,那傢伙終於緩過一口氣,腫脹的只剩下一條縫的眼睛,望著唇邊一絲陰笑的余暉,露出惶惑的神情。不知是不能動還是不敢動,他只是拚命地睜著眼睛看余暉,身子斜倚在沙發背上一動不動。余暉毫無憐憫地一揮手,一個巴掌扇向那傢伙的左臉,嘴裏斥道:「坐正了,混蛋。」那傢伙聽話地用右手艱難地把身體擺正。他的左臂因為試圖阻擋余暉的擊打,結果被余暉的拳頭把小臂骨打斷,已經不能動。坐正之後,他害怕地用右手本能地護著已經腫脹起來發著亮光的臉,說:「大……哥……大爺,為什麼?不就是為錢嗎?開個價,不能這樣呀……你要錢,我有,我給……幹嘛一上來就這樣,我是寨上的黨委書記,這樣還怎麼工作呀。」他的嘴裏既埋怨又委屈地這樣說。余暉不理他的話,問道:「那個二癩頭,他現在是在村裏,還是在寨上?」他記得余武傑一年前說過:二癩頭想靠面前的這個傢伙調到寨上去工作。那個林書記聞聽此話,把手放低,看著余暉,眼睛裏露出一絲猜疑:「你是……?」余暉又是一個巴掌扇過去:「說!」「別打了,求你,我說,還在村裏。」他的右手又抬起,依舊做出護臉的樣子,其實是一邊偷偷地瞄著余暉的神情,一邊就在自己屋子裏尋摸著反擊余暉的東西。
久經沙場的余暉,對於他的這個伎倆一清二楚。余暉之所以給人心狠手辣的印象,就在於爭鬥時,他一旦抓住機會,就不會給對手任何反擊使自己被制的機會。看到那傢伙在生心思,為了不生意外枝節的保險起見,余暉一把抓住那傢伙偏在頭一邊的分頭上的鬆軟頭髮,用力向沙發上一斜帶,就讓齜牙咧嘴的那傢伙的臉,側貼在沙發坐墊上。未等那傢伙恐懼的聲音喊叫出口,余暉的左腳一上,就踩在那傢伙的嘴和下巴頦上,遏止住他的叫聲。掏出匕首,彈出刀身,照著那傢伙的兩條大腿,「噌噌,噌噌」就狠狠地各扎了兩刀,讓那傢伙失去了行動的能力。之後,就把刀子在那傢伙的黃色睡衣上蹭了蹭,抹掉沾在匕首刀尖處的血跡,收回刀身。看到被自己腳踩著嘴和下巴頦的林書記,疼的從嗓子眼裏拚命地發出「哦哦」的叫喊聲,余暉用攥著刀把子的右手,照著那人的胸口,黑虎掏心地狠狠一擊,便毫不猶豫地鬆開了那個傢伙。
再看那個林書記,立時身子就像子宮中的嬰兒一樣蜷縮在沙發上,豆大的汗珠從頭發根冒出,腫脹的臉憋得成了紫茄子的顏色。這一擊,所打的是心窩處,余暉知道會讓他一時間喘不過氣來。
那傢伙半天才發出「哦、哦」的聲音,想喊叫已經叫不出來。看到那傢伙恢復的差不多了,余暉又揪著他的頭髮把他扶正,警告他:「不許叫喊。」林書記趕緊回應地勉強說道:「是,是。」疼痛已經讓他齜牙咧嘴,嘴裏噓噓地吸著涼氣,還能活動的那隻手,不知道該去捂兩條腿的那個傷口。他的兩條腿上的刀口,正有血液慢慢地流出。而他踩在地上的腳既不敢使勁,也不能不支撐著,所以只能用腳後跟無力地搭在地毯上。
余暉把沙發旁邊茶几上的紅色電話機搬過來,放在他身邊的沙發上,命令道:「給二癩頭打電話。」那個林書記迷惑地看著他。「告訴他,讓他半小時後到辦公室等你。」
「哦,找他對。他得錢比我多,我都還想給他再要點。」他嘴裏既是討好又是調侃地這樣嘟囔著,一邊就轉著眼珠拿起電話。余暉一扳匕首護手柄上銀色的金屬按鈕,刀身「噌」地彈出。他用刀尖對著那傢伙的胸口,陰毒地說:「別給我耍心眼兒。你如果想多受些罪,你就可以告訴他有人要殺他。讓他早作準備。」
聞聽此話,那個林書記手一哆嗦,電話就撒手掉在了沙發上。他似乎直到此時,才明白:眼前的人不是來要錢,而是來取他性命的。明白了這一點,他一下子就嚇得大小便失禁,屎尿都屙在了褲衩裏。頓時,一股屎尿的惡臊臭,就從他的身上冒出,逼得余暉不得不厭惡地一皺眉頭,屏住呼吸;就這樣,那股惡臭還是頑固地鑽進他的鼻孔中,刺激著他的嗅覺細胞,熏得他只好後退了一步。
也不知那傢伙哪來的勁兒,大概是貪生怕死的求生欲望,使他一下子就從沙發跪到了紅色的地毯上,側轉了身體面向著余暉,用剩下的那支右手支撐著上身,磕起了頭:「大俠,饒我……」他帶著嗚咽的哭聲乞求著。
余暉起身把匕首裝進褲兜,彎腰揪住那傢伙已經濕乎乎的頭髮,把他揪靠在沙發座沿上。左手拿過電話機,放在那傢伙身邊的地毯上,命令道:「打電話!」那傢伙靠上沙發座沿後,抬起右手虛捂著自己的耳朵,神情絕望中,帶著一種乞求的眼光看著余暉,鼻翅翕動著,嘴角撇下,看上去好像隨時準備委屈地裂口大哭。
余暉輕蔑地看著他說:「我也告訴你,我今天就是來宰你這個淫棍和那個為虎作倀的二癩頭,替寨上那些被你們糟蹋的女同胞報仇的。我也不怕你在電話中告訴他,有人要殺他。如果你想死個痛快,你就乖乖地給他說,讓他在村委會辦公室等你,陪著你一起上路。如果你耍滑頭,搗鬼,我會把你的另一隻耳朵也割下來,讓你的頭變成個瓢葫蘆,之後再把你的眼睛挖了,鼻子割下來,然後一刀一刀地活剮了你,讓你活活疼死,讓那些被你糟蹋的女同胞解解恨。像你這樣的混蛋,就該得到千刀萬剮的懲罰。想想那些被你依仗權力糟蹋的純潔的姑娘和媳婦,你是死有餘辜,罪該萬死。你們這些混蛋,當官不是為當地人謀福祉,造福一方,而是禍害一地,把自己的人民或鄉親看的一文不值。自己的人民或鄉親出事了,你們不聞不問;人家出個事,你們趕緊巴結著發慰問電。是誰養活了你們?是人家?還是自己的人民或鄉親?你們還有臉說自己是什麼人們代表、父母官,你們配嗎?自古就有『可憐天下父母心』一說,你們怎麼做的?有你們這樣禍害糟蹋自己國民的父母官嗎?自打你掌握了這個地方的權利,有多少純潔善良正直的人,被你們給毀了?你們就是一群忤逆不孝的逆子、連畜生都不如的害人的惡魔。」余暉越說越氣,杏仁般的眼睛隨著堆積的憤恨越睜越大,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白開始變成淺紅色,正所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他彎腰又揪住那傢伙的頭髮,手就向褲兜中掏去……
「饒了我,我打,打……」那傢伙已經感覺出余暉火山爆發般的憤怒,雖然已經有氣無力,但為了免得活受罪,忙不迭地這樣表示。余暉已經伸進褲兜的右手,在裏邊用力地攥了攥自己的拳頭,以釋放自己心中因為憤恨而燃燒起的惡毒怒火。他把右手從兜中空空撤出,暗自告誡自己按照預定的計策實施下去。
他抓起電話,先摁了個免提鍵,然後,撥了二癩頭家裏的電話,把免提的話筒放在那傢伙的嘴邊,自己的手又放在免提鍵上,以防備面前的傢伙使鬼。從電話中,傳出電話接通了的「嘟——嘟——」的長音。聲音響過四次之後,電話裏邊傳來二癩頭諂媚的聲音:「是林書記呀。還在工作著,真是兢兢業業的好領導。林書記,這時候打電話,一定有什麼事吧。我身邊就有筆和紙,會記下來的。你說吧!」
「你過半小時,到村委會……等我。」他清晰地說出這句話。
「林……」余暉沒容電話那頭的二癩頭再說出什麼話,就摁下了免提鍵,把電話掛斷;之後,把電話插頭從電話介面處拔出。他相信二癩頭已經清晰地聽到了這個林書記的那句話,依照他那依權靠勢的秉性,他很快就會去村委會等死的。
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癱軟地倚靠在沙發座沿上的林書記,抬起那腫脹的眼皮,別有深意地向余暉看了一眼。那張腫脹的臉上,原本撇下的嘴角這時竟然上翹著,顯示出一種詭異迷離的微笑。他有氣無力地說道:「電話我打了,你給我個痛快。」隨後,就沉沉地低垂著頭,嘴裏含混不清地嘟囔著:「我有伴兒……我……有伴兒……」這真是一個人性盡失,邪惡的連畜生都不如的惡棍。臨死,竟然還為找到個墊背的伴兒高興。
對此,余暉厭惡之極地掏出匕首,打開刀身,蹲下,毫不猶豫地把匕首向那傢伙的心臟部位深扎進去……
那個臉被余暉打得像豬頭一樣,身子像隻垂死的雞一樣抽搐著,刀口流出的血已經凝固,變成了紫紅色。新鮮的血液,從胸口、脖頸處的刀口汩汩湧出。那脖頸的刀口冒出的血還帶著氣泡。很顯然,死神正在撫摸著這具充滿了邪惡和罪藪的骯髒機體。@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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