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夏日了,去了一趟兒城,卻還是感覺沒有什麼意思,大約在人間沒有發生大的變化之前,一切恐怕也還是都那樣兒,不可能有爽心悅目的改變。
回到山裏,去順便摘了幾個青的李子沒想到還是澀,有的掉在地上已紅而發紫,飛來幾隻蒼蠅在上面,路邊的柿子樹也開始掛果了,我採了一些野三七葉,回家做了一碗麵條,味道軟軟的,倒也是不錯。
前天附近的農人打漁,捉到幾個野生的甲魚,沿途叫賣,被我遇見,可惜我當時囊中羞澀,也只是問問作罷。
不錯,現在的我很窮,而且是從來沒有過的窮,但心境卻寧靜。
以前在鄉下,我厭惡鄉下的牛馬糞便的氣味,現在因為心境的寧靜,反而覺得這是一種天然的妙趣,我在人家房外吃樹上烏黑的桑椹,聞到他家牛糞的氣味,心裏突然有種這樣的意識:這才是在地道的鄉村,中國的鄉村。
我不喜歡北方的鄉村,北方的鄉村給我的感覺太荒涼,雖然它們在晴日似乎也有那靜而柔的春之空,但於江南的鄉村卻是一張張的水墨畫,裏面有著十足的意境,讓你品嘗不透,把玩不夠,譬如在一處水塘、一叢野草,你總能在裏面找到自然的驚喜的,這個我有經驗。
現在我所住之地方,雖然冷清,但藏書甚富。雖然比不上趙氏金藏,但也有三千之數,足以使我消遣,有時燈下閱讀,神交古人,也就讓人忘記了我當前的窮困。
不過我之窮困非關天祿,實為中共之厄。
明文君曾說我寫的政論不夠專業,的確,但我以為對中共的批判斷不可走學院派的路子,那是一類幼稚,對中共惡體還是要如王夫之的《通鑒論》這樣的文法看來更銳利一些,因為中共的十惡。
余秋雨等因為投靠中共,所以有名、有錢。我曾見過一位著名大學的人文學院的院長,出有車,食有魚,可是他的專業的水準只能算是三流,但他投機中共,居然被中共派為訪問學者在美國的一個什麼大學講學。他的專業不及我,英語更不及我,可是現在我只能當隱者,而且還是在鄉村。
但我現在的心境的確很寧靜,偶爾翻開明高士張岱的《陶庵夢憶》讀到:「陶庵國破家亡,無所歸止。披髮入山,駴駴為野人。故舊見之,如毒藥猛獸,愕望不敢與接。作〈自挽詩〉,每欲引決,因《石匱書》未成,尚視息人世。然瓶粟屢罄,不能舉火。始知首陽二老,直頭餓死,不食周粟,還是後人妝點語也。」不免也心有所動──奈何天下才人,盡殊途而同歸歟?而陶庵國破家亡不過乃一姓一名之所亡,又豈能與現在十惡不赦的中共所造的罪孽相比擬呢?
又是六月了,這個夏天又將有鳴蟬的叫聲,在樹林或者在我的窗前,我卻希望有一天的雨後,天邊能升起一道清新的彩虹,而我靠在窗前高興的想像一下那未來的虹之國,耳邊全是鳴蟬們的自由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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