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5月16日訊】像鴆這樣冷靜、「酷酷」的、「擰巴」的鳥是對眾鳥口味的一劑強力刺激。鳥兒們一致覺得這冷冷的,什麼也不在乎、什麼也不敬畏的風格才是現代鳥該有的風格……
那頭血統可疑的怪鷹是雪兒嫡傳的後裔。雪兒那些年頭生了數不清多少孩子。牠們的父親從鴇到鳶、兀鷲算不清有多少。她的孩子一生下來都被鷹取走了。這些混血的雛兒一個個生得醜怪:禿鷹的聳肩、雪鷹的短腳,烏鴉的黑羽毛、雪鷹的粗脖子合成了四不像,誰看了都起雞皮疙瘩,渾身不自在。這些被拋棄的怪胎自小從眾鳥的眼裏看清了什麼,也從頭到尾深深厭惡自己。
雪兒到底生了多少孩子,她自己也忘了。她是愛自己的孩子的,只是鷹剝奪了她餵雛兒的本能。一頭失去飛翔的母鳥是不配做母親的,雪兒後來領悟。在她最後的歲月,她戴著珠寶、絲巾坐在瘋鳥院的黑暗裏,鉤起脫皮的腳趾數算自己的孩子有幾個,都多大了。她閉上快瞎的雙眼,乾癟的嘴角緊抿著,偏頭想像牠們都長得什麼模樣。她沒看過那些雛兒。若是看見了,誰也說不準她會有什麼反應。在她的想像裏,那些孩子倒都是像自己的,是一頭頭叫鳥疼的,天真可愛的小雪鷹。
自從雪鷹成了鳥類中的海倫,她們在猛禽的爭奪中輾轉流離,生下來的怪胎一代多似一代,並且隨著時間而有多元化的趨勢。有時四、五種鳥的特徵生在一頭怪物身上,望之不似鳥類。有的額頭是白額角鴞的一片白,長喙渾似一把從大犀鳥世襲來的阿拉伯大彎刀,腰背渾圓如貝母雞,一雙長腿來自鸛的基因,而翅膀又完全是信天翁尖長的冰翅。最初這些變種剛出生就被丟入山窪。隨著怪鳥一窩窩出生,牠們生存的空間大了,膽子跟著大起來,不再那麼自卑。相反的,牠們仗著自己出奇的醜,形成各種驚世駭俗的言行,在公共場所橫行無阻。
令鳥兒跌破眼鏡的奇景
鳥國出現了叫鳥兒跌破眼鏡的奇景。原先對這些怪胎避而遠之的鳥也就見怪不怪,其怪自敗起來。過了幾年,牠們竟生出十分奇特的品味,欣賞起這些長相不一般的怪鳥來,並且是越醜怪越好,越醜怪越引鳥入勝。
「要醜就醜個驚天動地,把老天爺給嚇得目瞪口呆!就憑自然,是怎麼也造不出這醜東西的。」這是奇鳥會會長大嘴塘鵝,別名鵜鶘的口頭禪。
熱心的塘鵝把各式各樣的醜怪鳥繪製成大型圖像張貼在各林子入口樹幹上,供鳥兒欣賞觀摩。這裏面也有讓鳥耳濡目染,好把這些醜鳥不一般的形容吸收消化的苦心孤詣。為了和被通輯的鳥犯區別開來,塘鵝特地在醜鳥圖四邊鑲上一圈夜來香、百合、曼陀羅花,晝夜發出香味,又抓來上百隻螢火蟲繫在花圈上一閃一閃放光,叫這些醜怪鳥和鳥明星一般風光無限。
和各地產的陳年醇酒一樣,混血鳥成了鳥國搜奇的對象。這比大自然的造物古怪多少倍的東西叫人越怕越想看,越看越起雞皮疙瘩,越起雞皮疙瘩就越過癮。有什麼比同時生著鴕鳥的長腿和雪鷹的短脖子的怪鳥更叫人又怕又愛的?而招鳥喜歡的雪鷹的粗脖子到了其他鳥身上就變得奇醜無比,倒是叫眾鳥始料未及。
對於美醜,鳥得到了簇新的認識。新的美學誕生了,這新美學比起舊的毫無疑問是更富於哲思,也更耐鳥尋味。它考量到鳥性中從未被探究過的幽微之處,鳥教授們在仔細研究之後不得不承認它的高妙。牠們爭先恐後在學刊上發表報告:
「這新美學是非常深刻的,其中的道理不是鳥類可以輕易理解的。它將取代舊美學,在鳥國流行很長、很長一陣子。它是我們新時代的標誌。它向世界宣佈:這是我們的時代。它將擊敗所有過時的品味,把鳥類朝前引進。」
年輕氣盛的助理教授寫起文章來,可就不那麼文縐縐了:「打倒壞品味!我們要新的,什麼都要新的,包括鳥。不再被舊時代誑騙。去,舊時代和它虛偽的理想!很少鳥明白,天不過是一樁包裝精美,為了哄鳥而設的騙局。我們被蒙蔽得夠久了。新的地平線就在面前,等我們把它征服。誰敢說鴆是醜的?誰能來界定美或是醜?沒有鳥有這個權力。應該這樣理解:美與醜的界線已經抹除。」
鳥國的新寵閃光的偶像
凍土上的雪鷹早已失勢。鳥瞧厭了牠們缺乏個性的雪羽毛、又大又圓的金眼睛,那一副獃子似的溫吞吞的模樣。
「溫良恭儉讓——這些蠢才還真把老掉牙的德性聚集一身哩。那獃子模樣瞧多了會生病的,趁早把牠忘了才有鳥的未來。」
代之而起的是鴆。鳥國初次發現被埋沒許久,鳥一直十分懼怕的鴆優點簡直是太多了。除了一身紫羽翎、綠翅尖形成的絕妙配色,鴆的力量之大足以推倒一塊山岩,把天敵摧毀。最主要的是,牠每一根含毒的羽翎正是牠的強項。新美學當道,像鴆這樣冷靜、「酷酷」的、「擰巴」的鳥是對眾鳥口味的一劑強力刺激。鳥兒們一致覺得這冷冷的,什麼也不在乎、什麼也不敬畏的風格才是現代鳥該有的風格。
乘在時代浪尖上的鳥兒豔羨起鴆羽致命的毒來:「怎樣才能有鴆的毒呢?倒不是要害鳥,可有了那毒恰似有了內在美,飛在天空那個自我感覺都不一樣!」
「這鴆!武器就在身上擱著,拔劍一樣抽出來面不改色,什麼叫內秀不露?羽翎沾了水喝下去,這才是殺人不流血的最高境界。」
鳥國的文壇新秀不惜紛紛折筆為鴆作讚,牠們的筆下出現了鳥國字典上沒有的辭彙和嶄新的思維方式:
「為鳥當為鴆!鴆的黑風格滿足了多少鳥少年的蕩子之心。這些事,倒楣的鳥父母們是怎麼也弄不明白的。在我們的時代,唯有鴆這樣的鳥才能觸及鳥少年內在幽密的深井,把它澆灌滿溢。誰能知道我們內在巨大的空虛?唯有鴆。鴆能把我們從這荒涼的時代拯救,以牠更為荒涼的本質。給我們鴆!別的我們什麼也不要。我們像是古代的飢餓藝術家,蝗蟲、槳果再也無法進入我們的腸胃。誰能了解我們無法解決的飢渴?唯有鴆,唯有鴆劇烈的,無與倫比的毒素能擊垮我們內在的,與我們共生的劇毒。」
鴆成了鳥國的新寵,鳥國天空閃閃發光的偶像,牠並且塑造了前所未有的新語言、新邏輯。在鳥國的歷史上或許還沒有出現過像鴆那樣的力量。像是一架飛行推進器,牠把鳥類以加速度推向一個全新的,鳥從未想像過的境界。◇
本文轉載自《新紀元週刊》第121期【創造】欄目(2009.05.14~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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