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孝義由來世所欽,同心兄妹善承親。
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且說尼姑明知不是芸生的對手,除非智取不行。在他的西北房後,有一個陷坑,坑的上面暗有他的記認。芸生可那裡知道,自可就飄身下房,正墜落坑中。大行家要是從高處往低處一摔,會找那個落勁,不能摔個頭破血出。慢慢往起再爬,爬起往上再躥,那就費了事了。這一摔下去,一挺身,一跺腳,自己就可以躥將上來。芸生撿刀往上一躍,腳站坑沿,早讓碧目神鷹一把揪住底下一腿,大爺躥上來腳尚且未穩,教人揪住一腿,焉有不倒之理?鐵頭狸子過來擺刀就剁。芸生明知是死,把雙睛一閉。等了半天沒事,睜眼一看,原來是被尼姑攔住。妙修說:「別殺他,我還有話問他呢。」瞧著芸生道:「你這個東西,敢情這麼扎手哪。咱們這個事情,多一半是鬧個陰錯陽差。那個高相公,多一半是讓你給結果了罷?」隨說著話,碧目神鷹就把芸生倒綹了二臂。芸生說:「我並不知什麼高相公不高相公,一概不知。」鐵頭狸子問尼姑,倒是怎麼件事情。尼姑就把焦小姐與高相公始末原由的事說了一遍。施守志說:「既然這樣,咱們就一同去瞧瞧去。」尼姑吩咐把陷坑蓋好,將芸生四馬倒攢蹄捆上,抗將起來,直奔西院。
叫人掌起燈火來,一找那個姑娘,不知去向。前前後後各處搜尋,並沒影。復又進樓,拿著燈籠,奔到護梯,見高相公被殺死,屍腔橫躺在護梯之上。淫尼又覺著心疼,又覺著害怕。怕的是人命關天,又得驚官動府。再說,他的從人明明把他送在廟中,明天早晨還要來接人。「有了,我先把他埋在後院,明早從人來按時節,我就說他早晨已然出去了。這焦玉姐的事不好辦,人家明知上廟求乩,人家要問我,何言答對?人家是女流,又不能說他自己走了。有了,我問問這個相公。」「可是相公,你貴姓?」芸生說:「我既然被捉,速求一死,何必多言。」尼姑說:「難道說你不敢說你的名姓?你那心眼兒放寬著點,且不殺你哪。到底姓什麼?我也好稱呼你。」芸生說:「某家姓白。」尼姑說:「白相公,你到底是怎麼件事?這個高相公是你殺的不是?焦小姐你知道下落不知?你只管說出,我絕不殺害於你。」芸生說:「你既然這樣,我實對你說。我在酒樓吃酒,旁邊有人告訴我,焦家姑娘,高家的相公,被你這尼姑用計,要污染人家的姑娘。我實實不平,要救這個姑娘。正要廟前觀看地勢,晚間再來,不料被你將我誆進廟來,假說瞧亂,將我鎖在西院之內。晚間我正要躥牆出來,有一個人影兒一晃,我就跟將下去。你們在屋中說話,連那個人帶我俱都聽的明白。你送那個姓高的上樓,他隨後就跟進去了。我在外邊看著,你帶著那姑娘,看看的臨近,他就把姓高的殺了。
你上樓的時節,他可就躥下樓來了,他過去就背那個姑娘。我以為他也不是好人,原來他是姑娘的哥哥,叫焦文俊,他把他妹子背著回家去了。」尼姑一聽,怔了半天:「焦文俊這孩子,怎麼就會練了這一身的本事?這可也就奇怪了。」
書中暗交。原來這個焦文俊自十五歲離家出去,又沒帶錢,遇見南方三老的一個小師弟。這三老,一位是古稀左耳,一位是倉九公,一位是苗九錫。這是南方三老。倉九公有個師弟,外號人稱神行無影,叫谷雲飛。他見著焦文俊,就收文俊作了個徒弟。五年的工夫,練了一身出色的本事。尋常在他師傅眼前,說他是怎麼樣的孝心,不在家中,怎麼不能盡孝,時時刻刻怎麼樣惦念老娘,他師傅才打發他回來。給了他二百兩銀子,叫他到家看看,仍然還叫他回去,工夫還未成。可巧這日到家,正遇見他的老娘染病,見妹子又沒在家裡,母子見面大哭。問他妹子的原由,老娘就把扶乩的事情說了一遍。
他有些個不信,就換了衣裳,晚間直奔尼姑庵來了。到了廟中,就遇見這個事情。他起先以為芸生不是好人,嗣後來方知芸生是好人,並未答話,就把他妹子救回去了。
(//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