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國家機器欺良善 辛酸淚盡「楊貴妃」
寫下這個題目,不由得想起了那些日子裡我的一個個不眠之夜。自從父母親去了北京之後,我偶爾會收到父親郵寄給我的電子郵件,雖然不定期,但是對於我來說,每次都會令我開心好長時間,知道父母還平安。父親的信總是只有一兩句話,講述自己的內容因為安全考量,晦澀難懂,有時就是二個字,挺好。那時候中國大陸天天都是法輪功學員被關押的消息,殘酷迫害致死的數字每天都在增加,不論讀到哪一個弟子的故事,都時常令我心痛不已,並激勵自己一定要盡到自己的努力能夠幫助到自己的同修。然而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又會更加替年邁的父母擔心。
1999年鎮壓之前的緊張氣氛,使我們憂心忡忡。由於對中國政治的普遍推測,我們都知道這絕對又是一次共產黨的政治屠殺。那時候我到美國已經五年了,曾經多次要求父母來探親,然而父母生性恬淡,加之每天學法煉功,忙得不亦樂乎,根本沒有想到要到異國他鄉來,所以也從來沒有申請過護照。此時陰雲密佈,父母性子耿直,我想到他們一定不會對邪惡讓步,所以催父母快點申請來美探親。他們去公安局一問,才知道有了新規定,是凡法輪功學員,都要先寫揭批法輪功的保證書才能申請護照,他們立刻就拂袖而去。父母本來也不想在這種緊急時刻丟下朝夕相處的功友們。鎮壓以後,電話通信時斷時有,監聽非常明顯,我和父母的聯繫艱難的保持著。所以從1994年我來到美國,到今天已經有快15年無法見到父母親了。
父母親在北京被綁架之後,他們同住的一個功友想方設法找到了在北京工作的的弟弟,告訴了他們父母一夜未歸的消息,說估計是被抓進看守所了,但是父母在哪裡,有什麼消息,就一點也無法知道了。當我得知這個消息時,真是心急如焚啊,當時很想立刻賣票回去,就是坐牢也想和父母在一起。在那樣一個對法輪功學員「打死算自殺」的凶殘日子裡,我在萬裡之遙的地方又能做什麼呢?然而父母親早就告誡過我,讓我無論如何不能回去。在短短的不到一年時間,我的外婆被迫害離世,我的父親,母親,姨媽,姨夫,表妹,表妹夫都相繼失蹤後被判勞教,我在濟南的有些親人怕被我們連累,影響仕途,不再和我們聯絡。然而這一切都沒有讓我消沉,看著突破重重網絡封鎖過來的在大陸的法輪功修煉者的故事,他們忍痛捨下了自己的一切,為了信仰,道義,為了一句真話,甚至還捨棄了自己的生命,我想我也應該盡我的能力做到我應該做的。我帶著幾個月的孩子找當地的政府官員,報社講述父母的故事,呼籲所有善良的人能夠幫助營救我的父母,營救正在中國受到迫害的千千萬萬的法輪功學員。我和其他的功友們在街邊擺法輪功的真相宣傳欄,每天推著電視出來在人多的地方放錄像片。
那時候身在海外的法輪功學員都是在想法設法的做到一個大法弟子應該做的,中共領館前的常年請願,SOS緊急救援(徒步行走,汽車之旅),世界各地的大遊行,新聞發布會,座談會,燭光守夜,圖片展,美術展等等,一時間法輪功真相慢慢的,但是也聲勢浩大的傳遍了全球。
四個月的時間裡,我絲毫不知道父母親的消息。後來終於收到一紙通知,他們雙雙被判三年勞教的。他們被關進勞教所之後,因為他們的「不轉化」,很長時間不讓親屬見面,所以當能夠再次聽到他們的消息時,真是感覺恍如隔世。
中國正像這個國家在教科書中講的那樣,這個國家機器是階級壓迫的工具,是這個國家機器的盜竊者對全體國民進行欺壓的工具。母親說,她進了這個國家的看守所,才真實的徹底地明白了這一點。她曾給我舉了一個例子:
有一天,監室裡推進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人,她的外衣內衣以致全身都骯髒邋遢,使得那個號長和她的打手們都不勝惡心。那號長立刻命令打手們把她的衣服剝光,一點不剩的扔進垃圾桶,然後把她推進廁所,給她澆上四十盆冷水。當時大家就你送一件,我送一件地給她湊了些衣服,總得讓她有衣服蔽體吧?沒想的是,那女人從廁所裡出來,穿上了那些亂七八糟的衣服後,人們驚奇的發現,她原來還是一個大美人呢!有件衣服比較長,她穿著下擺都覆在腳面上,看起來倒像古代女人的長裙一樣。更襯托了她的美。號長問她叫什麼名字,她囁嚅的說:「叫楊雅環。」號長說:「算了,別雅不雅的了,你挺漂亮的,就叫楊貴妃吧!」就這樣那女人從那天起,大家就叫她楊妃了。
母親說,這個貴妃的命可真是太差了,她家住在四川農村,丈夫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和同村幹部理論了一番,吃了人家的窩心腳,就一病不起了,公婆和弟弟因為看他們一家三口已經沒有了用處,怕連累了自己,便把他們從家裡趕出來。不過這個楊貴妃還真有志氣,就帶著孩子和丈夫奔北京來了,可能想著「人民」的首都會給他們活下去的機會吧,她把丈夫往自己租的小破房一放,把孩子送到一個貧民學校去就讀,就到大街小巷拾荒去了。日子雖說窮苦,好在還是活得下去。
誰知天有不測風雲,一天楊妃在一個廢棄了的工地撿到一根鋼筋,就被人家抓著了,按上一個罪名「偷鋼材」,她被送到看守所來了。家裡那個病著的男人吃什麼?那孩子會不會被學校趕出來,這些事攪得她寢食難安,所以眼睛老是淚涔涔的。楊妃在看守所很聽話,叫她幹什麼,就幹什麼,那號長有時心血來潮,就讓她跪在地上,做出求饒的樣子,並兇狠地打她耳光,人家都覺得號長做得太過分了,可楊妃卻說:「沒什麼,不過是演戲嘛!」別人誰找她幹什麼她也毫無怨言。可是一閑下來,她就偷著流淚,是呀,她的痛苦又有什麼辦法可以減輕呢!
有一天早晨,楊妃突然嚎啕大哭,大家就圍過來安慰她,她邊抽泣便說,原來,她夢見自己的男人死了,孩子也被學校攆出來,因為沒有吃的,那孩子瘦得不成樣子。大家勸她說,夢是虛的,有時和真實的事實正好相反,說一定是有人發現了他們的困難,周濟了他們呢!那楊妃在大家的勸說中慢慢地停止了哭泣,但卻更加憂鬱起來。
一來二去的就過了三個月了,她的事當然沒有人管,她就只得在看守所坐著。有一天,她忽然倒地昏死過去,有人摸一下她的口鼻,發現呼吸很微弱,就敲鐵門大聲叫管教。管教一看,也害怕了,過了好久,有幾個人扛著單架,把楊妃抬走了,母親說當時監裡的人都希望她不要回來,希望她因此獲得自由。因為她這樣關下去,說不定會出三條人命呢!
母親說,中國真是不公透了,楊妃要為她撿到的一根鋼筋坐牢,而那些貪官,弄個幾百萬,也不見得有人去抓他坐牢啊。因為他們的手裡掌握著國家機器嘛!
母親說,楊妃走了以後,又進來兩個中年婦女也很少說話,樣子頗敦厚。一個面色很黑,有些蒼桑的臉上布滿了細細的紋路,一雙小而渾濁的小眼睛濕濕的,總像才哭過的樣子,我們就暫時叫她黑無奈;而另一個卻人高馬大,走起來晃晃的,和人們在農村的打麥場上經常看到的那些壯實的滿頭高梁花子的扛棒子桔的女人很相像,我們就給她起名叫高梁花吧。高梁花表情平靜,有些無所謂的樣子。「你們也是煉功的吧?從哪抓來的呀?」母親問。「我們哪有那樣的清福啊,我告訴你吧,我們倆是賣淫的。」高梁花說完後,微笑著審視母親的眼睛,甚至有些挑釁的味道,而黑無奈卻把臉轉到別處。一會兒高梁花又寬容的笑了,「我不怕你笑話,我這老臉早就不要了,我不賺錢拿什麼供我那個沒爹的孩子上大學?我不幹這,我在大北京還能幹什麼?」她坦然了,但聲音卻很膽怯。而黑無奈也把頭轉過來,羞澀的笑著。高梁花接著說:「就像她,也有挺好的家,有男人,可是她那男人的腎出了事兒,要透析,你說得多少錢哪?她上哪兒淘換去?——-」「可是,……可是,……」母親為難的笑著,說不出話來。「你是不是想說我們賣不出去呀,不會的,便宜啊,賣不出去還能到這兒來嗎,我們被抓進來還是現形的呢!」高梁花又笑了。
那兩個女人並不說她們的家在什麼地方,母親從她們濃重的東北腔中知道她們都是東北人。東北啊,那兒曾是重工業基地,改革開放後一下子就倒臺了,有多少人衣食無著啊。慢慢的母親知道了她們的故事,她們開始到北京找出路的時候也是從撿破爛開始的,可是這活不但難幹也掙不到錢。每月除了付她們租住的小廚房似的租金外,絕對是所剩無幾。就這樣過了幾個月後,一次黑無奈在垃圾箱邊被人強暴了,強暴她的也是一個撿破爛的。也許是良心發現吧,事後給她扔下了五元錢。黑無奈無精打彩地回到了小屋,真想一死了之,可是當她想到自己的孩子和男人時,就心軟了,她於是決定咬牙活下去了。是啊,如果沒有了她的錢,家人連活著的希望都沒了,這是她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呀,她曾對人說,只要她的孩子能長大成人,就是把自己千刀萬剮也認了。
後來她碰上了一個四川來的做「棒棒雞」的妹子,在她的指導下就做起賣淫的生意。後來她碰到高梁花也是到北京來尋找生路的,兩個人哭了一回,就合住在一起做這皮肉生意。由於她們又老又醜,又沒有侍候人的手段,不但賺錢少,還經常受嫖客的打罵,其中的煎熬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得了的。兩個女人分頭在街上拉客,誰先拉到就把客人領到她們那又小又冷的小屋裡,而另一個不管拉到拉不到客人都得站在街口等著。這麼她們好像也掙到了一點錢,總算能使自己那個朝不保夕的家艱難的運轉著。
母親很沉重的告訴我,「她們毫不修飾,完全沒有姿色可言。為了養家糊口,才咬牙走上了這條路。她們都有四十多歲,一看就是那種城鄉結合部的人,比農村的裝扮看上去有點入時,可是和城裡人比起來,她們又真是土得可以。她們的客人是什麼樣的也是可想而知,能賺到多少錢也是可以想像的。」母親說:「看到她們那老實得有點愚的面容時,真是心潮澎湃,老人說,在日本進中國時,北京街頭也有一些貧窮到骨頭的『野妓』,在寒冬臘月,穿著很薄的衣服站在街口拉客,還要忍受阿飛的勒索,有很多就這樣凍死在風雪裡。真想不到在三個代表治下的紅都,還會大面積的出現這樣的事情!」兩個女人很愛笑,但母親覺得她們笑得很蒼涼。
「那些員警是怎麼抓到你們的呢?」母親為自己的好奇心感到有些臉紅。「好,我一會兒告訴你。」高梁花站起來,她向號長要了一點水放在身邊,她走路時腳是跛的。「你看我們做這事挺丟人是不?我們倆都知道這個理,我那兒子考上大學了,我管誰要錢去呀!她男人躺在床上三年了,仨孩子,得吃飯是不?我們倆啥都幹過,就是掙不來錢呀!我們真是沒辦法啊,只能這樣,……這樣的結果是什麼?養大了兒子還認不認這個媽?」兩個女人的眼圈都紅了,「那天,我這老妹兒領來一位客人,四十多歲,挺排場的一個人,我就想,這個人怎麼會看上我們這號人呢,可能有什麼難言之隱吧,是不是?我心裡有些怕,怕遇上員警狗子,哎,還真遇上了。那傢伙進屋就讓她脫衣服上床,然後就拿出像機來,劈裡啪啦的一通照,然後,他說:『起來,穿衣服,上派出所!』這不就抓了她個現形!」 「她走了,我想換個地方,可沒錢啊,就還在那地方做。」女人接著說:「有一天,我把客人帶進去不久,就有人咚咚砸門,一會兒員警就破門而入了,我也是個現形!這不,我們姐兒倆在這兒彙合了。」
高梁花說完嘆了口氣開始擦眼睛。黑無奈閉著眼睛,一聲也不響,她們的心中一定在呼喊,「家中的親人怎麼辦啊!!」「那你們的家怎麼辦吶!」母親忍不住問。女人張開眼,又笑了:「你說呢?!」女人閉了眼說:「憑命由天吧!」於是大家不再說話。這是母親在北京看守所的一段見聞,這樣的心酸故事在看守所裡一點也不稀奇。
中國的看守將把她們怎樣改造好呢?她們連生存下去的希望都這麼渺茫,這個看似經濟繁榮的大被下到底隱藏了多少底層人民的苦難?古人說,飽暖之後知禮節,可惜那些貪官是不懂這些的。
背景
父親張興武
67歲,山東濟南教育學院物理教授
母親劉品傑
67歲,濟南半導體研究所退休員工,兩人於1995年開始修煉法輪功後,身心受益,嚴格按照「真善忍」要求自己。1999年7月以後,兩人被降職降薪,數次拘留及抄家。2000年離家出走,四處流浪。2001年1月1日以「宣傳法輪功」為罪名雙雙被判處3年勞教,在勞教所中被迫勞動每天至少17個小時。期間,因為不肯寫「決裂法輪功」的保證書,張興武被連續2個6天6夜不許睡覺連番洗腦,劉品傑被兩次加刑。2003年底出獄後仍然受到嚴重的監視盯梢,不准外遊,不准辦護照。
2008年7月16日晚上10點,濟南市公安局及其下屬單位魏家莊派出所20多名員警在專業開鎖人員的協助下,沒有任何理由破門而入,抄家搶掠,抄走大量私人物品,電腦,印表機各種機器及大量現金,銀行卡,工資卡,同時綁架了張興武、劉品傑。張興武第二天送往濟南看守所,濟南市中區公安分局通知已經內定判刑XX年,此外任何消息無法得知。
張興武被關押看守所:山東看守所:531-85081900
531-82780056531-82795754531-85088354
實施綁架派出所:濟南市市中區魏家莊派出所派出所:0531-8615759:所長鐘偉
電話:13361012598
辦案單位:濟南市公安局市中區分局610辦公室:韓某
0531-850845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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