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介紹瑪莉亞出場時,觀眾鼓掌歡迎她。她腳踝上帶著電子腳銬、前額貼著一大片瀏海、穿著垮褲和態度惡劣的日子早已遠去。她現在是大學生,大多數的時間在美國各地旅行,毫無畏懼的告訴每個曾拒絕過她的人她的故事。
觀眾聽得如癡如醉
她腳下蹬著三吋高的高跟鞋,讓她剛剛跨過一五○公分,身上則穿著一件酒會禮服,還做了法式指甲美容。她態度沉著且優雅。當她拿起麥克風時,她說:「我們都渴望能在世界上找到適合我們的位置。我在年紀還很小的時候找到我的,我的位置就是和我身邊那一群人以及我的家人在一起,但他們大多數是第二代的幫派分子。我的位置是在我的社區裡,但那是幫派、毒品、貧窮和無望之家。我的膚色、我的過往和我的姓氏永遠不容許我忘記自己的位置。在成長的過程中,我只確切知道兩件事:一是適合我的位置永遠只有我出生的地方;二是不論如何,我生命中的每一天都必須戰鬥。」
觀眾聽得如癡如醉。她沒有小抄,沒有電子提詞機,完全是即席演說,而她的熱情很有穿透力。瑪莉亞描述自己的人生,提到她目睹堂哥的被殺、去監獄探視她的父親,以及看著她的母親在她童年時期一直做著三份工作維生。她補充說:「我成長的所有經驗都一再確認我必須作戰,也提醒我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位置。」
觀眾全神貫注的聆聽,不放過瑪莉亞說的每一個字。「你們在我們國家裡隨便一條街角的年輕人眼中都可以看到我的故事,他們掙扎,他們抗爭。有些人會從高中輟學,有些人永遠也看不到他們的十八歲生日,其他人會進監獄,還有一些人可能未成年就當了爸媽。他們全都有我曾經熟悉得不得了的感覺,那就是絕望。」
教孩子找到正確位置
當瑪莉亞說出「無望」這個字眼時,我不由得為了站在觀眾面前這位年輕女子和我教導過的小女孩之間的差異感到驚奇。她現在儼然是好多人的希望燈塔和楷模。
她總結自己的演說:「站在你們面前時,我是很卑微的,因為我本來應該是那些統計數字中的一部分。生命很早就教我去看這個世界現實的模樣,但二○三教室卻教我去看這個世界可能會有的樣子。我今天唯一的希望,是我們有一天都能認知自己有替別人做點什麼事情的能力,而藉由這麼做,我們能改善這個世界。今天是我們的熱情和我們的夢想合為一體的一天。因為現在我們毫無疑問地知道,我們有責任去抓住一個小孩的手,教他如何在這個世界上找到正確的位置。」
瑪莉亞向觀眾致謝,他們則從椅子上跳起來為她鼓掌。她的謙遜讓我想起蜜普。她來這裡不是只是訴說她自己的故事。她是給沒有聲音的人一個聲音。
過來人教導叛逆青少年
夏勞德在瑪莉亞演說時一直站在她的旁邊,笑容滿面。我在介紹詞中告訴觀眾,夏勞德現在當上了老師。他選擇了一個連好萊塢劇作家都想像不到的職業。夏勞德成為高中的英語老師,剛剛獲得理工高中的聘用,將教導九年級英文。他多年前因為帶槍到理工高中而被學校退學,但命運卻神奇地扭轉,當年將夏勞德踢出華盛頓中學的同一位校長現在成了他在理工高中的校長。
夏勞德從高中畢業之後變了好多。他現在站得直挺挺的,很有自信,不再是那個挑戰我或給我難聽稱謂的叛逆青少年。他穿著西裝打了領帶,從瑪莉亞手裡接過麥克風,毫不費力地開始訴說他的故事。
他在群眾面前一派輕鬆自在,並贏得他們的尊敬。他每天都輕快地進入教室,對長堤一群最強悍的青少年授課。夏勞德現在教的都是那個學區的強制轉學生。就像他一樣,這些學生都有犯罪紀錄,檔案裡滿是各校校長和緩刑犯觀護員的評論,還曾威脅過老師。夏勞德在這群青少年面前處之泰然,在新港灘富裕的觀眾面前也是一樣。
在目標和現實之間架起橋樑
他開始說:「多年前,一個麻煩且沒有未來方向的青少年攜帶一把槍到理工高中並被逮到時,他的生命同時發生了最悲慘和最美好的事情。我到哪裡都不能適應,所有人都看我不順眼,我每天都在打架。當我厭倦逃跑,厭倦我的指關節老是腫起來,不想老是被人趕出去時,我用一把槍保護自己,好讓大家不要來找我的麻煩。但我卻從保護自己開始變得想要報復。」
夏勞德繼續解釋,那樣的攻擊心態是多麼的危險,有可能害他被殺或是被判終生監禁。他說:「被人發現我持槍進入理工高中的這件事,後來變成了我的救贖,因為我被送到了威爾遜高中。我在那裡的第一天也是古老師當老師的第一天。在古老師的班上,我終於可以在我的目標和現實之間架起橋樑。」
我不由得想到,他是這一切轉變的催化劑。那張描繪夏勞德的歧視塗鴨引發了我內在的什麼,並進而改變了一切,就是在那個瞬間,我發現自己必須用我的心去教學生。
「你們能相信嗎?一個曾經隨身攜帶手槍的傢伙現在卻要負責教導美國的年輕人?現在,我在理工高中教英文,正是我被退學的那間學校。我能教導那些壞孩子真是上天的賜福。這真的是一項禮物,因為我曾也是那樣的一個孩子。能為那些沒有典範的孩子扮演一個典範的角色,對我來說就是一項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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