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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 楊洋勞動改造去了,柳桃在苦惱中,在惆悵中度過每一天。要畢業了,她堅決要求去山河縣中學當教師。報到的第二天就去了豬場,她期待著與楊洋見面。心情特別好,三步並作二步走,也不感到累,雖然是生路,不到三個小時就到了豬場。當她看到他時,她不由得哭了。他黑了,瘦了。看到他吃住的條件及周圍環境,更是傷心。她抱住他大聲哭了出來。然後他們各人講述半年多的體會,相互思念的心情!
「沒有想到你受了這麼多苦,他們怎麼能這樣呢!」
「還不止這些,還要定期寫思想回報。時不時地受到各種侮辱,根本不把我當人待!說實在的都不如死了好!」
柳桃又哭了:「你死了,我怎麼辦呢?」
「話又說回來,不是說改造好了,就能回去麼!」
柳桃陷入長時間沉默後,就堅定地說:「我們結婚吧,讓我們苦在一起吧,一起面對這場災難吧!」
楊洋聽後,哭了:「這怎麼可能,我是右派,是敵人,右派沒有條件結婚。你還不知道什麼是右派,這會連累你一輩子,我不同意!」
「你為我當的右派,我永遠都是你的人!」
「也許我們有緣無份,以後不要來了。這對你不好,經常來這裏,人家就會說你的立場有問題。不要說我心狠,來了我也不見你!」說完就走出他那低潮的小屋,三個小時都不見身影。柳桃懷著冰冷的心情離開了豬場,心裏亂極了,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她知道他又是為了她好,後來她又去了很多趟,不是見不到人,就是見到人,他不說一句話,很快就藉故走開了。
有一次她生氣得說:「到底我做錯了什麼,你這樣對待我!」任憑你說破了天,還是一句話不說。每次都是高興而來,遺憾而歸,去了又後悔,不去又想去。
每次去豬場,都必須向校黨支部請假,回來要作思想回報,每次都要問聽沒有聽到反動言論。而且交通不方便,往往是徒步而行;而豬場又髒又臭;去了又見不到人。運動又多,假又不好請,漸漸去地就少多了!
60年的一天,柳桃正準備去豬場,已經半年沒去了。這時校長陪著縣委宣傳部李副部長來看望她,沒想到是李衛。是怨!是恨!還是惱!淚水不聽話地流了出來,臉漲的通紅,沒說一個字,呆呆地站在那裏。校長張羅他們坐下,忙前忙後,說個不停,最後藉故走開了。還是沒人說話,又等了幾分鐘,李衛才說道:
「很後悔,不應該讓你拿走意見,真對不起你!」
她聽後,竟哭出聲來,幾年存下的淚水帶著委屈一起傾泄出來。
李衛又說:「我也沒有辦法,因為我的意見多,份量重。我表哥是副書記,幫我說了話,才沒事的。你這條大字報轟動大,校黨委書記都知道了,抓住不放,要抓個典型。」不知又等多少時間,她最後說了一句話:
「都是我害了楊洋!」
李衛由於他表哥的關係,分配到鄰縣做了一名宣傳幹事。很快升為部長助理,由縣委書記推薦到山河縣當了副部長。他一直對柳桃有好感,這次來訪,增加了互信,消除了誤解,交往也多起來。
李衛每週至少一次來看望柳桃,都不空手,不是食品,就是小物件。她也逐漸理解了他,確實不是他的錯,自己寫的太誇張了,一步一步地接受了他,靠近了他。又一個半年過去了,一個週六的晚上,看完電影,在返校的途中,他抓住她的手,又一次向她表明愛意。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每次表白,好像有股力量,不是將他們拉近,而是推開,由近及遠。然後又慢慢地由遠及近,這樣的迴圈已經是第四次了。結果總是相同的,沉默無語,沒有告別,就匆匆分手了。
她很苦惱,每次都想到楊洋,她只有後退。他在受苦,我怎麼可以!但是兩年來他太不近人情,太冷漠,不讓她親近他,甚至不讓靠近他,一句話都不說。想到這裏,真是六神無主,不知道怎麼辦!楊洋在她腦海中不退出,李衛在現實生活中不退讓。真是進也難退也難。
又是一個沒有星辰的晚上,她有點不舒服 ,一個人在宿舍裏躺著。李衛來了,又去打開水,又去買水果,又是蓋被子,又是量體溫,還要帶她去看醫生。忙前忙後忙了半天。趕走了寂寞,趕走了煩惱。她的心情好了起來,她感動了,心碎了,一頭倒在他的懷裏,不久他們就結婚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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