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書連載:一個普通中國人的家族史(86)
第九章 我的大學
十五、拉丁舞
一九九三年春天,學校裡要組織一次大學生國際標準舞比賽,系學生會文藝部長找到了我。我以前根本不會跳舞,大一時也曾經因為好奇到學生俱樂部去看熱鬧,結果第一次去就遭到了嚴重打擊。其實不是我遭到打擊,而是我旁邊的一個男生。當時我還一步不會跳,就坐在舞池旁邊的長椅子上看人家跳舞,身邊坐了一個很漂亮的女生。後來知道這個女生是江蘇人,漂亮得在學校裡很出名。這時,來了一個大學校園裡最常見到的那種瘦小、戴眼鏡、土裡土氣的小男生,請那女孩子跳舞。我看到那女孩子傲慢地看了他一眼,說,對不起我累了,不想跳。那男生不識趣,繼續伸出手邀請,遭到那女孩的再次拒絕。小男生也是固執的可以,竟然繼續邀請,於是那女孩滿臉鄙夷地起身離去了,留下那個手足無措的男生。常言道“兔死狐悲”,還是個“Freshman”的我坐在旁邊見到這種場景,頓時嚇得心驚肉跳,心想自己要是碰到這種局面,那肯定無地自容的要跳樓自殺了。從此之後,我好幾年裡再也不敢邁進俱樂部的大門。
系學生會文藝部長是個比我高一屆的漂亮女孩,跟我關系不錯。她來邀請我參加比賽跳舞,還說有專業老師教。我一想好哇,要學就學最正宗的,也就同意了。系裡一共找了四對、八個學生參加比賽,其他七個人以前多多少少都學過跳舞,惟獨我是“全舞盲”。
教我們的老師姓吳,當年四十多歲,我們都不叫他吳老師,而叫吳老爹。吳老爹原本是一個中學的校長,也是全國一屆國標舞比賽的第五名獲得者,國際標準舞工夫確實深厚。他的搭檔是我們學校藝術美學教研室的林老師,當時搞市場經濟、多種經營,他們兩人就合作,在我們學校的藝術美學教室開了個國際標準舞培訓班。開課那天,吳老爹和林老師給我們示范了幾個動作,一下子就把我給吸引住了:原來交誼舞可以跳的這麼洒脫、自如,歡快。我這個人在學校裡一不喜歡打牌,二不喜歡打球,三不喜歡學專業,生活整個都封閉了,一點樂趣都沒有。此時,獨獨交誼舞吸引了我,當時就下決心:學好交誼舞,也不枉上了四年大學。
剛開始學的時候,我是那八個人中最差的一個,呆頭呆腦的簡直連腳該往哪裡放都不知道。跟我搭檔的也是一個高年級的女生,在她們班上是個挺厲害的角色,但獨獨對我卻很很有耐心,感覺像個大姐姐一樣。我跳舞一半是喜歡,一半是為了發泄心中的鬱悶,因此每天都要從下午六點苦練到十點,渾身汗流浹背。只一個多月一雙牛皮底的皮鞋就被我磨穿,十個腳趾都磨爛了。苦練出成果,到了比賽時候,我的水平已經跟大家不相上下了。結果我們那次比賽獲得了拉丁舞組第一名,整體第二名。
比賽結束後,我已經迷上了交誼舞,繼續跟吳老爹學。我這個人做事,只要是自己喜歡的就特別投入。當時已經到了盛夏,天氣非常熱,就是坐著不動都是一身的汗。而學習交誼舞特別是拉丁舞,運動量特別大,每天都不知道要反復出多少身汗。當時也有一些同學跟著吳老爹學,大家水平參差不齊,也就鬧了不少笑話。一次學探戈,一群人跟著吳老爹在後面端著架勢走,吳老爹走了幾步扭身一看,說,我怎麼領著一群鬼子進村啊?我們大家互相看看,果然,一個個聳著肩膀,縮著腦袋,把探戈的“貓形蟹步”走成了躡手躡腳,確實有幾分像鬼子進村。
此後的兩年時間裡,我一直跟著吳老爹踏踏實實地學跳舞。絕大部分來學國標的學生都是學上一兩期、會走個三步四步以後,就跑到舞廳裡追小女生去了,惟獨我堅持了下來。吳老爹見我學的刻苦,心也不野,就經常額外地教我一些動作和要領,就這樣我練成了跳舞時中規中矩的“學院派”風格。由於跳得好,漸漸地有不少學習國標的女生都喜歡找我做舞伴,也就省去了我害怕被人拒絕的心病。其中,有一個比我高一屆財稅系的女生,姓丁,性格特別豪爽,跟我搭伴時間最長。
到了一九九三年底的一個星期六晚上,正在上課時教室的電路忽然燒了,修了半天也沒修好。吳老爹對我說,今天不上課了,你到學生俱樂部去玩玩,看看你的水平如何。於是我跟舞伴來到俱樂部,恰好裡面放一首倫巴曲子《西波涅》。我們和著音樂一上場,標致的動作就招來不少人圍觀叫好。舞伴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高興地對我說:以後咱們平時跟吳老爹學,星期六星期天就到舞廳好了。我一聽,也覺得俱樂部裡人多,地方又寬敞,挺好玩的,就答應了。此後,我們兩人配合得非常默契,每次到俱樂部跳舞都覺得樂趣無窮。我上大學兩年半的時間裡,第一次感覺到了些快樂。(待續)(//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