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辦公室裏。
人稱大姐的正在說話:「功可能還是好的。我那鄰居絕症,家裏人整天哭天抹淚兒的。一煉功還真好了。就是保不齊有人想利用這個搞政治。」
「利用宗教造反,古已有之。」吳亦凡搭上一句。
小胖不滿的說:「一聲取締令,全國到處抓人,電視上從早到晚,真是煩死人了。」
隔了好幾張辦公桌傳過來聲音:「整個又一個文化大革命。晨晨,如果有誰找你的麻煩,招呼一聲啊。」辛晨苦笑了一下。低下頭繼續在電腦前忙碌著。
大姐擺擺手,「燕子,雖然你爹官兒大,可這回不一樣了。你們知道嗎?從中央到地方各級都成立了『610』辦公室。」
「什麼610?」
「中共中央處理法輪功問題辦公室,串下來,各級黨委都得密切配合。 唉,煉功就煉功吧,參與政治幹嘛呀。」
潘玲玲也插進話來,「野心唄。咱中國老百姓就是愚昧,心甘情願上當受騙。先是什麼打雞血,後又什麼甩手療法。我天天走過一個操場,一大片人瘋瘋癲癲的什麼自發功,又哭又叫,滿地打滾的。現在可好,又多出一個邪教。真可怕,1400個案例,自殺的,精神病的,走火入魔的……」
「咱們晨晨不是很正常嗎?」小胖不以為然的瞥了一眼。
吳亦凡煞有介事的比劃著,「剛進去可不都正常嗎?架不住火候到了,就跟那催眠似的。二百多萬人,叫你往東你絕去不了西。」
「瞎扯,要那樣,朝著中南海催一陣子眠,那不整個中國都控制起來了。」
「報紙電視上的你沒看?」
「那不一定都是真的吧?」小胖遲疑的說。
「那麼多,有人名,有位址的,還假得了?」
「當然假得了!」隨著聲音,古月娟走了進來。
「哎,娟娟,你怎麼來了?」晨晨略有點吃驚的站起來,馬上神情就變成喜悅了。那邊,剛剛還要說話的天燕的眼神暗淡下來。
小胖熱情的站起來「噢,這位就是咱們娟娟姐啊。」
「你是……小胖,對不對?晨晨常提到你。」娟娟轉過身對吳亦凡說,「你翻翻文革的報紙去,叛徒、特務、反黨集團……哪一個不是有名有姓有位址的,可有幾個是真的?」
潘玲玲很反感的樣子,「那你們煉功不讓吃藥,還不得死人哪?」
「你翻遍法輪功的書,從來沒有說過不許人吃藥。只是講出了人與疾病的關係。西醫看是腫瘤,中醫看是氣血脈絡不通,氣功師看身體那個地方有一團黑氣,而修煉中來看,是在人體所對應的另外空間有很不好的物質,那些物質因素是造成有病的真正原因。而修煉正是解決那些不好的因素,解決的是根本問題。
我身體一直不好,吃藥也不管用。修煉好一陣兒了,我還在吃藥。現在,已經四年了,一片藥也不吃了,身體卻完全康復了。再看我周圍,可以說有太多的人解脫了病痛,許多人甚至是從死亡線上掙脫過來了,他們求遍了全國的大醫院,用遍了民間的偏方,秘方,我的好幾位功友,沒煉功之前弄得傾家蕩產,全家抱頭痛哭。就是因為煉了法輪功,絕處逢生,多少次談起來他們都是泣不成聲啊。你問問,這報紙電視臺的,他們敢不敢做這樣的現場採訪?敢不敢展開調查?敢不敢讓真正的法輪功學員說話――當然,不是在審訊室裏,背後站著幾個螢幕裏看不見的員警……」
「這我相信。」天燕冷冷的說。「可中央電視臺上說,從98年4月到99年4月的一年裏,你們至少十七次衝擊報社電視臺。這是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我沒辦法調查。可是如果你對這幾十年的歷史有一個瞭解的話,你一定還懂得,這報紙電視臺在重大問題上從來沒有自由的說過真話。都是得配合黨中央的號召,對吧?所以你得反著聽反著看。說是17次衝擊,那正好證明了從98年4月到99年4月的一年裏,就有至少十七家報紙電視臺對法輪功進行了攻擊。是不是?要不法輪功學員為什麼要找他們評理呢?可在同期,你看見過一次報紙、電視上給法輪功學員進行解釋的機會嗎?」
小胖插嘴「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你們不是講忍嗎?你們的忍到哪里去了?」
「對呀,小不忍則亂大謀。一到中南海,問題大了。要擱著我也得鎮壓。」吳亦凡附和著說。
古月娟沖著辛晨笑了笑,「晨晨,你說呢?」
辛晨搖搖頭,「我現在心裏挺亂的。也想聽你說說。」
「好,那我就試著回答一下。其實啊,對法輪功的迫害可不是在中南海事件之後哇。早在96年7月,中國國家出版署就查禁了五本法輪功的著作。光明日報刊登了詆毀法輪功的文章。96年到98年,公安部多次派出大量公安滲透到法輪功煉功點上來,進行監視,跟蹤,內定為邪教,企圖搜集證據。各地區騷擾學員煉功的事,抓人的事,沒收書籍的事越來越多。法輪功學員根本就沒有鬧事,可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就說中南海事件吧,事發兩天前,天津員警大規模出動,毆打上千名法輪功學員,衝到家裏,拘捕了45名法輪功學員。這事報紙電視上可一點兒都沒有。你們也不知道吧?可是誰給天津員警下的命令呢?這麼大規模打人抓人,如果沒有更高層的指使,單是天津員警當局他們敢嗎?
聽到那麼多人被打被抓的消息,全國上億煉功的,陸陸續續來了一萬多到北京上訪。這沒什麼不自然的吧?可你們都知道,「6。4」之後,那個總書記要求一切扼殺在萌芽狀態中,是吧。中南海是個啥地界兒,有個三五個人集中在一起,保證就有軍警便衣什麼的跟上來。這上萬人從四面八方趕來,前後十幾個小時。怎麼就能順順當當的把中南海給圍起來呢?」
「是啊,還真沒這麼想過。」小芸好像有點開竅的樣子。
「你說是有陰謀?」小胖有點吃驚。
「想鎮壓總得找個藉口吧。」
邢天燕一抿嘴,態度上逼近了一步,「說了半天,你也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們既然修『忍』,為什麼不忍呢?」
古月娟顯得有些激動,「我想問一句,我在法輪功裏修煉五年了,憑什麼就不允許我說說:我為什麼覺得法輪功好哇?為什麼我就得把心愛的書交出去?為什麼我就得攻擊教我修煉,教我做一個好人,做一個更好的人的我最尊敬的老師呢?古人都講,一日之師,終身之父,受人滴水當湧泉相報哇!為什麼現在就非要逼著我們昧著良心說假話,做無恥之徒呢?」
天燕口氣緩和下來「我也覺得他們太過分了。可是你們也沒有真正做到忍,對不對?」
古月娟長出了一口氣,「好多人都這樣指責過了。可他們真的是不了解法輪功。我們是『真善忍』三個字一起修啊。明明知道是真理卻不敢堅持,那是真嗎?明明知道那麼多善良無辜的人被欺騙,不敢站出來講真話,那是善嗎?
當時我一直在中南海前從早站到晚。好多人臨出家門時把家裏的鑰匙放在桌子上,把牽掛的事情託付了。為什麼?中南海,你去那地方,說不好就是『反動』,就是『反革命』,就是『反黨』,一瞬間就可能名利盡毀啊。開除黨籍、團籍、軍籍;開除公職;沒收住房;甚至離婚,甚至被捕,甚至……失去生命。我說的可不是假設了,現在這些已經都成為事實了了呀!」月娟的眼圈紅了。她頓了頓接著說,「那麼,在如此嚴酷的重壓之下,只是去講『忍』,那還是『忍』嗎?那是屈服!」
人們在點頭,在思考。
「我們修煉人從修煉的法理中懂得:法輪功修煉的忍,是為堅持真理,是為民眾明瞭是非而體現出來的堅忍不拔。」
小胖從來沒有這樣嚴肅的鼓起了掌。「娟娟姐,我算是全明白了。謝謝你!」
看著娟娟,辛晨的眼睛再次亮起來了。 邢天燕有點茫然,眼神淡淡的,頹然坐下。
「好哇,居然把法輪功宣傳到我們辦公室裏來了!」
「噢,娟娟,這……這位是我們院黨委書記。」人稱大姐的連忙站起來說。
「書記,您好!」
「別緊張。我可不是那麼道貌岸然的主。法輪功的事我不想隨聲附和。記住我的話,時間將證明一切。」書記瀟灑的揮了揮手。
辛晨眼睛一亮,「您真的這樣想?」
「我當過紅衛兵,又插過隊,下過鄉,當過工人,當過兵,這世面見多了。不是說久經滄海難為水嗎?」
「難得有您這樣的黨委書記啊。」古月娟有點激動。
「你們還年輕,沒經驗。上面下狠招了,就拿辛晨舉例吧,如果不聽招呼,很可能要扣獎金,扣工資,甚至開除,再不然新居就沒收了,送去勞改。我這不是危言聳聽吧,也沒有出國的份兒嘍!」
書記停頓了一下:「其實啊,要我說呢,你們什麼都不做就已經贏了。」
「您說什麼?」古月娟皺起了眉頭。
「我好像不大明白呀。」辛晨一臉的困惑。
「你們多大了?」
「您就別逗了,」
「那個人多大了?你們倆加起來的歲數比他都小一大截子呢。就是論歲數,你們就絕不會輸,對吧?依著我,好漢不吃眼前虧,就等著,如果你們真的堅信你們信仰的話,就讓時間證明一切吧。」
「不愧是書記啊,高,實在是高。」吳亦凡附和著說。
「這恐怕還是不行。不要說大原則。就是等上個十年八年,得耽誤多少人的生命歲月,得讓多少人受騙上當啊。」
「小妹子,忍,過去武術大師總是要一個『忍』字懸掛正堂啊。好,危險話題咱們就說到這兒,怎麼樣?叫古月娟,對吧。好,咱們辛晨真是好眼力,好福氣呀。」書記側過身來對著辛晨說,「房子看啦,那可是我給你爭取的。看看還需要什麼?後勤的老張,車隊的謝隊長我都打了招呼,需要幫忙一句話啊。」
辛晨感動了「書記,難得有您這樣的好領導,太謝謝了。」
「沒啥可謝的,就是留點神,咱們的設計可都靠你了,可別給我添麻煩啊。」
古月娟與辛晨在一起。
「我們書記不錯吧。」
「是,現在的官場上,還真的挺難得的。「(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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