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身穿工作服的男子從梯子上下來。臉上頭髮上都是白粉,深藍色工作服已經幾乎看不出本色。他抬頭看看粉刷好的牆壁,滿意的神情浮現在臉頰。他的目光掠過牆上的掛鐘,「哎呀,都六點多了!說好了要去買對蝦的。」。他衣服也沒顧上換,急匆匆轉身衝出了家門。
年輕漂亮的女孩走進屋子裏。看著粉刷好的牆壁,看著新婚的大幅彩照掛在牆上,女孩甜甜的笑了。那彩照漸漸變成了新婚夫婦溫柔甜蜜的交談和嬉笑……
時鐘指到八點半了。滿桌的飯菜已經涼了。女孩靠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節目。
時鐘指到十點半了。女孩心煩意亂的變換著電視頻道。
時鐘指到十一點半了。女孩穿好外套。急匆匆走下樓。
她在街上疾步走著。來回張望著。
天下起雨來。她用手抹著臉上的雨水,沒有一絲避雨的念頭。
在前面的十字路口處,圍著一群人,好像出了什麼事。女孩擠了進去。在她眼前,一個被汽車撞
倒的人正在滿地的泥水中掙扎,鮮血和泥水混在一起。人們在議論著,雨還在下。
「這人啊,過馬路也不看,活該!」
「話不能這麼說,這開車的現在都賊瘋,就算你留著神也難說,就靠運氣了。」
「怎麼也沒人救一下?」
「你救哇!」
「這麼多人憑什麼我呀?」
「要是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嘛,興許還救得過。這年頭,你出手救哇,保不齊就訛上你了。」
「訛我什麼?我連自行車都沒有,拿什麼撞啊?」
「你小姨子有吧,她撞完人跑了,你給打掩護呢。」
「這都哪跟哪兒呀。」
那位女孩擠到最前面,微微彎下腰來想看一看泥水中翻滾的那個人,那人略略抬起頭來,泥水中甚至難以分清他的鼻子眼睛。突然他一把抓住女孩的腳脖子。女孩尖叫起來,厭惡的一腳將他踢開。旁邊的人哄笑起來。
「豔福不淺哪,人到這份兒上了,看見漂亮女孩還要摸一把,哈哈哈哈。」
「嘿,小姑娘,出手幫幫忙吧,說不定人家是億萬富翁呢!」
「叫個急救車,陪著上趟醫院,人家說不定就把你金屋藏嬌了。」
「還省了三陪了,啊,哈哈哈哈。」
「臭德行!閉住你的狗嘴!」女孩漲紅了臉。
「呦喝,聽見嗎?女孩要你閉住嘴,那是要上來親親呢!哈哈!」
在哄笑聲中,女孩跑開了。
女孩歪倒在沙發上睡過去了。時針指到了淩晨一點。夜色漆黑。
女孩突然睜開眼睛,耀眼的陽光照在結婚照上。女孩衝到臥室門口,裏面沒有人。衝到洗手間,裏面沒有人。她呆呆的,眼前突然出現昨夜路口前的鏡頭,那個在泥水裏滾動的人抓住她的腳的一瞬間又在眼前晃動。她突然像意識到什麼,驚恐萬分的睜大了眼睛,沒命似的衝下樓去。
女孩在街上拼命跑著,兩旁的行人驚異的望著她。
雨早就停了。在那個路口,依然圍著一群人。人叢中,一具僵屍臥伏在泥水中。女孩把他身子扭過來,用衣服擦拭他臉上的泥水,女孩驚呆了!女孩的瞳孔失焦了,眼前漸漸模糊起來。一切都變成了混屯陰暗 …………
第一章
皮球在綠油油的小草上滾動,碰到一個坐在草地上的人身上。
「阿姨,對不起,打攪你了。」一個稚氣的聲音傳過來。
「沒關係,你沒有打攪我呀。」一位年輕的姑娘微笑著說。
小女孩一副天真的樣子,「打攪了,媽媽說的,別人煉功的時候是不能打攪的。」孩子那樣認真的神態,好甜噢。
「哦,你媽媽說的?你媽媽煉功嗎?」
「煉啊!法輪功哪,我也煉。」小女孩驕傲的咧開了小嘴。
「你也煉?」
「真的,你不信?我做給你看。」小女孩一下子坐在地上,把雙腿盤起來打坐。開始打手印,那是法輪功五套功夫中的第五套「神通加持法」開始的動作。小女孩閉著眼睛,雙手臂在胸前移動著,很是那麼回事的樣子。
「哎喲,真不簡單哪!」姑娘把她摟住親了一下。
「那有什麼,我是老學員啦。」小女孩那付認真得意的樣子,太惹人喜愛了。
年輕的姑娘摟著她,為她梳理著頭髮,小女孩就像一個溫順的小貓,愜意的依偎在姑娘懷裏。「你就四、五歲吧,還老學員呢?」
小女孩把眼睛向上一瞥,小嘴一撅,「媽媽說我都跟著煉、煉了兩年了,還不是老學員呀。」
「是!是!」姑娘開心的笑起來。
這是一個小鎮子。僅有的一條馬路上人來人往。中間有一個自由集市,集市上很是熱鬧,顯得挺紅火的。順著集市過去,不算太遠的地方,在一溜平房中的一間,灰土色的,門前有個小臺階。剛才那個小女孩站在臺階上的門口前,衝著幾步之外的那位姑娘喊:「阿姨,這就是我家呀,你進來嘛!」
「好孩子,問你媽媽好,我就不進去打攪了。再見!」
「阿姨再見!」
小女孩轉身跑進家門。
「叭」,一個茶壺從小女孩的臉前飛過。在門框上摔得粉碎。水和茶葉四濺開來。女孩驚呆了。
「幹什麼,你!打著孩子可怎麼辦?」孩子媽媽衝了過來,把女孩摟在懷裏。女孩「哇!」的哭了起來。那邊,一個穿著西服的男子稍微愣了一下,馬上恢復到橫蠻的樣子。「全是你自找的。你要是不去不就沒事了?」
「為什麼嘛?」
「我早就告訴你了,縣公安局的哥們兒說的,公安部早就把你們內定為邪教了,現在正全國搜證據。你還攙和什麼?」
孩子媽媽溫和的說道,「我煉三年多了,就是照著『真善忍』三個字做好人。怎麼邪了?」
她的丈夫不以為然的搖著頭。「你說了不算,我的傻大姐。我剛撈到黨票,又打招呼了,可能下個月就提拔我當車間主任,管著200來號人哪。這好幾年又是送禮又是點頭哈腰的,我容易嗎?你可別給我出岔子。」
「你當什麼我都沒意見,咱家大大小小的事兒差不多都聽你的,可是孩兒她爹,我原來那麼多病,幾乎是快死的人了,煉了功,三個月完全變了個人,這你可是親眼所見哪。」
「好了,那不就得了,還煉幹什麼?」
「你這是啥話呀?這又不是吃藥,病好了藥就別吃了。是修煉,是……」
「哎呀,你住嘴吧,就別跟我再磨牙了。就一條,不許去。」
「他們說每次聽交流都得落淚,這次好幾千個修煉的人在一起交流談體會,該有多好。就兩天,讓我去吧,孩子我也帶著,什麼麻煩都不會給你添。」妻子溫柔的懇求著。
「算了吧,我老婆要成了邪教份子,我這官兒還當得上嘛。還什麼『神』呀『佛』的,這不是迷信是什麼?」
「你知道我們說的『神』是怎麼回事嗎?我告訴你……」
「還登鼻子上臉給我宣傳起來了!不許去,聽見嗎?你要是去,咱們就離婚。」丈夫惡狠狠的說。
「你為什麼要這樣啊?」妻子一邊說一邊用熱毛巾為孩子擦洗著臉,擦乾了,又把孩子弄髒了的襯衫脫下來,換上一件新的。小女孩依偎在媽媽懷裏,甜甜的樣子。
「哼,其實我早就有這個念頭了,只不過那時黨票還沒有撈上,現在呢,又面臨著提幹,傳出去影響不好。要不然……」
妻子把一條乾淨的熱毛巾遞給丈夫,讓他擦擦臉,丈夫輕蔑的一手撥開。
妻子說,「以前好多次交流會都被你攔住了,我都讓了你,這次是整個縣裏各鄉鎮的代表,特別重要,而且……」這位婦女臉上顯出了一絲紅暈。
「而且什麼?」
「他們還推薦我也發言呢,我真的得去。」婦女的目光中透出莊重自豪來。
「你……太不識相了。」男子氣的青筋直暴。「你……你……還發言?」
妻子往小行李包裏裝東西。丈夫把行李包扔到一邊。妻子默默的撿回來,把散落在地上的東西撿起來。丈夫又扔,還在衣物上面踩。白襯衫上印上了黑黑的鞋印。小女孩用雙手推了推爸爸,馬上又把手縮回來,一雙小眼睛眨麼著,偷偷的撇一撇爸爸,很緊張的樣子。妻子長歎了一口氣,拉起低聲哭泣的女兒的手往外走。
「你給我站住!」
妻子繼續往門口走,拉開了大門。丈夫搶過一步來,一個巴掌重重打在妻子臉上。鮮血從她嘴角裏流出來。小女孩高聲喊起來:「不許打媽媽!」
丈夫又狠狠的給女兒屁股上一巴掌。女孩哇的哭喊起來。他還要繼續打的時候,妻子攔住他。
「孩兒他爹,我看重夫妻的情分,我也看重這個家。可是過去咱家能有幾天安生日子?我知道你也煩我,並不心疼我。可是這好幾年哪,你不是還得幫我抓藥,整夜整夜的聽我咳嗽嗎?錢也花了不老少,我也知道對不起你,說實在的,這死的心都有了。可就是捨不得咱這娃,不能沒有娘啊。現如今,法輪功師父治好了咱的病,又教咱做好人。老話怎麼說的?受人滴水當湧泉相報啊。我們師父也不要我報答什麼,就是要我們別自私。那好,我身體好了,我就去告訴別人。讓更多的人都來煉,都做好人。這就是我的心……」
「打住吧。今天你要是敢去,邁出這個門檻你就別再回來。」
妻子把淚水緩緩的擦去。臉色凝重起來。語氣堅定的說,「不是我要破壞這個家庭。可是……如果這麼好的機會,你都不給我,連出去參加個交流會的權力都不能有,那麼……這個家……」妻子臉上露出了悲傷的神色,她咬了咬嘴唇「也不值得維持。」
柔弱的妻子此時此刻表現出來了難以令人置信的堅定,丈夫被震撼了。
妻子走過去把冰箱打開,「這裏有兩天的飯菜,香腸,還燉了你愛吃的紅燒雞。上面是凍餃子,啥時候想吃你就現煮。」拉開櫃子「你平時都是等現成的。你的襯衣已經熨好了。領帶我給你放在這兒。還有你胃疼不是?這是隔壁老張家給的方子,我抓了付藥,你要是願意就試試……」
男子呆呆的看著妻子,仿佛不認識似的。
「對了,昨夜裏你沒回來。旅館老闆在街上碰到我,跟我要六十塊,說是你們兩個人開了間大房。帳單我付了。我覺著……這樣不合適。當然……如果咱們離婚了,我也沒啥說的了……我走了。」妻子拉著孩子走出了大門。
丈夫望著母女倆的背影有些發呆。
飛馳的列車上。那個被孩子稱做阿姨的姑娘坐在窗前。她叫古月娟。她在夜幕下打著手電筒靜靜的看著書。周圍的人都睡著了,那書的封面是一個法輪,三個醒目的大字《轉法輪》。(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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