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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濤是夢的巢，巢是漂泊的夢。夢巢日間口啣一輪太陽，夜間啄食星星的穀粒。通體靈光。眾鳥嘰嘰喳喳的時刻，它屏心靜息、閉口不言。眾鳥喧聲沉寂，它獨自默默歌唱。

一條河淌過夢巢。一條河盤繞夢巢。一條河流動夢巢。我一生熱愛河流。終年四季，在夢巢中虔誠巡拜河流、潛心閱讀河流。

如果離開一條河、一片湖或海，活著簡直不可思議。

這一點影響了秋瀟雨蘭，她從我也獲得了一種讀水的熱情，繼而讀山、讀雲、讀風、讀太陽光和寂靜。對於一些人來說，一年之中也許祗有幾天酷熱難忍的時候纔想到游泳；而對於我們，游泳的季節可以長達六個月以上。所以我們的夏天是美好、閒暇和漫長的。開始得很早，結束得很晚，如果突然一下子中斷會特別不習慣好長時間。有時我們設法盡可能延長它的時間，把它漫延至秋季並拖入冬季，在冬天堅持下水游泳。冬泳在水裏反而沒有上岸冷，也許因為水裏無風，或許因為人在水裏四肢活動著。

一條河像個隱形的水妖，或像條潛伏的水蟒。哪怕它剛淹死一個人，卻又會立即恢復先前的妖豔和粼粼地扭曲的迷人的線條。風吹河面明淨如鏡，波光瀲灩，又在誘惑著生者。見到清光中的河流，又喚起你永志不忘的滿心熱愛。

唐山出版社2001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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