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10月30日訊】(自由時報 ◎湖南蟲)
好像所有浪遊到此處的靈魂都在等待著天黑之後的墾丁。大街上的夜市攤子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氣勢和數量完全是專業的,和我那屬於海邊三三兩兩點綴式性質居多賣著烤香腸烤小卷的想像完全不同。
果然我是真的太久沒來墾丁了,久到彷彿能在身體上伸手摸索出一道青春的斷層,等待海水將它填滿,也許我便能踩著水跨越到斷代的另一邊。
潮聲淹過逗留的腳印把夜送上來,路開始漸漸擁擠了。陪著我從北到南的摩托車,也從近海的格線裡,隨著熱鬧的區域一起移動到路邊,終究無法避免地想朝人多的地方靠過去。旅行有時也只是像這樣子的遷移,必須從一群人之中離開,然後又必須相反過來。
攤販和人群磨擦出一種野蠻的氣味,在路上的交易,多多少少都帶著一點即興戰鬥的意味,在你情我願之間試圖朝有利於自己的方向多拉鋸一些。就這樣懸掛在攤位上晃動著的燈一盞一盞地全亮了,青春是最好的燃料。再晚一點,眼睛就看不見海了。
想起白天從屏東市區出發,期待已久以為已經非常接近的海域,沒想到還是硬生生花了一個多小時的車程才到達,加上那些繞著山和海在裡頭彎來彎去的路程,算起來有一百多公里。中間停一次便利商店,發現所有在這裡稍事休息的旅客心裡都繫著一個相同的目的地,店家也非常入境隨俗地賣起其他連鎖店不會販賣的商品,海灘褲海灘鞋,一切都是衝著海而來的。再上路過沒多久就真的看見海,幾乎要與路貼身的海,到達後卸下安全帽發現擋風片上一層薄薄的細沙靠著沿路那亂飄的海水黏在上面,擦下來的都是行跡。一路上就是這樣走過的又被擦掉,否則就只能視線模糊地繼續前進。
要不然就像海灘上的腳印那樣無法顧及地也被沖掉了。
還有像夜市開張後被擱在一旁沒什麼好販賣的墾丁海洋一般唱著不被人聽見的潮騷,反過來被嘈雜人聲給淹沒。
回程的時候天空閃起雷電,雨倒是遲遲沒有落下。我在心裡掛念著那尚未散場的夜市,一邊也為自己擔心,等會要是雨真的降下來,拖延了速度,真不知要在路上耗到什麼時候,只好拚命趕路。聽著雷聲大作還有那瞬間的光亮像顯影劑般轟炸出一幕幕的道路與其遠景,趕路的途中順便也趕出了一些眼痠的淚。過沒多久大雨降下來,雨勢和夜市一樣專業毫不馬虎地牽制著我和我的摩托車,好不容易才到達那便利商店的中繼點,要了一杯關東煮的熱湯。
一邊喝湯一邊心想,現在在這裡的這些人,換了一個方向就各自擁有自己的歸程了。剩下來唯一相同的,就是那才經過就會馬上被大雨清除掉的,行跡的命運。
海洋則退回到它的位置,以為很近其實很遠,在一個大概沒有了夜市也沒有人的時候,默默地讓雨將它的某種斷層填起來,那種當人聲都遠去而終於只留下一種巨大無邊的寂寞後,被雷劈開後無所遁形的感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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