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書櫥的時候,翻到了一本跟了我十三年的書。土黃色的封面,金色的字,《現代漢語小詞典》。硬板紙的封面稍有破損,拿在手上的時候感覺紙張之間也不再那麽緊湊,鬆鬆垮垮地好像一不小心便會飛散開來。但是每當我看見它,心裏就會有踏踏實實的感覺,所以,十三年來,它一直跟著我走。甚至飛越整個太平洋,再橫跨整個北美洲。
十二歲的時候,我考進了一所區重點中學,又被分進了全年級最好的班級。那年的秋天對於我來說是難忘的,不一樣的校園,不一樣的食堂,甚至連眼保健操的音樂也和小學的不同。
第一場期中考試,我的語文成績以九十五的高分名列全年級第一。那個時候的我對於文字的理解卻僅僅局限于書本上的文章和詩詞。語文老師是一位年過半百的老先生,戴一副金邊眼鏡。對於我的高分,他並不表現得特別欣喜,而我心裏,有暗暗的失望。他只是說,要再接再厲。
幾天後,他通知全班同學每天的書包裏必須放一本《現代漢語詞典》,一旦遇見不認識的字便要認真地查。我告訴了媽媽,第二天,媽媽回家的時候帶回一本土黃色的書,便是這本《漢語小詞典》。我對這個“小”字表示不滿意,因爲看到其他同學的詞典封面是棗紅色的,而我的這本是我不中意的土黃色,並且比“真正”的漢語詞典要“小”。媽媽說,附近的書店沒有《現代漢語詞典》,而我又急著要,只能買了這一本,等我讀到初三,再給我換一本。
我帶著“小”詞典去了學校,看著別人手裏的書,心裏有點不是滋味。一開始,人人都津津有味地天天把厚厚的詞典放在書包裏背來背去,可過了沒幾個星期,大家覺得語文老師對我們如何利用這本詞典的要求並不嚴格,便把它“抛棄”在了家裏。而我也慶幸沒有因爲顔色的不同而要媽媽再買一本“大”詞典。
語文老師再也沒有正式提及過這本詞典,而是有幾次在課堂上,有人提問幾個不會念的字,老師沒有正面回答,卻說,如果沒記錯的話,我記得你們大家都有一本《現代漢語詞典》,爲什麽不用?
這之後,我把詞典放在枕邊,臨睡前一頁頁地翻看,看到奇怪以及不懂的字,都要拿小本子記下,那小本子至今還在,名爲《安然詞錄》。不多久,詞典上有了不少的圈圈劃劃,《詞錄》上的內容越來越多。我把收集來的漂亮小紙片夾在詞典裏,它成了我最心愛的課外書籍,我也漸漸發現了文字的魅力,掌握了很多同年齡人不知道的文學知識。到最後,我能夠直接報出很多字所在的頁數。
我的辭彙量增大的直接好處便是寫作文時的用詞,用詞優美準確並且不重復,是老師的評語。我用別人玩的時間看大量課外書籍,我文章的素材也因爲閱讀量的增大而增多。那時候起,語文老師才真正開始讚賞我。他說,文學即是人學,單單熟讀課本拿高分是遠遠不夠的,要多讀多寫,同時學習待人處事的方法,才能真正領略文學的動人之處。
後來,別人一直問我,你小時候讀什麽課外書?我說我曾苦讀瓊瑤阿姨的小說, 並且熟讀《現代漢語小詞典》。長大後,我讀張愛玲,讀唐詩宋詞,讀王朔,讀《紅樓夢》,讀魯迅,讀幾乎所有的書。
而讀所有書的根源和基礎都出自那本不起眼的《詞典》,也正是我無意的積累,才有今天自己的“文字遊戲”。所以,我很慶幸。
所以,有很多事情都是急不來的,一口吃不成個胖子。
……要相信,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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