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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巢隨筆 (89):少 女 比 丘 尼

黃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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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啞默躺在床上,屋子裏已經沉寂下來了,貓狗也安息了,燈也關了半天了。忽然他感覺有個人影站在床前,他沒有吭聲,他知道黑暗中立著誰。那影子動了動,猶豫著,試著摸上他的單身小床來了,他仍然沒有做聲。這是蕭女士,她忍不住長久打入冷宮的寂寞找他來了。她躺了下來,靜靜地臥在啞默身旁。啞默佯裝著睡著練氣功,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好久沒有親熱了,親熱親熱吧。」她的手伸了過來,撩開啞默的睡衣,撫摸著他的肚皮。「沒興趣。」啞默終於做聲了。「給我撒幾顆雨吧。」「撒不了。」「我的土地都快乾裂了。」「我要練氣功,不要妨礙我,我現在清心寡欲,沒有這種興趣。」蕭女士想起了他的偏東雨,東撒西撒。「你就不能給我撒幾顆雨嗎?求求你。」黑暗中,也許蕭女士會為自己的乞求感到臉熱。「我的尿漲了,我要撒尿。」說著啞默起了床。

啞默最近又接觸了一個紅粉,這位姑娘很年青,不過她既沒有紅潤的臉色,也沒有豐滿的胸脯,臉色蒼白,身材單薄,與其說是紅粉還不如說是青粉。她給人的整個感覺很清心寡慾,像個尼姑庵裏的比丘尼。這個姑娘很聰穎,也很單純。接觸久了,啞默認為她的悟性很高,與她很投緣。他們在一起幾乎無話不談,這姑娘的知識面很廣,各種資訊靈敏。她愛讀書,喜歡張愛玲,但並不專注文學,也無意於創作。她關注股市的行情、房地產開發和各種商業投機活動,但決不介入商海;她喜歡錢,許多許多的錢,但卻決不鑽頭覓縫地去設法找份高收入的工作攢錢;她也談哲學、佛學,雖然祗能泛泛而談,卻喜歡就這些問題與人爭辯不休,但從無打算立志當個飽學之士或知名的學者。她最喜愛的是她餵養的一條小狗玻比,它受到她的百般寵愛,無論去哪里,都要牽掛它。她最迷戀的是氣功,幾乎是全身心投入,這點很中啞默的意。啞默也練氣功,初識的時候曾給她授功。那時候啞默在城裏的舊宅院落裏,竹叢和芭蕉樹影間常有紅粉的身影閃動。每天都有一群姑娘來,啞默讓她們在光線陰暗的白天裏也亮著燈的房間裏站成一排,面對牆壁,然後他站在後面給她們發功。給女人發功,這是他最有興致的事情。他伸出帶有氣感的手朝著一排女人的背發氣,遇到這些女人中如果有人不開竅,沒有氣感,他就把五指捏成一個錐狀,挨著給一個一個柔軟的身體打通關節,敲敲她們的肩膀、腰、背或腳彎。這些被突然受到敲擊的女人往往一驚,睜開眼睛來斜乜他一眼,但不敢吭聲;遇到有大膽一些的忍不住笑了起來,啞默也仍然沈住氣小聲喝斥:「別笑,笑漏氣了。」嚇得那女人趕忙閉口。通過一番敲擊,這些女人身上的關節仿佛都被打通了,開始搖搖晃晃、似醉似癡地東歪西倒,雙臂和整個身子都舞動起來。比丘尼也是這些女人中的一個,啞默敲敲打打,凡是進入他的長著竹叢和芭蕉樹的舊宅的女人,都一一被他敲過了,結果那段時間唯有比丘尼被他擊中。

比丘尼要出家、要修行吃素、齋戒念佛,又要幽會,像傳說中淫蕩的小女尼。她是啞默認為此生中最能理解他的人,也是他此生中對女人情感付出最多最專注的女人;直到後來,五十出頭的啞默發現自己陷入情網幾乎不能自拔了。他們這一場戀愛也可以說是一場互相發現。少女比丘尼發現了一個精神豐富的值得她崇拜的長者和詩人;啞默呢從她身上卻發現了一個天性單純、情感純粹的癡情少女。他們雙雙墜入愛河了。這回啞默不再刮偏東雨,幾乎所有的雨水都朝著一個方向、集中一個目標、灌入一條河中。他的感情祗為少女比丘尼獨自專享。啞默容不得她接觸其他男性;她也不允許啞默再同別的女人親密交往。啞默為她的鍾情所陶醉,為她的奉獻精神所感動;她呢她要把啞默拖出舊時和過去,拖出懷念、記憶和昔日憂傷的挽歌,拖出三、四十年代的中外電影、歌曲和文學、雖然她對古舊的事物和文化也不乏濃厚的興趣和偏愛,但她厭惡老派、規範、一成不變的安寧和秩序以及某種迂腐文人妄自尊大的優越感。她崇尚知識和精神,但她覺得文化人很可憐,特別是在現實生活中的地位幾乎很卑微,她對此頗有異議,但決不憤憤不平。她雖然看輕利祿,物欲意識很淡但決不拒斥或忽視世俗生活的誘惑。她穿新潮服裝,講究髮式,希望有錢,手中有很大一筆錢,好好玩一玩,飄一飄,在生活中瀟瀟灑灑「走一回」。她對文化人自己花錢去出書很不理解;對一個人終生沉浸在一種不變的志趣和愛好之中,覺得很沉重、活得很累,但並不妨礙她尊崇和理解啞默的事業。不是啞默在陶冶她,而是她在撞擊啞默。她帶啞默上舞廳,讓啞默像壁燈似的貼著牆壁站在那兒,她獨個兒津津有味地跳著迪斯可,或者隨意找一個舞伴一起跳得興高采烈。她讓啞默陪她去逛街、去溜狗、去轉悠「大蓬車」服裝市場、去街頭小攤上吃「大排檔」。她坐在街頭的小攤上,吃得津津有味,也不管啞默嫌不嫌髒。如果是平日,啞默見到這些群猿似的舔口舔嘴、滿嘴是油的男男女女,定會感到厭惡;但是現在他自我排斥了他的「腐朽」。她甚至領著啞默去吃油炸蠍子、吃野蜂蛹、吃蝸牛和螺絲,在她眼裏這些都是「高檔美食」,誠如幾百元幾千元一套的時裝和高級波鞋在她眼裏是「高級商品」一樣。啞默覺得被她飛速前進的時光擊倒了,被眼花繚亂的非常規生活節奏弄得手忙腳亂。他似乎感到他以前的生命時鐘幾乎趨於停滯;首次發現他的整個生活和心態幾乎處於封閉。

啞默常愛引用一個俄國詩人的話,大意是詩人的小爐膛離不開女人,沒有女人,詩人的生命的爐膛就要熄滅;而女人,一個一個走進他的生活的女人卻如煤塊。不過在過去,這些煤塊有些不肯燃,有些燒一會兒就熄滅了,有的甚至是夾雜石頭的塃塊,不但不燃還堵塞爐膛。這次不同了,他的小爐膛裏幾乎是有生以來第一次丟進了一塊燃燒不息的不化的煤,至少是燃得許久的煤。或者反過來,少女比丘尼是個小爐膛,啞默被投入其中重新冶煉。他被燃燒得烈焰熊熊,他的整個人,他的心,他的長期處於疲軟狀態的性慾都被燃燒起來。也許是有生以來,他第一次比較完美地體會到了女人的整個情感、心靈、肉體的甜蜜和熏人的香味。當他與少女比丘尼單獨相處、融為一體的時刻,他不無自信和自慰地感到,作為一個男人他竟有如此強大的雄性的威力,和作為一個女人,比丘尼的單薄的軀體中竟蘊藏了如此不可抵擋的優勢。在啞默的撫弄下,她的胸脯飽滿起來,身體變得豐腴,臉上泛出青春的紅潤,人一下子比先前美了許多;而被棄置一旁的蕭女士發現啞默對比丘尼愛得越深,自己越受到冷落,她一下子蒼老而萎縮了。比丘尼很任性,從來受到蕭女士百般遷就的啞默現在不得不處處遷就她、縱容她,但有一點絕對寸步不讓,就是不准她去別的男人那裏躥來躥去。而比丘尼偏不,她喜歡去哪里她就去哪里。有一次,一個她常去拜訪的氣功師外出未歸,他家的小保姆夜間來電約她去作伴,雖然啞默持反對態度,她還是很爽快地答應了。睡前,她們一起出去溜狗,結果在她們出門後那位氣功師突然回來了,正在這時啞默打來電話,剛好由那位元氣功師接著,這下啞默可受不了啦,他以為她騙了他,明明那人在家偏偏說不在家,為此他們吵了一架,啞默一氣之下決心斷絕往來,整整半個月誰也不理誰。

比丘尼照樣活得自在,啞默可不行了,他倒在床上一連十多天起不來床。但他畢竟是個很能自控的人,當蕭女士驚異地問他是不是病了,他說他這是練睡功。後來他還是說了實話,蕭女士見他思念比丘尼思念得這樣苦,不但不妒嫉,反而不忍心自己丈夫備受煎熬,她向啞默建議叫他主動去找她,並約她來家裏住幾天。蕭女士以為這樣是體貼丈夫,自己的寬容一定會得到丈夫的些許回報,把她當個妻子,給她一點女人所需要的溫情。比丘尼來了,夜裏蕭女士主動地叫比丘尼去啞默房中,她自己回避了。比丘尼受不了,她敏銳地發現,蕭女士對她和啞默的寬容,是為了換取啞默施予一點溫情,她既同情蕭女士,也感到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侮辱,而且對啞默也微有鄙視。她感到啞默既要妻子,也要情人,而她永遠祗是處在啞默和蕭女士之間,永遠祗能居於情人的地位。她決心遠走他鄉,回避這個地方,試圖讓自己從這種尷尬的處境中脫身出來,重新獲得自由。啞默阻止不了她,祗好讓她隻身北上了;但她卻留了一條狗,交給啞默收留餵養。這條叫玻比的狗既取代她陪伴啞默,也與啞默家中大花貓親密為伴。而對於蕭女士來講,卻幾乎心甘情願地擔當起一項額外的勞動,每天清理狗尿和打掃狗屎。另外,還要自己掏錢去買火腿腸和肉喂狗,並且還特意為它燒紅燒肉和燉排骨。

唐山出版社2001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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