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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家族(19)—第一次政治陷害

老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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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8月5日訊】第一次政治陷害

西元一九五五年六月,按照毛澤東的指示,在大學院裏,也要開展肅反運動。我父親曾經擔任過國民政府四川省水利廳的技正,又主持過西康省雅安、康定水電站的設計,於是“王志超歷史肯定不乾淨”!

“究竟怎麼不乾淨呢?───國民黨政府這麼重視你,你究竟是不是國民黨員?!”張茲石責問說。

“譚炳訓是你的七妹夫,他都交待了他參加國民黨的事實,你們這樣的親密關係,難道不是國民黨員那就出了鬼了!”

不錯,大革命時期,為了革命的需要,不少共產黨員是同時也加入了國民黨的。但是父親沒有。不僅沒有加入國民黨,就連他的異母同胞的四弟是共產黨員的事情也是建國以後才聽四叔講的。他當然不會承認。

批判、鬥爭。再批判,再鬥爭。無休無止。

“我還有水利部交給的設計任務需要做。沒時間跟你們解釋!”父親不屈地反駁道。

“站好了!你聽著:別拿水利部來嚇我們!從知識份子隊伍中清除一切反革命分子是當前的中心任務,設計的事情我們會對水利部說明的。”

接著進行了揭發。第一個發言的竟然是在青島大學,因為欺負林同炎,最後經學校查明行為不規而勒令退學的馬愚山!!

馬愚山從青島大學退學後,又到齊魯大學,後來竟然自費留學美國來到艾奧瓦大學。

他有正式的文憑,也確實有一定的能力,又是學水利的,留在青島工學院自然是順理成章的事了。

然而,他對三十幾年前,由於父親對老師當面揭發他欺負同學而受到勒令退學,至今耿耿於懷!

“別裝正經了。你那個官費留學不是國民黨員,你能弄到官費嗎?!”馬愚山說:“你在青島大學,就是國民黨特務了!你讓學校把我們進步學生開除,普通學生誰能做得到?!”

“老實交待!!!”人們被馬愚山的話激怒了。沒過多久,父親就被停職檢查交待。工資也變成了生活費。

父親實在是忍無可忍。在夜深人靜的時刻,父親寫了一封寄給中央水利部副部長張含英(原名張華浦)的信,第二天清早偷偷地交給我(家中有保姆,外面有看守),在我上學的時候找時間以掛號信的方式寄了出去。

究竟回信是怎麼說的,我當然不清楚,但我知道張含英是當時的山東省高教廳的負責人。是個地地道道的技術官僚,根本不是任何政黨的成員。當年父親報考官費留學是他親自批准的,父親以第一名的成績取得資格的事,以及父親在四川擔任技正,主持西康兩水電站設計建設的事情,他以及何思源是一清二楚的。他和何思源當然能夠證明這一切!

就在父親等待回信期間,青島工學院聯同公檢法,派人對我家裏裏外外進行了仔細的搜查。而學院的搜查小組組長就是馬愚山。他們忘記了一個事實,那就是父親的住處是青島工學院的教授宿舍,根本不是父親自己的住宅。他們用手指敲打牆壁,拆開有懷疑的地板。結果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東西。但牆壁、地板破損,家裏被翻得亂七八糟。

臨走,從我的書桌裏翻出一包畫炭粉畫的炭粉,說是可能是炸藥,又把我同學送我的潛水眼鏡拿走,說是可能是國民黨潛伏特務使用的工具帶走!

與此同時,七姑夫家卻搜出一張他在江西公路局當局長時,因修盧山公路,七姑住在盧山時同宋美齡一塊抱著大女兒在美盧的照片。於是七姑夫就被徹底管制起來!

譚炳訓是特務!譚炳訓同蔣介石關係非比尋常!……一時間全院上下無不為揪出“潛伏特務”而歡欣鼓舞。

譚炳訓能講什麼呢?!他早已在向黨交心會上,向組織公開坦誠,自己歷史上參加過國民黨。但一直在從事著自己專業的工作,從來沒有參與過任何政治活動。這當然沒有任何相信。

在萬般無奈何的情況下,他終於選擇以死銘心的做法。第一次自殺是在家中,但被七姑發現,救過來後送到醫院。第二次自殺是在醫院割腕,也被救了未來。但此次被救,他被告知:“畏罪自殺,家庭也會被牽連”。

他暫時放棄了自殺。

父親在搜查後的一個月內,學院送回了我的炭粉和潛水眼鏡,自此以後十個月左右,就一直再也沒有人找過他。

可是,這近一年的時光,母親因為父親的問題,青島文德中學辭退了她。一位大半生都在異國他鄉生活的女性,她並不瞭解當時的政治情況。她心中的父親雖然在濟南時因為納妾而使她心靈受過巨大的傷害,父親沒有隱瞞過她任何事情。他從來不參與任何政治運動,只熱愛自己的事業。家中也從來沒有一位政客來拜訪過他。他怎麼會是國民黨員呢?

他不會,他絕對不會!

母親說的是實話。但是,在這個時刻有誰能相信她?!豈只如此,街道上的人開始監視她的行動了。文德中學的學生因為離我們家近,因此有時下課也來家中,向母親透露些情況。“學校有人說,王教授是國民黨員,可能還是特務!”

“他們說,您丈夫是特務,您又不懂中國話,只會英語,他們說你肯定是美國間諜!”又一位同學說。交談當然是用英語。

其實,這個同學對語言種類的理解是錯誤的。福建話也是中國話,只不過是福建人的地方話。但她道出了街道為何監視她的行動,學校為何辭退她的教職。

語言不通,竟然也成為一條巨大的罪狀!───真理何在?!

母親真有點歇斯底里了!好幾次,母親要去學校,但都被父親給攔住了。……於是,母親得了憂鬱症。

……

一個多月過去以後,街道不再監視行動了。工學院也不再提父親是國民黨黨員、特務了。一切似乎風平浪靜了。但是,父親仍然被停止工作,只不過再也不讓反省檢查了。

一九五六年五月,父親被叫到院黨委辦公室,張茲石沒有在,但一位副書記在辦公室。他很客氣地請父親坐下,然後倒上茶水,思索著講話了:“我們收到了由中央統戰部轉來的信函,和由張含英部長、何思源先生寫的信。……所有的調查、證明你是清白的;實在對不起,運動擴大化,您是被冤枉的。現在為您平反!”

終於,一個多月的非人批鬥,十一個月的停職反省畫上了句號。可是,換來的平反又付出了什麼代價呢?!

母親由一個才思敏銳的高級教師變得憂鬱、歇斯底里,變得為了生存賣掉鋼琴、英文打字機、首飾……總之家中所有的值錢的東西變賣一空。人和人之間更變的互相猜疑,提心吊膽。……不說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十一個月,誰心裏能好受?!

由於張茲石、馬愚山在青島工學院,父親於七月初不同任何人招呼,便逕自去中央高教部。

他只有一個要求:調動工作!

當時的全國有三個地方非常歡迎他。①南京②廣州③大連。他選擇了大連,因為大連有他美國的同學穆教授。

可是這時,青島工學院為了留父親,一開始打報告阻止;阻止失敗又給調高工資;又失敗了,他們想到了我的母親。我母親學過比較解剖學和醫學,他們在青島醫學院為我母親安排了拉丁語和解剖學的教授工作。這當然要遭到我父親的堅決反對。

但是,父親終於還是答應了。他答應只讓母親教一個學期,然後到大連團聚。母親知道後,非常不高興,但此時的父親,雖然沒有歇斯底里,但脾氣也壞到了家。於是,母親只得勉強答應下來。

一九五六年九月二日,是我祖母的生日,父親叫大家到西鎮老家去給祖母拜夀。母親推說身體不好,堅決不去西鎮。當我們和其他拜夀的人正在輪流給祖母敬酒的時刻,突然電話傳呼站來人,大聲喊著父親的名字說:“王志超,趕快回家;你夫人尋無常(上吊)了。” ……

母親以自殺的形式走完了她四十九歲的人生歷程!母親的死是在父親平反之後,但母親的憂鬱症是在受迫害中。是誰逼死的母親,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

張茲石、馬愚山為了發洩自己的私憤,不惜動用最無恥的政治陷害,欠下了人民的一筆血債!更欠下了中國知識份子的一筆血債。

儘管如此,張茲石並沒有受到任何處分,反而先是到青島市教育局當局長,後任副市長,接著調任山東省高教廳當副廳長。……

而馬愚山,這個自稱“先進學生”的人,我實在看不出他的進步在那裏。……歷史上因欺負同室學友,後經學校查明與社會上不明不白的女人鬼混而被勒令退學的人,在青島大學他究竟是哪一類的進步呢?

學校以如此品德的人來進行所謂的揭發,而且重用他帶領肅反小組到教授們家中搜查;究竟是非觀念是否發生了問題,這可以想想的出來!我不妄加評論。

寫到這裏,我們理所當然地要問:不懂普通話,可以認為是不懂中國話,而不懂“中國話”,即可以認定是間諜,這是什麼法理解釋?!也許,這就是中國特色吧!

馬愚山是進步學生嗎?!那個歷史時節,怎麼他連後來在中華人民共和國當上了十大元帥之一的羅榮桓都要打?!

歷史真會嘲弄!(//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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