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2月8日訊】以為習慣了流浪,便習慣了所有的生活方式,習慣將地球的鏡頭縮小,在裏面觀看自己的文化和風景。其實不然。很多時候,我會為看不見留在記憶中最原本的風景而傷感。
而這個時候就是被自己的文化流放到遙遠的地方,回不去那個一直無法拷貝的風景的時候。對於流浪在外的人來說,不管是本意的流浪還是被迫的流浪,離開自己的文化語境就等於被流放,有的是自我的流放,有的是逃離古拉格式的流放;不管怎麼說,我們的記憶始終被這個原本的風景佔據了。尤其是凝固在童年時代的風景。對於很多人的童年往事,幾乎都有一段關於黃曆新年的描述。穿新衣服,大聲讀家門口的揮春對聯,大年三十開始父母、三姑六婆給的壓歲錢,村中或城裏每街每巷挨家挨戶參拜的舞龍舞獅,北方人一家圍桌包餃子等等。這些記憶其實是屬於我們大家的共同記憶。因為這些共同記憶使得我們不會因為客居他鄉而忘故鄉。
記得十四五歲那個憤青年齡,有點兒惡作劇性質地討厭新年,長大之後,幾乎每一個新年我都過得很落寞,由於很在乎這個節日,由於漂泊。儘管從北京、西藏、上海、香港,現在還沒完沒了,飛到了北半球,所列舉的那些地方都有新年,中國味道很濃的新年,香港有舞龍舞獅,有煙花、有親朋好友互相串門拜訪;見了面就「恭喜發財」。美國唐人街裏的唐人也不缺少這些傳統的禮節。但是,那幅童年等待過年的風景畫始終無法還原到現在。對我來說,在哪裡過年都是遺憾,有些落寞。因為人已經長大了,我不再會為父母親準備過年的糖果而興喜了,不再為一套難得的新衣服而整夜失眠了,現代人不缺少糖果和衣服,所以,在成長的路途中我們丟失了最珍貴的東西,那才是最最最中國式的。我害怕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再漂泊到北極圈,或者更遙遠的地方,在那兒度過更乏味的節日。
小時候從黃曆12月開始,就開始等過年,盼望穿新衣服,盼望父母親準備的糖果食品。但如今是大人了,也開始盼望過年,可盼的卻是,過年前能給家人寄點東西,錢或者別的禮物,希望不要讓家人知道遠在異鄉的你此時囊中羞澀。不要讓他們知道今年不回家過年是因為旅途遙遠,經費不起。在小孩兒的眼裏,過年是個無比神聖的日子,是舉村歡慶的日子,是快樂的日子,是煥然一新的日子。結合了那麼多的因素,使得這個傳統大節日變得更加令人憧憬和嚮往。大人則不一樣,過年除了是休假,還要顧慮荷包的大小。荷包就等於是面子,決定了過年的形式。沒很多的錢就不回家,過年還自己跟自己過,弄些亂七八糟的食物打發這麼神聖的時日。沒錢還不敢過年,躲著親朋戚友,躲他們的孩子,躲過了就成功,身在美國也不例外。
小時候等到十隻手指十隻腳趾數完,新年終於也給盼來了。我們的吉祥色調永遠是紅色的,新衣服、圍巾、鞋子、揮春、壓歲錢統統都是一味的紅。這些傳統的習俗從大陸走到香港再到美國,從經濟落後的中國農村到繁華的香港,再到異國他鄉美國,保留它們的始終是那些可愛幼稚的孩童,他們身上紅色的唐裝,他們臉上節日的喜悅,他們的嘻哈笑語,他們不會像大人一樣心中有遺憾有經濟上的擔憂或慚愧的表情,新年不再是我們小時候的新年了,也不再是中國過的那個難忘的新年。
2004年的11月8日驚聞,紐約官方將中國的新年定為法定節日,這個英明的立法令全美國的華人感到由衷的欣慰,我也為紐約華人感到高興。可惜這個年我不可能在紐約過。也不能和那麼多的中國人共同分享那一份難得的欣喜。不過,我們要為他們祝福,像為在國內過年的所有國人一樣。因為雖然旅途中充滿了思鄉的愁緒,畢竟我們,始終不會因為客居他鄉而不憶故鄉。
井蛙
流亡詩人
著有長篇兒童小說
《媽不要我了》
詩集
《井蛙中英對照短詩選》
《社評集》
西藏長篇愛情小說
《回來,卓瑪》即將付梓
詩文作品發表於海內外
各大報刊雜誌
現居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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