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2月4日訊】當季節的風扇搖動飄雪的葉片將這個城市的溫度逼近零度,中國城蠢蠢欲動的喜慶景象已在不知不覺暗中醞釀,日漸多起來的大紅燈籠和象征炎黃的中國龍招搖在大街小巷,舞動在孩子們手上的玩具爆竹似乎已經提前將這個冰天雪地的城市引燃春光。
沒有什么時候能比此刻的我更期待歸家。
來紐約那么久了,雖然年年假期無論時間短長知返如同侯鳥,但是偏巧能赶上回家過年倒還是頭一次,以至于走在街頭,原本篤定的腳步也不自覺地倉促了起來,仿佛由著自己的迫切就可以將時間硬生生拉近了一般。
朋友一個個投遞來分不清是羡慕還是嫉妒的目光,淡淡的鄉愁寫滿眼底,即便刻意隱藏著,流瀉在黯淡眼眸中的一絲晶瑩也早已將隱忍許久的心思泄漏。
那樣的目光是自己曾經有過的,也許以后某天也會在注視別人遠行的目光中不經意流露,但是無論怎樣,這次我只想獨自真切品嘗那份無可抑止的竊喜和喜鵲歸巢般的快意。
我將這份喜悅第一個傳給我的母親,我可以想象母親含淚的目光是滿載著欣慰的,如同三年前的第一次歸家,我獨自一人從浦東机場的燈火闌珊中走出,母親期盼已久的呼喚從紛雜的人群中遙遙傳來,那一刻我的心再不可以堅強,對著母親欲哭還笑的,毫無顧忌周遭獵奇的目光,母親摟著我只一句輕聲的傻孩子,將她郁積許久的眼淚化作世間最溫柔的笑令我的心一下子變得安靜。
我說:“母親我已經將每個人的禮物擠滿我的行李打包裝箱,但是我依然不能确定會不會遺漏了哪一方?”
母親微微嘆息:“你一個女孩子怎么承受得住那樣的負重?何苦操心呢?你只需好端端帶著你的平安回家就夠了!”
母親的低聲細語中止不住的牽記和擔懮,我的喉頭一下子哽塞得難以回复一句話,我惟恐母親听見我低低的抽泣,佯裝咳嗽著來掩飾自己的情緒。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已經學會隱藏?學會獨自承受?學會將痛苦埋在心底絕不張揚?
人們都說歲月是一堵堵牆,只有經歷無數次煉獄似的掙扎,你才會從一層層殘垣斷壁里破牆而出,才會學會堅強。歲月又仿佛起跑線上的一道道欄杆,一旦跨過,你的前路才會變得寬廣。那么是不是要等得我的額頭布滿滄桑才會令我的心如鐵一樣堅硬剛強?是不是終有一天要跌剩最后一根肋骨,我生命的旅程才會豁然開朗?
回首來時無數個成長歲月,那些充溢著快樂抑或浸透著淚水的時光,母親的智慧和體諒總會讓我懵懂的心比旁的女孩子更添一層翅膀翱翔,以至于很久以來我都那么自信地覺得我不會摔下,因為母親的雙臂會托著我一世,她不會放下。如是頑劣少年時,面對老師一次次的告狀,母親從不輕易責罵,她總會在我充滿委屈的雙眼里,找到童心未泯的光,在我耳邊輕聲說:總有一天老師會拿著你的獎狀對我說我的孩子是最好的!
我真的做的很好,雖然我還是沒有得著那份獎狀,但是那份鼓勵已在母親舒展的眉目中呈現。
也仿佛長大后經歷著的一次次刻骨銘心的愛情,多少次絢爛的撞擊以后,保留著殘存的碎片在一個人的房子里揀選,母親總會在這樣的時刻伴在我的身邊給我安撫和慰籍:“別擔心!上帝造人總有他的道理,你得著了你身體的另一半固然是好的,假如上帝一時粗心忘了給你,也不必气餒,也許上帝要告訴你‘愛情不是生活的全部’,當你有一天得著了生活,我相信上帝一定會在某天記得你的用心,他會給你完整!”
母親的愛那么丰盛,那么寬厚,但是我依然執意選擇了离開。
清晰記得初次的分別,母親憔悴的面容始終挂著淡淡的微笑,我像一個負疚的孩子般低著頭,我宁愿听母親聲聲的埋怨,我宁愿看母親低低飲泣,但是母親沒有,母親說:“你沒有錯的,你的前路是你自己要走的,父母不可以也沒有能力伴你一輩子的,你選擇了离開,因為你已經長大了,你可以獨自應付了,有什么可以讓一個做母親更感到高興的呢?只是一個人在外,你要學會照顧自己,受委屈的時候,母親不在你身邊要學會隱忍──”
我望著母親,忽然發現只是一夜之間,母親老了,隱隱的自責似乎要將我的心徹底擊跨,面對母親我覺得我是多么自私,多少夜晚我總是一味將心中的不滿不足不平全數留給了她,在我的聲聲抱怨中,我的心得到了舒緩安然睡下,而母親卻因為我的忿忿不平徹夜未眠,莫名平添越來越多的白發。
我是欠了你的,母親!也許這一輩子我都不能抵償,等來世好嗎?來世如果你愿意,我但愿我們的緣分一絲也不曾解化,我仍然會是你手掌中的一佩玉玨,雖然那玉玨上依然不爭气地布滿斑斑點點的次瑕!
那些曾經在心中念轉多少回的詞語,在臨別前我還是原封未動地封置在心的最深處,我依然羞于表達,我怕我拙劣的言語抵不住母親慈愛的目光,但是我知道母親是懂得的。
“記得早些回家!平平安安的回家!”
母親的叮嚀百轉千回,我始終沒有回頭,滿目的淚水此刻已經爬滿我的臉頰。
那些留存在記憶里的星星點點由著季節的風扇的輕撼,不斷層出輪回,而輕踩在足底的雪卻終將會有融化的那一天,當新春的爆竹在故鄉寂靜的午夜奏響,母親!我會帶著我的平安回家,我將在你的慈祥目光中卸去我沉甸甸的思念,然后將一顆愛你的心無遮無攔地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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