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而上學的迷誤和迷誤的海德格爾
海德格爾認為,藝術作品的作品存在首先是建立世界。
是這樣嗎?不!
藝術作品的作品存在首先是而且能是世界存在本身。
世界是無須去「建立」也無從去建立的,作為藝術作品的世界也是如此。一個藝術作品作為作品一經完成,它的「世界」卻是「自存」的,不是「建立」的。
正如海德格爾所說:「世界不是建於我們面前讓我們細細打量的對象。由於誕生和死亡、祝福和褻瀆不斷地使我們進入存在,所以,世界從來不是我們的對象。」
那麼,一個藝術作品的「世界」也同樣不僅僅是立在我們面前「讓我們細細打量的對象」。
作為藝術作品它一經完成,這一作品世界存在就是一個獨立自存的世界。那不斷使我們進入存在的「誕生和死亡、祝福和褻瀆」也就不斷地進入作品存在本身。
任何一個作品世界從來不是孤立於我們之外的孤立的世界。
它就是世界存在本身。
我們無從把這一「世界」從世界中分割開來。
我們也無從把這一「存在」從存在中孤立出來。
海德格爾說,世界「世界化」了,其實也就是世界被他的概念世界割裂「化」了。世界在他的概念世界中「無」世界了。他在分析梵高所畫的一幅一雙農鞋的畫中,竟以為有那個「處於存在者敝開之中的」農婦(那是一個因農鞋而引起聯想、存在於他的想象中的看不見的農婦)才有「一個世界」。石頭、植物、動物無論它們與我們有多麼密切的關系,無論它們怎樣同我們一起構成世界的總體,要它們一旦在海德格爾的概念世界中「不能敝開」,因而在海德格爾的眼中卻是「無世界」。它們被海德格爾驅逐於概念世界之外。
海德格爾認為,當一個世界敝開時,所有的物都有自己的快慢、遠近、大小,那麼,不能敝開的「無世界」的石頭、植物和動物也就在海德格爾的「世界」之外,在時間節奏之外,在空間的透視之外,在存在的全部時空運動之外,因而也就失去了它們自己的「快慢、遠近、大小」。
海德格爾以為他超越了傳統形而上學的二元對立,在存在自身中建立他的美學。他在首先肯定「藝術作品的作品存在首先是建立世界」的同時,還強調「藝術作品的作品存在其次是顯現大地」。
他認為世界與大地兩者不同但不可分離。前者自我敝開,後者自我歸閉。對立的兩者處於「一種抗爭」,作為建立世界和顯現大地「允諾這種抗爭」。而作為存在的顯露的「去蔽」和「無蔽」的「真理」產生於這種抗爭。他認為藝術造成和發生真理。美是真理的一種顯露方式。
因此,海德格爾對美的闡釋指向「被人遺忘」的「存在」。
那麼,藝術是如何和怎樣在存在中「顯露」呢?藝術作品的作品存在是如何和怎樣「顯現大地」呢?
不知道。我們聽見海德格爾空泛的聒噪。
對於這一「顯露」、「顯現」我們根本看不到、聽不到,也無從感覺。
海德格爾給我們提供了一個不同於以往的概念系統,他並沒有幫助我們朝擺脫純粹文字概念前進一步;並沒有提供我們某種非概念的更接近存在的東西。
相互不同但不可分離的世界和大地在他那裡也是概念性地「敝開」和「歸閉」。兩者的「抗爭」也是在他的概念中進行「抗爭」,與我們感覺絕緣。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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