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睛,覺得剛才並沒有入睡。我聽說人們在瀕臨死亡時,會看到他們生活的過去一幕幕在眼前閃過。我也是處於瀕死狀態嗎?這也不像是閃現,有點不尋常的感覺。我疑惑,我在做什麼?我怎麼到這裏的?一種緊張的情緒又控制了我。然後,我的回憶被機上廣播中傳來的機長的聲音打斷。
機長:「女士們先生們,很抱歉告訴你們,我們還要延誤大約四十五分鐘的時間。有一個電路板看來出了一些技術故障,維修人員馬上就到。」
由於最近才發生過空難事件,當「技術故障」這個詞從廣播中傳來,旅客們都無法平靜了。而對我來說,每當有中國人看我時,我都禁不住緊張、害怕。一個偏執的聲音在我腦中不斷迴響:「他們知道,他們知道!」此時我遠離了真善忍,頭腦無法冷靜。我的生活中從未有過這種感覺。我不禁問自己:「你怎麼了?你在幹什麼?」
我的思緒又回到了我第一次決定去天安門的時候,那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一九九九年十一月,我在澳大利亞雪梨待了一陣子。一天,當地學員們迎來了一位訪問者。這是一名來自中國大陸的法輪功學員,人人都叫她小葉,甚至人們讓我也這樣稱呼她,儘管她至少比我年長十歲。我們大家圍在餐桌旁,邊喝茶邊討論即將在香港召開的法輪大法心得交流會。討論中,我詢問在中國的學員們的處境如何。因為自中國官方於一九九九年七月開始鎮壓法輪大法後,我們聽說這場迫害正在加劇,然而學員們沒有放棄。因此中國官方最近通過了一個違反中國憲法的條文,為這場迫害找依據。她說形勢非常複雜,非常嚴峻。我的心很痛,想立刻飛到中國,加入那裏的學員們的行列。我問道,怎麼我可以在這裏自由煉功,而他們卻不得不面對迫害?我想知道除了與海外政府官員談話,爭取對法輪功的支持外,我還可以做什麼?我產生了這樣的念頭:既然我要到香港,我就應該乘火車去北京,到天安門廣場高舉起「法輪大法好」的橫幅。
因此,我通過一名翻譯問小葉:「如果我去中國,在天安門廣場上舉橫幅,妳認為怎樣?」
小葉說:「我既不會勸說任何人去中國,也不會勸人不要去。這必須是發自你自己內心的決定,因為這是你的修煉。但是,如果你要去,這將是非常有力的聲音,將會鼓勵中國大陸的法輪功學員們;不過,在海外,也亟需像你這樣揭露迫害、為法輪功呼籲的人。所以兩種做法都會產生好的效果。」
她的眼神顯示出對我個人安危的關切,但她尊重我,讓我自己做出決定。
我沒有再說什麼,內心卻已經鬥爭起來:
我的內心:我要去。
我的頭腦:你不會講中文呀。
我的內心:我可以說「天安門廣場」,人們就能夠給我指路。
我的頭腦:你湊不夠回家的錢。
我的內心:我有足夠的錢到北京。
我的頭腦:那你在那裏的吃飯問題怎麼解決?
我的內心:我可以忍受饑餓。挨餓的人時時都有。
我的頭腦:他們要殺你,怎麼辦?
我的內心:為了真理我願付出任何代價。
在這內心交戰的過程中,我的眼眶裏充滿了淚水,但思想堅定起來,我當時就決定要去。此後,通過與另外一名學員交談,我逐漸明白了我只有純潔的內心還不夠──我還要有責任心,敏銳地看待局勢。一九九九年,這場迫害仍處於早期階段,許多人還不清楚法輪大法是什麼,也不知道在中國發生著什麼。我計劃採取的行動可能會收效甚微,甚至令人產生誤解。於是,我決定暫時不去大陸,只是去參加香港的修煉心得交流會。@(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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