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7月27日訊】憑心而論,我自己覺著一點也不懶,也不臟,干起事來不是拚命三郎,至少也是三郎拚命。可這張霄旭就非說我懶,還說我臟,冤枉人。青島是個半島,三邊環海,無論南風北風都是海風,咸滋滋,潮乎乎的,住樓房是好些,早先,可潮啦。青島人晒被褥有癮,不過剛晒過的被褥就睡一宿的好覺,第二天一躺,又粘粘的,不再受用。
到了監獄,离了海三四百里,春天干燥,嘴唇老裂。那被窩卻是干干的,暄暄的,就沒想要晒它。張霄旭不干,就教訓起我來:“人家都晒被,你就不能晒晒?懶!”
我說:“這里又不潮,晒它干什么?”
他一听有些憤怒,咬著牙,兩眼睜的有像甲亢:“你真是懶出了花,被睡了一周,有菌,太陽的紫外線一照就殺死了。星期天只要出太陽,就得晒,你听見沒有?!”狠歹歹樣子。
我就朝他撇了撇嘴。下周還是忘了,半下午覺累,去躺會吧,被沒了,不用問是老張晒了。晚上,他又拿出積攢的經典____貼的報剪,來給我上必須晒被的課。還遞給我一個毛巾縫的睡帽____監獄里剃光頭,四五十人一個大通鋪,太臭,為了通風,就敞了窗睡,容易感冒。非叫我戴帽試試,還一邊關照:“你一大把年紀,連自己也照看不了,監獄里又臟又亂的,你有家,有孩子,不為自己,也待對老婆孩子負點責。”睡帽太大,就說:“不行,得另縫縫。”說著就把線拆開:“等會我扔你鋪上。”也許,這些方面我是那种不可藥救的類型,他也就不再理我,每每晒被就總是把我的捎上。
九年,整整九年阿。他就不厭其煩,老實說,我是做不到。
這張霄旭做什么事總是按了步驟來,極有數,這与他從孩子時就在水泥制件厂相關,水泥构件是很累的,培養了他的吃苦耐勞;也正是這一點,又培養了他做事的秩序与程序,他從不异想天開地去做事。他還有一种創造型的思考風格,我听他有好多宏觀的工程設想,雖听不明白,但一听就覺能說得通,合邏輯。
七七年恢复高考,他去了現稱為山東郵電學院的那學校,畢了業分回青島嶗山郵局。正赶上對舊電話系統的改造____直到八十年代中葉,青島用的還是日本鬼子那套電話。這小子不只是干起活來不要命,更主要的一點是他有條理,不受干擾,無論干什么,他先想的是是否有破坏性,而后才列出步驟、環節。他決不圖省事,不异想天開,不用多久,容易引起主管者的注意。也算是鬼使神差,有天,局里差他到市局看線圖,以便改造分局网絡。走到棧橋,見些人圍在那看什么,少年人不識愁滋味,什么事都想伸伸頭,過過眼,這一看,也就注定了他今生的命運____原來是一份征求友誼的告示,小報:牟傳珩《志友學社》的征友啟事,他正處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的年紀,見了風想呼風,見了雨想喚雨,見了這等風光,還不往里躦?那顧上拍拍腦勺,二話沒說,一頭就撞進牟傳珩的“怀”。
當時,我模模糊糊地听說過這小報的事,心想:這民主的春風是怎么也鎖不住的,紅杏非出牆不可,這不,又一枝。那是兩個學生,化院的,一個是個少年大學生,十五歲考了大學,快畢業了,南京人;一個是現役軍人,著軍裝,北京人。也不知怎么就找到了我,向我學說了小報的事,我卻怎么也沒想到竟是正在我這里的牟傳珩所為。我知道此事真相已是冬天,他來向我說了,還說要在青島匯泉廣場組織集會。這時的政治气侯已寒气逼人,很讓人擔心,但我知牟的脾气,不可能有重新的考慮。就叫姜福貞去看看,屬他千万別往前靠,只看背后是否有情況,不要參加。那天很冷,事一完他就來了,正要說,又一個常在《海浪花》里活動的先生也來了。那時朋友們對這人有怀疑,都警惕著他,我也听說一些事,卻一點也不厭惡,也不防備他,心想活動都是公開的,防的啥?他很自覺,也知自愛,行為得體,有數,是個物理教員,比我年長七八歲,天主教徒。就因為信教,他的老爸從文革前就受迫害,受的虐待与現在的法輪功差不多,在教養所里快餓死兩回,就叫這位物理教員拉地排車把父親接回,治的好一點,又抓回去。這物理教員足可以稱得上青島的老上訪,或說上訪油條,上訪博士。但他可是一個孝子,也是個好人,這樣一個極有教養,又全家遭受中共迫害的人,卻做了中共的耳目,很后來一個公開承認自己給雷子做耳目的人大惊小怪地向我說:
“你知我今天去x處(公安)碰上誰?常找你的x老師”。還后來,就是我出逃前,他手下的教友們也向我說:“他是猶大,叛教了。給羅馬報信。”真叫人不可思議。他是宗教局与天主教會之間的聯絡。在教會里說話是拍板型人物。那天,他也去參加了這個集會,連家也沒回就赶到我那里,姜福也挺愿和他交往,他們報告了匯泉集會的情況,互相補充著。說到有便衣錄音,便衣怎么被發現,如何遭一些觀眾的圍攻,嘲弄,什么的事……。
這時的張霄旭已經不可逆轉地走進了他今天的命運。對他們的活動,人員組成,以及這次集會的詳情我至今也不清楚。(此事待我訪問了參入者之后再來交待。)
据張霄旭入監學習的總結稱:八九民運他也沒有直接地參入,還是因為干工程走到了棧橋,偶然地見學生在市府門前靜坐,許多人爭著演講,他受了激動憋不住也上去講了几分鐘,針對的是腐敗。不是我賣片儿湯,他沒有一絲儿要打倒共產党的心,就是進了監獄和我一塊坐上犯人板橙,咬著牙根咒詛共產党時,他也只是情感上的恨,沒有思維上的反,還時不時地流露出共產党的罪行只是因為犯錯誤。
那天,他看人家演講,自己也講,發了言,過了癮,帶著圍觀者的掌聲,心滿意足地拍拍腚,走了。到了東營(山東的油城,新興城市)。那里有他們的工程,他正領人在施工。
雷子們是到工地上抓的他,說有事要了解,他也沒覺出事態嚴重,我想要有估計就跑了:憑他的體力,智慧,手藝,三年五年地抓不著他。直到雷子們把他揎進東營看守所,遭到當地泥腿子一頓污辱,他才從夢里醒來。
那些才從鹼地里拔出泥腿,連牙還不會刷的東營警察,可撈著了,把他好頓收拾。受人作濺的泥腿子們一穿了黃皮,首先想的是去作濺別人____自己的同類,他們愿意听同類的慘叫,比通俗歌還好听,還激動心魄,特別當那叫聲是由自己所制造,那就更爽,更過癮,差不多就是二鍋頭了!他們不會去想怎么制止人對人的作濺。
這共產文化呀,若不是歪門邪道,不是邪教,它又是什么?農民警察過了一回打城里人的年。塞進號里再唆使押犯揍他,只待了一夜,就說號里的管呀,閥呀什么的被他弄坏了,叫他賠!這共產党,真他媽烏鴉,全是黑的。青島雷子們就掏錢墊上,回了青島卻找老張他爸報賬!他被裝車里,帶上了手件,知道事情嚴重。不過,十五年長刑等著他,是他拿了判決書還怀疑是不是好長的一個做夢?
這個張霄旭,天生的婆婆,任勞任怨,武二郎的功夫,菩薩的心腸。武二郎真在世,能打了老虎,未必能打了咱老張。光看那個胸吧,高高地挺著,比女人的還大,石頭一樣的硬,一塊塊的腱子,鋼鑄鐵打一樣;走起路,兩臂內彎,握著拳,雄糾糾,屁股一彈一彈,打眼一瞅,你心里就有了譜:少林弟子還了俗!好棒!特棒!
据他轉述他媽的話說:下了生只有二斤八兩五,還正天吼吼拉鳳匣,气是有點,力嘛?就謙虛大了。他記憶中的自己,五六歲上老生病,上幼儿院大班,就跑海軍潛校里跟大孩子瞎舞瞎練,碰上個教拳的,躦了人家褲襠拜了師,一個胎里弱就這么練成了武郎第三。
他說從打六歲上,還沒上小學,就自己堅持,早起晚睡,不用爸媽來摧、來管,這話是有點玄,有點懸。他是有股子耐勁,這我們都愿意作證,不過從打六歲上就如他所說全靠自覺,始終如一,不用爹叫,不需媽喊,我沒見,就不敢舉手投贊成票,說不定他吹呢!
但是,的确是打他進了監,我才知道陳蘭濤所說:“別看在下一介書生,卻生性好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敢罵敢打,拚命郎三,咱怕誰?……”原來只是娃娃過家家,小小小菜了,不過是嘴皮子的自嘲罷了。我們初來那陣,陳蘭濤做伏臥撐讓我心里喊過乖乖!乖乖!張霄旭入監頭一晚,往地上那么一伏,我才知道天外還真是別有風光無限。
熟了,我說:“您仨比比(包括濰坊劉)。”
看官,你猜,咋啦?
咱濤沒比就笑啦,謙虛著呢:“我看,我還是發揚風格的好。讓了,讓了!”
濰坊劉仗著有闊無長,臂短腿也短____四千人的染織厂里無人不曉他坐地金剛,短臂一甩,五個小蘿卜指很紳士地那么一划,腰一躬,一個“請”字。兩人四手落地,半小時,濰坊劉費了十牛三虎撐完最后一個,就扒地上只顧去喘,又過了七、八分鐘,咱的張工才站起,汗珠子也是滿臉滿身地滾,卻能去提水拿毛巾,再來拉上劉濟濰同去洗臉間。
武三郎,卻是婆婆心,嬤嬤腸,誰若呲他嗆他個三句五句,他也就是裂裂唇,露露牙。
他和張杰一個組,兩人隔三差五的叮當,取胜的總是咱張杰,不用三個回合,就只有張杰自己的聲音了,張工呢,啞了巴。
張工說他出生時只有二斤八兩零五,這話極有可能,不過也含著用來支持、證明,他鍛練身體的意志是多么的一貫,要是大家都學他來鍛練,明擺著就是他的總教了。也還有順便告訴大家他的毅力耐力是出于鍛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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