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7月14日訊】四﹑“挽救”逃犯孫成功
我在想﹐這事我可以輕易地躲過﹐可濤呢﹖那禁閉室總共才有兩米長﹐一米多寬。……我是那種有了心事死活跳不出來的人……怎麼拉的鈴﹐打的飯﹐都全然沒有覺察。濰坊劉把飯碗遞到了我的手上﹐就喊﹕
“別發傻啦﹐接見一次要傻好幾天﹐這事太不合算”。看到他那眉飛舞色的樣子﹐我猜想是不是烏雲轉了晴天﹖心裡沒底﹐還是踏實不下去﹐草草吃了飯﹐借著刷碗﹐他悄悄說﹕“沒事啦﹐那種東西挖出一大堆﹐我看到了﹐有十七﹑八個﹐淨警察喝了扔的﹐它怎麼查﹖”
這揪了一天的心﹐才算又落回到了原處。晚上﹐躺在那裡暗思忖。明顯地感到與青年人的差距﹐看人家﹐下午是那等的緊張﹐一眨眼﹐就風掃殘雲﹐早已不知那是那世那代的事了。而我這裡卻還余悸顫顫。息燈鈴一響﹐濰坊劉脫得淨光﹐只余個白褲衩﹐兩條又白又圓的短腿﹐就在頂層床上倒豎滾翻﹔張工呢﹐照例地在地上做他的伏臥撐﹐他是那種每天要多撐出一個才肯擺手的角﹔王在京愛熱鬧﹐先坐在床上模仿健美模特﹐頸一曲頭一擺一昂﹐胸一挺﹐臂一伸一蜷﹐胸肌渾圓而飽滿﹐臂上的肉疙瘩一團團﹐高的高凹的凹﹐儼然如真明星﹐可惜的是無腿﹐人是壯著呢﹗等弊在二層床上又蹦又舞﹐大俠就趁著這節骨眼亮出小號﹐先是嗚嗚咽咽﹐跟著風摯電閃﹔當韻律轉入輕漫徐緩﹐如同叮咚清泉﹐皎月與和熙輕風相伴﹐這濰坊矬子就順著大俠的韻律笨豬企鵝般地起舞翩翩﹐兩條團蘿蔔胳臂往油桶般腰上一卡﹐小短腿金雞獨了立﹐那另一條就慢慢伸出踢平﹐順著音樂的節奏躬身﹐前探﹐企鵝的《天鵝湖》倒也讓人別有生面﹐引得哈哈大笑。還稍帶著些零零散散的鼓掌。
我就喊了句﹕“你真是苗條它三姥姥﹐苗條到家啦。”誰知這一喊﹐就成了他的雅號大觀﹐據說﹐現在濰坊圈裡的人士還都喊他苗條。
這時候﹐躺在我左邊的張杰問我怎麼能準確地扑抓到一個人的特點﹖
陳蘭濤也借著張杰的話題要我從實際裡來談談。他就重拾起了那天對孫曉梅的描述來﹕
“李修平呢﹖”
我答﹕清虛疏朗﹐飄渺涉曠﹔
問﹕趙忠祥呢﹖
答﹕“老態臃腫﹐白肉肥腸﹔”
問﹕“王剛呢﹖”
答﹕“矯揉造作﹐作勢拿腔。”
問﹕“刑質彬呢﹖”
答﹕“慈眉善目﹐富貴瑞祥。”
問﹕“李瑞英呢﹖”
答﹕“莊嚴堂煌﹐地角方圓一張男人臉。”
問﹕“薛飛﹖”
答﹕“高山流水﹐空谷絕音﹔這人身上有股氣象﹐當然他真人未必有這氣象﹐關於氣象﹐我還不能透徹地說清﹐我自己也還正在體會中”。談到第二個有氣象的人是陳道明﹐這個人刻劃細膩﹐表演上有股氣象。對杜憲的回答是﹕一股神韻﹐清高而氣朗﹐真可謂聖母瑪利亞﹗……我對他們說﹕也有很美而不動人﹐沒有特點﹐缺少魅力的人﹐像洋辰﹑桑曉。劉曉慶透出的是種潑辣﹐誇張﹐性感卻缺少含虛與遮掩﹐沒有人文訓練﹐顧了前就必撇後﹔說到李保田﹐就“窮三不穩少貴氣﹐表演的是不錯﹐只能是下層的﹐若唱正生﹐准砸。”兩個皇帝呢﹖
“鄭少秋是瀟灑市民﹐可親而缺貴氣﹔張國立大氣裡透出威嚴。”
陳蘭濤就輕聲問﹕“毛呢﹖周呢”﹖
答﹕“他們兩人在形態上都有不凡氣象﹐他們以後的人無法與之相比﹐但毛能相對脫俗致遠﹐周不能﹐對他們的事要專門研究﹐不能這麼了草。毛的虧吃在不知‘無為’﹐不能‘無為’﹐而周是個面面俱到的偽君子。”
也說到了“小不點”﹕“這人是個活動家﹐不學無術﹐甚至一點思維都不使用﹐全憑經驗﹐所以他的改革孕育災難﹐一二三步的成功﹐是四五六步的災難。這個人的改革必是中國倫理文化的災難。”
說到了胡趙二公﹐我說二人善良正直是共性﹐但胡多少有點求風雅﹐不是立足管理﹐對一些事心裡沒底﹐強為之﹐講話裡多少含有黨股味﹐行為上沒有﹔而趙是完全脫俗的﹐根本看不出他的話還有黨味黨氣。管理立場的特徵很明朗。說到底﹐這個黨從社會功能上講是個徹頭徹尾的特務組織﹐你把它的黨史翻爛﹐能看到什麼﹖不就是如何做特務嗎﹖胡作為總頭﹐是特務組織的總頭﹐他個人的人品風格卻是自自然然的﹐與黨的功能格格不共﹐他是好人干不了壞集團的頭。而趙表現出來的全是如何管理﹐所以事事知深淺﹐留余地。老胡更多地是盯著他要干的事﹐往往把事從總環境中孤立出來。而趙不﹐他常常說治大國如烹小鮮這種半自嘲的玩笑﹐證明他貌笨﹐心不笨﹐不一定是思想家﹐卻能思想﹐而胡的言談流利﹐機敏﹐卻看不出思維的特徵痕跡”……
說到最後一個﹐就是﹕東施效顰﹐裝腔拿架﹐在敏捷流利背後掩飾著語無論次﹐實足的癟三……其實這個人的心智未必達到上中……談著談著入了睡。
睡著﹐就聽外邊人聲糟塌﹐罵的﹐喊的﹐叫的﹐伴著鐐銬相撞相拖的響聲﹐我們就意識到孫成功被抓回來了。我心就又悸悸起來﹐這孫成功怎麼往下熬呢﹖
第二天上午﹐x主任就來說﹕“我說的設錯吧﹐往哪裡逃﹐他又沒個錢﹐沒衣服換﹐不自己找罪受﹖到處都是人民民主專政的汪洋大海﹐一個通緝令全中國緝捕﹐現在的通訊﹐交通這麼便當﹐別說插不上翅﹐插上了也逃不出去……”
人雖抓了回來﹐卻一直沒有什麼動靜﹐直到五﹑六天後﹐每晚飯後一段時間就聽到嚎天哭地地叫喊﹐求饒–原來各個大隊在晚上輪流召開鬥爭會﹐有的單位人多﹐輪班作業﹐就開兩晚﹐這個孫成功的手被銬到背後拉到腳鐐上﹐兩三個人像拖件破衫子一樣拖過來拖過去﹐你想想他怎麼活﹖他還真不如死了的好。每天晚上都重複著這種恐怖的慘叫聲﹐有時近有時遠﹐伴著此起彼伏的口號﹕打倒孫成功﹗強烈要求人民政府對孫成功依法嚴辦﹗孫成功不低頭認罪死路一條﹗……這些日子我直覺自己要過不下去﹐覺也睡不好﹐老驚恐﹐惡夢﹐心間歇﹐發慌﹐額頭就悶乎乎的老痛。太恐懼太慘忍﹐書也無法讀。這是什麼生活呀﹖一睜眼就先禱告今天別出事﹐提著心捧著膽﹐熬下一天﹐誰知晚上編的還是驚赫惡夢﹐不是掉懸崖﹐就是掛了半空間。這真不是人過的日子呀﹗
等輪到我們來批判孫成功﹐已是七月的中旬﹐靠著耳朵報告﹐這中間﹐有三或兩個晚上未聽見慘叫和鐵鐐聲﹐我估計那是人不行了﹐留給他一個養機生息的機會。我們批判他時﹐x科長已經不在這裡﹐調到樓下入監大隊幹大隊長了﹐這裡只是x主任﹐還有個漂亮青年x隊長。輪到我們批判也換了方式﹐不是把孫成功押上臺來﹐而是看錄像﹐連放二遍。
下邊就是那部錄像﹕先是驚報聲起﹐就與那夜間聽到的一樣﹐接下來是一段解說詞﹐介紹這部錄像監製人﹐錄制人……解說詞大意是“樹欲靜而風不止……人民政府為犯人提供瞭如何如何好的改造環境﹐如何的溫暖﹕像老師待學生﹐醫生待病人﹐家長待孩子……不思改造的壞份子孫成功還是抗拒改造﹐破壞監獄秩序……云云”﹐
再接下來是摩托車開道﹐緊跟警車﹐後邊是一輛麵包﹐兩名警察拉開門﹐就聽孫成功媽呀媽呀鬼哭狼嚎地喊個不停﹐警察像提只要屠宰的羊那麼把他提了出來﹐一條綠襯褲全掉下掛拉在腳上﹐那根也露在外邊﹐腳拖著大鐐﹐大鐐裡扯出一串練子把腳掛到脖子﹐他縮做一團﹐勾勾著像只烤羊﹐根本就伸不直﹐光著脊樑﹐混身血淋淋的﹐滿臉都是血糊﹐污垢﹐看不清面孔﹐警察一撒手﹐他就癱軟在地上。就有許多的警察圍上來﹐有的用腳踢﹐拳頭搗﹐巴掌煽﹐也有拿警棍夯的。手脖子被銬得青紫青紫﹐差不多要爆了。畫面上﹐在警察裡有個特別矮的﹐就是這監獄裡的政委﹐兼著支隊長﹐叫候紹臻﹐這事之後不久他就跑山東省勞改局去當了副政委﹐他是這部錄像的總監製。倒背著雙手﹐很憤怒的樣子﹐和他站一塊那個姓董﹐是二號人物﹐邊說著什麼﹐邊指指劃劃﹐看著那麼一大群人在折磨一個奄奄一息的人﹐那心竟能無動于衷﹐點上了煙﹐不緊不慢地吸著﹐吐著﹐叫人鬧不清他們怎麼能有這份平靜。這時有個高個子警察躬下腰﹐給孫成功開銬﹐用腳踢著他打了個滾﹐又把他翻過來銬﹐就是把手拉過肩用鐵練子倒掛腳上﹐銬完了滿不經心地踹了他兩腳。兩個頭頭嘀咕了一陣﹐好像吩咐什麼﹐那個警察重又去把銬子稍稍松了點(他們不敢全放﹐那會導致筋斷)。還有些亂糟糟的人﹐有些可能是家屬﹐圍在那裡看。我在“無腿大俠”裡邊提到過﹐並評價他還正派的那個科長也躦進人群﹐償了孫成功兩耳瓜﹐不重﹐卻扇了。跟著就是數不清的電棍亂觸亂捅﹐有的人擠不到跟前﹐就站那裡排號等著。癱在地上的孫成功殺豬般地親娘……親娘……喊個不停﹐較清楚的幾句是﹕“我再也不敢啦﹐我再不跑啦……快饒了我吧……快殺了我吧﹐我求求您﹐快殺了我吧……行行好殺了我吧﹗……”
等鏡頭換過是在監獄大門口﹐牆上有個大鐵鐶﹐(專門掛人用的)孫成功的兩手被銬了﹐反吊在鐵鐶上﹐頭朝前垂著﹐腳戴著大鐐﹐腳尖微微地觸點地﹐只是觸著一點點﹐最多一公分。一邊站個武警﹐七﹑八個警察拿了電棍不斷地烙。他還是殺豬一般地喊﹕“政委呀﹐行行好殺了我吧﹐殺了我吧……我不活啦……”
小的時候跟了奶奶過﹐每到年關﹐要殺豬﹐我爺爺叫了萬叔﹐把豬綁在木樁子上﹐一悶棍﹐也不讓它受這麼多苦﹐何至於人﹗一隊隊的犯人正出工或者收工﹐從那裡經過﹐耳聽他撕心裂肺地慘叫﹐眼看這無法讓人忍受的折磨﹐嘴裡卻唱著﹕“育新學校好﹐黨和政府把浪子的心來溫暖﹐教我學文化﹐學技術﹐洗心又革面﹐黨的乳露滋潤在心田﹐新生路上大步跑……走向新生路……”這叫育新學校。叫關懷叫溫暖叫挽救﹐叫重新把靈魂塑造。
這時就有一個穿了便衣的﹐也是常見的警察﹐不是個臉色地向老侯老董說了些什麼﹐樣子很激動﹐那幾個正電得上癮的警察像是停了手。停了手也不見得能為孫成功減輕點痛苦﹐光那銬子掛牆上﹐那副大鐐吧……
再換了鏡頭是他被拖來拖去在各大隊輪番挨斗﹐各隊犯人激昂地批判﹐喊著口號。
可最後就又押上一個人來﹐說是孫成功的聯號﹐被好幾個犯人擰著胳臂坐噴氣式。誰叫他聯號來﹖政府﹗政府不自己吊自己卻去吊人家﹐真他媽再壞不過的政府。
結束語是說些何去何從由自己選擇﹐改造的光明大道就在腳下﹐就看你走不走啦。對反改抗改分子決不慈悲﹗決不手軟﹗……等等﹐感情這共產黨還慈悲過﹖手軟過﹖
更可笑又諷刺的是孫成功掛正在牆上﹐媽一聲娘一聲的要政府發發慈悲快殺了他﹐錄像上竟還說政府對十惡不赦的孫成功也依然溫暖如舊﹐決不丟棄他﹐正在苦口婆心地幫助他﹐希望他能改惡從善﹐回頭是岸。政府依然是母親的心﹐伸出的是母親的手﹐趕示要挽救他出火坑﹐重新為人……
錄像有40分鐘﹐連看了二遍。
看完錄像﹐x科長站了起來﹐請了清嗓子﹐還是那從容著的微笑﹐可不失威嚴地說﹕怎麼樣﹐都看見了吧﹖有的人怕是生了側隱之心了吧﹖嗯﹗誰逃跑就是這下場﹐誰要不認罪惡就是這下場﹗開店的還怕大肚子漢﹖有種的就來試試﹐我不信你那腦袋比‘玻璃碴子’的還硬﹖………”(“玻璃碴子”一煙臺籍犯人﹐一個流氓﹐在嚴打中為該科長偵察起訴為煙臺法院判處死刑。)(//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