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生命的轉捩點
在那片鑄著血海深仇的旗海下
你年輕的噴泉沸騰
就算所有的人把它忘記
你鄭重發誓,你不會忘記
你不是他們的母親,妻子,兄妹
但你永遠不會忘記他們
他們在你體內筑了一座墳墓
這么多年過去了, 你做了些什么
你的眼淚還是不值一分錢
你到底是為了哪座村庄,哪條河流
哪一場災難而流下鱷魚的眼淚
你都去過哪些地方,和什么人握過手
你把母語射向哪一朵玫瑰
你的心被什么給嚙了一口
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時間過去了,三年,十年,十四年
你可悲的日子是用那一天來丈量的
又到了六月,創造和盛放的季節
你的生命來到了哪個景點
在這一個沒有奇跡,沒有審判的六月
火球,冰雹和瘟疫的六月
你背對那些死者和生者站立
時間流到了危險的灘頭,你還在這里
你秉持著什么信念還在這里
凝視日環食,把齒啃入自己的手臂
你做了些什么,中國最后的暴君
手上沾滿了圣徒血跡的打手
你都做了些什么,欲望紋身的個體戶
把億万人民幣投入旅行袋的高官
在哪個諂媚的异國机場降落
你都做了些什么,引火自焚的民工
還有你,把真理的標語挂到了高懸的天線上
貼到了白色鴿子嘴上的人民
囚禁在監獄,在偷渡的船艙
在長途火車三等艙里的人民
打扑克牌,打麻將,上网的人民
人們都對你做了些什么
對于自己,我們都做了些什么
無需尷尬,無需自慚,無需自豪
更無需憤怒咆哮歇斯底里
這是我一個人的大審判的日子
我以沉默回答我的子彈
你都做了些什么,這么多年過去了
黃河斷流,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崩海裂,冰火交煎就連蝗虫
線裝書里的蝗虫也戴上盔甲飛回來了
你還在這里,這破舊的藍色地球
這以聲色欺蒙彼此的人類,自棄的种族
你躲在他們之間飄浮,下墜,相濡以沫
你還在等什么,野火流到了災難的灘頭
屬于懦夫和屠夫的時間過去了
從現在開始,所有的時間向他們回歸
那些你早已從體內拋出的人
你在每塊紀念碑的陰影下忘了他們
在每一陣風紫色的触摸里背叛了他們
親愛的,承認了吧
你在每個通向滅亡的日子里把他們遺忘
直到宇宙解體,你最終極的敵人
六月再度來臨,逼迫你舉起牆上的鏡子
殘忍地問:這么多年過去了
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圣荷
2003,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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