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6月25日訊】雪萊對大海情有獨鐘,卻不會游泳。有一次,他和友人在意大利中部的亞諾河裡沐浴,不小心滑進了深水裡,像一條海鰻似的沉了下去。但他卻並不緊張,仿佛壓根兒就不打算再從水裡浮出來。友人大叫著救他起來,他卻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說道:“沒有什麼,我常常到水底去探索,因為真理和答案就在那兒。其實再過一會兒,我就找到那個真理和答案了……生命是一個大神秘,死亡才是揭開這個大神秘的唯一途徑。”
不久,他的話得到了應驗。他用自己年輕的生命揭開了那道黑色的帷幕。
那是1822年7月8日,一個寫進了文學史的日子。這天,原本十分美麗和平靜的意大利司沛契亞海灣,一反常態變得窒悶和酷熱。突起的風暴掀起了排空的巨浪,吞噬了一隻樹葉般的小帆船。這只小帆船正是詩人雪萊和他的朋友拜倫一起購置的“唐•璜號”。雪萊剛乘著它訪問友人回來。他曾經那麼艱苦地探索過這個世界的奧秘,現在,一陣狂風就把他從這個世界上卷走了。這個令人驚駭的消息,使拜倫和其他朋友們都難以置信。他們搜索了所有的海岸,既找不到小船的碎片,也沒有看見人影。幾天之後,人們才在一處海灣發現了他的遺體。他的上衣口袋裡還裝著同時代詩人濟慈和希臘詩人愛斯基拉斯的詩集。他的遺體在海邊火化了。拜倫等好友為他送別,他們把乳香、鹽和酒精撒向燃燒的火堆。拜倫難過得失聲痛哭。據說,雪萊的骸骨燒了3個鐘頭,但他那顆心臟卻依然完好。人們說,這顆心是金子鑄成的。友人們小心翼翼地把它掩埋在“永恆的城市”羅馬,並在他的墓碑上刻下了他生前所喜歡的莎士比亞的《暴風雨》中的詩句:他並沒有消失。不過感受了一次海水的變幻,化成了富麗而珍奇的瑰寶。
對於我們這一代人來說,“雪萊”這個名字雖然已經十分古老和遙遠了,但它卻是永遠和自由、平等、仁愛以及抗爭、反叛……連在一起的。他那短促的生命,就像一隻啼血的夜鶯──不,是一隻在高遠的天空中飛翔和歌唱的雲雀,苦苦地呼喚過光明和仁愛;又如一片烈火中的輕雲,迎著那冷冽和疾速的西風,既在預告著春天的到來,又為不幸的人們照耀著通往天國的道途……雪萊誕生在法國大革命爆發不久,整個歐洲正處在一個“光輝燦爛的黎明”期,而“一切有思想的存在都分享到了這個新紀元的歡欣”(黑格爾語)。他是資產階級與封建專制制度以及封建僧俗勢力,激進的民主主義和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以及資產階級內部的自由主義與保守主義等等政治和社會的大衝突、大碰撞的產兒。一大批啟蒙思想家的學說與理想的空前活躍,使少年雪萊深受其惠。盧梭、狄德羅、伏爾泰、洛克、休謨等人的著作,都是他青春年月裡愛不釋手的讀物。而他最喜愛的、也是他深受其影響的一本書,就是威廉•葛德文的《社會正義》。其直接的結果是,這本書不僅讓年輕的雪萊做了葛德文的女婿,而且也成了他精神上的兒子。
是的,無論是作為詩人還是作為政論家,雪萊都是早熟的。還在他剛進入中學時,當他躺在伊頓公學綠草地上時,他就開始默想著人類的命運和理想中的未來了。他發誓說:“我誓必正直、明慧、自由。只要我具有此種力量,我就誓不與自私者、權勢者為伍共謀禍人之事,而且對此我必加以抨擊。我誓必將我的整個生命獻給美的崇拜……”(轉引自莫洛亞著《雪萊傳》)他果然沒有違背自己的誓言。這個年輕而富有反叛精神的靈魂,與任何醜惡、虛偽、庸俗的享樂都是誓不兩立的。他用他的金屬般的詩歌、劇本和政論散文、書簡等等,去向邪惡、權勢、暴政、仇恨宣戰。為了尋找和維護正義與真理,他甚至毅然捨棄了可以使他享受到種種世俗所稱道的人生歡樂的男爵出身的家庭,而寧願過著朝夕相慮的顛沛無定的生活。在通往正義與真理的道路上,他藉此保住了自己精神上的自由與純潔。
他憧憬和呼喚著一個愛與美的未來世界。他渴望並且禮讚那博愛眾生的心靈與熱誠。或者說,他本身就是一個愛與美的精靈。有人甚至這樣說過,英國乃至整個世界文學史上,就使用“愛”字的頻繁而論,難有堪與詩人雪萊比肩者。這只能說明,雪萊對於人類的大愛是何等執著和痴迷。“除了火熱的愛之外,任何東西都不是永恆的。”他認為,愛比一切,甚至比死亡“更有力量”!“因為它能突破死的墳墓,能解放/那痛苦中的心,那被束的肉體/那拘於泥土和混沌中的靈魂。
”(《心之靈》)他是一個“天才的預言家”。也有人說,他是一個“不解世事的安琪兒”。
童年時,他就常常一個人站在遠離人群的地方,“召喚精靈”。當他進入青春期,他向著苦難的人類吹出了預言的號角:“世界只是在等待德國發生一場革命……要看到暴君們一頭栽倒在廢墟之中,永遠爬不起來……暴君的失敗就是正義的開始。”只有到了那時候,沒有了暴力,沒有了暴君,沒有了權勢的寶座,人們才能像精靈一樣地獲得自由……他期待著一個春天的來臨。他固執地相信,有一條“法則”,既能指引天宇群星的運行軌跡,也能支配大地上芸芸眾生的命運。這唯一的“法則”,出現在他的政論文中,用作“正義”;而在他的詩篇裡,就是“愛”。這個天真的浪漫主義者,他憧憬和預言著“用愛將世界映紅”,萬物都“融匯於一種精神”的那一天。那一天,每一個人的生命和靈魂,都只為溫柔的大地增添光彩,就像落日把晚霞洒滿天空一樣。
然而實際上這個世界遠沒有他幻想的那麼好,未來的生活也沒有他預言的那樣來得快。在遙遠的春光尚未君臨大地之前,他必須忍受著凜冽的西風的摧折。
他的期望──對於世界的衷心的期望越高,這個世界所給予他的痛苦就越深。他短促的一生,注定要飽嘗苦難和憂愁。
他崇尚無政府主義,信仰無神論,結果被牛津大學開除;他尋找那能夠互相滲透、使靈與肉達到完美的融合的愛情,結果卻一次次地嘗到了失望與痛苦的滋味;他呼籲人們相親相愛,讓我們的地球變得和諧、美好,一如“一個存在於天空、大氣、陸地和海洋之間,搖曳在清澈明亮和寧靜安恬之中的小小島嶼”。然而現實生活對他來說,卻是一連串的生離死別和顛沛流離。他親眼看著一個個令他牽腸掛肚的親人先他而去:情人、妻子、孩子、朋友……他的確像一個“不解世事的安琪兒”。他在虹影般的詩歌中教給人們的東西,他自己則必須用最大的痛苦一點一點地來體會。他祈望人間的歡樂與幸福,卻總是被歡樂與幸福放逐……或許可以這樣說,雪萊的一生,留下了多少首美麗和幻夢般的詩,那麼每一首詩的背後,就能找到多少憂傷和不幸的故事──因為他是企圖用愛的詩篇來征服他的充滿憂傷和不幸的現實生活的詩人啊!
向上,再向高處飛翔,從地面你一躍而上,像一片烈火的輕雲,掠過蔚藍的天心,永遠歌唱著飛翔,飛翔著歌唱。
這不具形體卻富於力量和信念的、永遠向著美好與光明而歌唱的“雲雀”──這一片“烈火的輕雲”,正是雪萊一生的象徵。
即使到了今天,20世紀末,雪萊的意義仍然沒有失去。他對於未來的美好信念,仍然具有強大的感召力。世界終究要消除暴力、專制、權勢、邪惡和一切的不平等而轉向光明,轉向崇高的、最後的愛與美。雪萊的詩魂是不朽的,他將永遠透過歷史的雲層而飛翔,而歌唱──請把我枯死的思想向世界吹落,讓它像枯葉一樣促成新的生命!……把昏睡的大地喚醒吧!要是冬天已經來了,西風呵,春日怎能遙遠?
(明心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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