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二年底瑞典文學院公佈了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對世界各地尤其是亞洲區的讀者來說,此位獲獎者可說是名不見經傳,筆者同樣孤陋寡聞,從未讀過他的文字。
匈牙利猶太裔作家凱爾泰斯的名字,是連英國、瑞典文學大辭典上也找不到其名的人,他是當年納粹黨大屠殺的倖存者,歷經慘絕人寰的奧斯維辛集中營及見証共產黨的極權苛政,這位七十多歲的作家,餘生選擇了用他的良知及靈魂去拒絕妥協,不肯媚俗、不隨波逐流,不向極權低頭。默默耕耘,終以「一個沒有命運的人」這部被譽為當世最偉大的作品獲取了諾貝爾文學獎。
瑞典文學院的新聞公報說:「在凱爾泰斯的風格中,可以明顯地感觸到一種拒絕妥協的姿態,它使人聯想到一片濃密的山籬笆,以其棘刺防范不速之客,但是,他緩解了讀者難免引起的感情負荷,並且激發起一種獨特的自由思考。」
他的獲獎的最大原因是瑞典文學院高度肯定他的文學貢獻,說他:「由於其作品確認了與歷史的野蠻專橫抗衡的脆弱的個人體驗。」並且:「在寫作中顯露人類在現代經驗中墮落的終極真相。」
由於筆者無緣拜讀這位大師級作家的小說,完全不能評價其作品,只是從他那點不肯妥協的精神,想起我們的中文作家,尤其是來自大陸的廣大筆耕者或爬格子們的作品表現。
最近才讀完了駱駝文友的「駱駝行」,有幸正在捧讀齊家貞文友的「自由神的眼淚」;這兩本長篇小說正是擁有凱爾泰斯那份「拒絕妥協」的精神成份,都是自傳式的真實故事,也全是反映在中共治下所經歷的見聞,作為苛政的受害者,在離開了那塊土壤後,有勇氣寫出來,讓外邊的讀者多些了解真相,也讓後人可以從大量留存的文字中明白這段「恐怖的歷史」。因此、在澳華文壇上這二部著作是有其不可磨滅的貢獻;反而作者的文字技巧及文學藝術的功力已非作為衡量得失的主因,而是他們出自內心發自靈魂深處不肯妥協的力量;我們的文壇才有幸出現此兩本感人肺腑的好作品。
中共統治神州五十多年,犯下的惡行用「罄竹難書」去形容是絕不為過。從三反五反、土法鍊鋼、三年災害、十年文革、天安門屠殺到圍剿法輪功。被折磨被鬥爭被摧殘被侮辱被處死被冤枉的人成萬上億,非自然死亡的冤魂,不論是鬥死害死殺死餓死或自殺,少說也有數千萬之眾。存活下來的人以及其廣大家族群,仍留在大陸,敢怒而不敢言,是能夠理解;但出了國門,令我極為不明的是,許許多多人提起筆來,卻鮮少去揭發「親眼目睹」的歷史。大多數人不是寫風花雪月就是寫「鄉愁」,或故意「遺忘」過去,迴避不敢去踫觸傷口。
更難理解的是還有些為了其不可告人的目的或私利,千方百計為討好其「主子」而大寫媚共的虛假文字,這些埋沒良心的無行文人或文痞其實是一群苛政的幫凶,不幸的是在自由世界華文文壇上這類無恥之徒竟還不少。
前年終於有了一位華文作家奪取了諾貝爾文學獎,高行健先生用其行雲流水般的美麗文字大膽寫下了「靈山」和「一個人的聖經」這二本震撼世界文壇的好小說;不但為中國人揚眉吐氣,也讓中共的一些拼命掩蓋的醜行令世人知曉。故此高行健先生的大作才會被禁止在中國發行,他的獲獎恰恰是令中共極度難堪的一件事。
加拿大的一位華文作者張清先生,大聲疾呼要求印支華文作者們勿忘把該地所遭遇到的慘劇寫下來;要知道印支背景的華文作家為數極少,在澳洲充其量也不過十個八個而已。但也早已出版了黎樹的「苦海情鴛」、林雄的「難忘的回憶」、黃玉液的「沉城驚夢」和「怒海驚魂」。其它地區的印支華文作家如陳大哲的「湄江淚」、吳望堯的「越南淪亡瑣記」、歐清河的「「西貢淪還記」和「劫後西貢」,何燕生的「共黨治下四年的越南」、姚思的「葉落湄江」及外國記者巴倫與保羅合著的「血洗高棉」等書。以華文作家人數比例,則印支華文作家所寫有關越共柬共的惡行的書本,比之中國的作家已多出好多好多倍了。
文人能盡言責,才算盡了一位作家的天職,如果出來後,為了家人的安全,而不敢觸怒仍然掌權的惡勢力,大可以用筆名化名甚至是假名發表。以雜文享譽澳華文壇的徐揚,撰寫長篇的駱駝和齊家貞,敢寫揭發諷刺共黨文章的陸揚烈和鄭亦明這幾位大陸來的文友,他們的勇氣很使我敬佩;選擇妥協的文人,我不知道他們的良知良心會不會有所不安?但縱然他們的生花妙筆能寫出多少風花雪月或兒女私情這些散文、詩詞或小說,甚至因此獲得一些文學獎的光環,卻永遠得不到人們和歷史對他們發自內心的尊敬。
拒絕妥協的今屆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凱爾泰斯先生,他受盡了苦難而不肯遺忘,不甘心那段被殘酷折騰的歷史從此淵沒,以絕不妥協的大無畏精神寫下一本又一本的小說,向世人揭露納粹黨及共產黨所犯下的罪行。網上一位作者茉莉女士如此評價他:「大屠殺是不可解的,凱爾泰斯卻用藝術對大屠殺做出清晰的解釋,他客觀具體地描繪了奧斯維辛,孜孜不倦的探尋,分析大屠殺殘忍事件的哲學內涵,對世界提出有關善與惡、自由與不自由等一系列辛辣的問題,讓人們睜開眼睛看清世界的醜惡。」
拒絕妥協的偉大精神令人感動,也因此他的小說可以感動了諾貝爾獎的評審委員會而奪取了桂冠。
希望大陸的中老年作家文友們提起諸位的健筆,把當年所見所聞或所受迫害的真實故事記載下來。好讓這一頁發上在神州的血淚慘史能夠確實的留存,後人才能不被蒙蔽。
二零零三年二月十五日於墨爾本無相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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